(朽月初十弱女復仇師徒愛恨毒醫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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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黛朵喊她來,見她也不吭聲,但起初的那份生硬似乎漸漸褪去,如今縱使有幾分不自在那也好多了。她便搭話︰「這些年你過得如何?」
蘇施答道︰「就那樣。」
自己哪里能過得好?父母雙亡之後落進李鶴山的毒手,這段灰色的日子將她之前無憂無慮的孩童時光消磨殆盡。她就是這樣的人,就是這麼把自己往絕路上逼的人︰念恩念得十分厲害,記仇就更加厲害,她的回憶總是不開心的比開心多很多。這筆賬遲早是要親手討回來。
蒙黛朵听她這回答不是很稱心,于是問著︰「怎麼?沅柯待你不好?」
「不,好極。」
「我就說,她那麼心地純良,定然是個十分盡心的。」念頭一轉,蒙黛朵定定地瞧著她︰「你師父,江朗亭,你有多喜歡他?」
說著她側過身子對著蘇施,將腦袋枕在一條手臂上,柔柔地等她說話。
蘇施歪過頭來,答道︰「很喜歡,很喜歡。我不能離了他。」
蒙黛朵模著她的頭心︰「果真與我是一套的臭脾氣。只怕我強拽著你走,你也不甘心跟著去,到底是心上人最要緊,到時候只怕是要偷偷溜回來找他。」
此話正中蘇施的心思,她臉上微微發燙,也不知怎麼接話,說對也不是,說不對也不是。
蒙黛朵將她心思模個透徹,曉得她是不好意思于是干脆好好躺下,問道︰「你說說,為何就偏生喜歡他?」
蘇施略略想了想,最後悠悠開口︰「他是我師父,我最難熬的時候被他救下。」見蒙黛朵不置可否,她又仿佛是慌著解釋似的︰「實際上我也不明白,可是他待我好。全心全意待我好。當時沒人關心我的死活,這世上再也找不出一個比他更加用心的」,沉吟片刻,又道︰「生病時他照顧我,我做錯事他不責怪,我求什麼即便不情願他也一律照辦」,于是那話音里都帶了甜蜜︰「他教我武術毒術,他失了魂還是我喚回來的。他要我信他,我便信他。」
听到這兒,蒙黛朵忍不住睜大眼楮,正對上蘇施固執的神情︰「我自然信他。他不僅是我師父,更是我愛的男人。我認定了他」——原來是這樣。
施施,世間原本還有更加肯為你赴湯蹈火之人,只是,你早早遇見了他,他就是第一個,就是不可代替,就是給過你最盛大的絕處逢生、柳暗花明。凡事都講個先來後到,緣分講究,愛情更講究︰因為感動,你願意親近他,因為習慣,又生出眷戀。
人啊,都是這般貪心,拿到一,就想再拿到五,拿到五就恨不能再拿到十成十。
施施,你也是這樣。原本清清靜靜一個人,不曾想過對他生出什麼心思,但是他的好叫你那顆心暖和起來,然後他更好,叫你為他越來越熱,也越發琢磨他這輩子能不能就這麼只暖著自己一個。
更因為被他這樣呵護過,你往後就不敢忍受自己一個人,更不能忍受他以同樣的方式去呵護旁的姑娘,你想獨佔!
說到底,你就是不甘心,你想值得更多。
可是,人都是這樣,這不是什麼壞毛病。你不是搶了從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而是爭取了原本就配得上的東西。
蒙黛朵這般思索,聯想自己真是感慨萬千,但嘴上也沒吭聲。
蘇施這廂說了半晌也不見她答話,于是抬起身子悄悄去試探她,這才發覺蒙黛朵似乎是睡著了。只見她那眼睫毛又密又長,在臉上投下小扇子一樣玲瓏精致的陰影,安安生生一動不動,反而比顧盼神飛的凌厲之時更多出一分恬靜。
蘇施覺著驚艷,又慌著熄了蠟燭。外頭大風是橫沖直撞,里頭卻是溫暖如春,只是蒙黛朵白雪般的膀子精光露在被子外頭,那一只藕臂擱在大紅被面上襯得很是好看。蘇施見狀只是輕輕幫她放回被窩,又把被子拉到脖子,自己這才平躺下來合眼等睡,自然錯過了蒙黛朵翹起來的嘴角並著臉上那抹小孩子偷吃糖的滿足。
過了欣慰,蒙黛朵不禁嘆息︰這麼好的閨女,這麼好的女婿。都是一個「情」字鬧得,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罷了,生死由命,成敗在天。隨她吧,隨她吧。
這對母女總算是安歇了,有輛馬車中倆人卻還不曾合眼。那個姑娘問;「素日只道蒙大教主本事通天,卻不知她有個女兒,如今瞧來竟十分珍愛。只是不知,教主如何篤定那蘇施便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血脈?」
有人答道︰「仿佛是因著左月復上的一塊胎記」。
「約莫是個什麼形狀?」
有人思索道︰「神似他們烏孫的三足。」
當下便十分安靜,馬車燭火滅了,一個窈窕的人兒從車上跳下來,瞧見四下無人便掀開自己的左襟,對著月亮一瞧——那上頭赫然也是一只金烏的模樣!蒙大教主口中說的東西與自己是不是也有幾分關系?蘇施身上的那個又與自己相差幾何?
到底是誰?難道自己才是蒙黛朵的女兒?那一雙美目已經泛起淚光。
第二天一大早,蘇施醒來時身旁已經沒了人。
她曉得自己睡得淺,一點聲音都能將自己驚動起來,再加上這些日子事情繁雜,自己又是個心下反復思量計較的,所以自從成了孤兒便一夜里頭難得睡個好覺。可誰知此番竟十分酣暢,似乎是蒙黛朵身上有股莫名的香味能叫自己安神靜心,于是干脆也不做夢。
睡飽了如今便神清氣爽,十分愜意。她原以為只有與沅柯同床才能睡得這般死,如今才知,蒙黛朵也是一個。
下了馬車便有侍女攙扶,蘇施遙遙只見教主與師父立在一處,仿佛是在談論什麼事項,她剛剛往那邊走,便被他們發覺一齊轉過頭來瞧。
剛剛站定便有人牽了兩匹馬過來,蒙黛朵面色略略陰沉︰「教中出了事。我必得趕快回去。本來還想送上一程,奈何事出緊急,只好就此別過。你們騎上快馬也不扎眼,想必罕少有誰特特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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