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復仇師徒愛恨毒醫殺手)第317章重逢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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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施醒來的時候鼻子有些不透氣,估計是因為夜里受了涼,心情也因為那個夢有些失落。胸口發悶,雙眼愣怔,她想著︰這沒什麼,必定是自己想念他們了。但是唯獨不曾夢見沅柯,更不曾夢見蒙黛朵——娘親在哪兒?為何不曾托夢與她?
這般醒來,月兒還在天邊,是個快要落下去的勢頭。可是,蘇施已經睡不著了,也是個沒福氣的。平日里若是被誰攪擾醒了,那麼斷然沒有再接下去睡個回籠覺的。醒了就是醒了,況且心事沉重、形勢不穩,也不曾給她在床上過分發呆的習慣。于是略略定了心神就只管下地洗臉漱口梳頭。
蘇施將這一切收拾妥當=.==的時候,天要明了。
她悄悄出了客棧,揣著昨兒剩下的倆包子在街上溜達。心中委實犯愁︰上哪兒找去?
長安城此刻還是一層蒙蒙薄霧,幾戶炊煙已經婀娜升騰,人聲漸漸熱鬧起來,蘇施尚且在集市上瞎逛,她想起了潭毓澤說過的那個能耐通天的的姐夫。可惜了,自己與他不熟更不能信任,求告無門了。
正在蘇施百無聊賴之際,心中著急上火,突然只見眼前行過一頂二抬小轎。
卻說這大弘的轎子都顯擺著主家的權勢。女子所乘的轎子根據出身貴賤都恨不得分個三六九等。
眼前這頂乃是兩人抬杠的暖轎,材質上乘,上雕花紋飛龍,銀色轎頂,棗紅蓋幃,輔以垂纓,前掛門簾,閃動之時可見轎內放置火盆。小巧華貴又不失鮮艷典雅,女子氣甚濃,約莫是誰家的正室夫人。雖然說不十分張揚,但這般一見也不是普通人家使喚得上的顏色、樣式。
蘇施心中不知為何一慌,只盯緊了轎子瞧這人動靜。方塊簾子忽閃忽閃之際,一張無比熟悉的臉隱約露了出來︰不見其曼妙身段,只見臉龐欺霜賽雪,長眉黑密,眼窩略深,眸子墨黑微微泛藍,鼻梁筆挺,下巴尖翹,紅唇豐艷,笑意嫣然。
天啊!
蘇施只覺得從腳底板升騰起一股子熱流,全身的血都要匯成頭頂的麻,腳尖上踮著的小石子仿佛也忘了踢起來,愣了片刻方才反應過來——除了發色烏黑、大弘婦人發髻,臉上著了脂粉,那眉眼之間甚是肖像蒙黛朵!娘親!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原本是圖蘭教主那樣英姿颯爽、干脆利落的模樣,為何成了現下長安城中的達官貴婦?
她現在跟誰在一處?受誰的庇護?在這兒做什麼?
蘇施腦袋當中轉了無數個答案,無數個疑問,終于醒過來要攔住那轎子問上一問,或許干脆就一路追蹤,萬事自然水落石出。她再去找的時候,那轎子早就已經不知七拐八拐去了哪兒,這長安城中民宅百萬,上哪兒找去?怎地就溜得那麼快?
蘇施心急,只好站在一處高高的屋脊上眺望,這種二乘小轎子確實不少,但是如方才那般顏色、轎夫衣裳樣式的倒是不多。于是幾番高瞻遠矚之後,蘇施已經找見了那一行人,仿佛是正往西北向,蘇施提起一口氣麻利地追了上去。
誰料想,轎子居然是在長安城最有名望的、最有聲有色的長樂坊側門停下來了。
這長樂坊麼,乃是長安城中鼎鼎拔尖的勾欄瓦舍,說它有聲有色,首先是里頭的姐兒們一個個貌若天仙落凡塵,皆是冰肌雪膚,聰慧美貌,有的是傾國之色,洛神之姿。瞧來甚是順心順眼,叫人願意在這兒流連。如此樣貌已是難得,更何況,美人們琴棋書畫,無不通透,吹拉彈唱,無不拿手。
如此才藝雙絕的名妓們自然也吸引了無數文人墨客、高官巨賈。漸漸地,來此地尋歡作樂的人遠遠比不得來這兒吟詩作對或者商討要事的人更多。
這地界不但不下流,反倒成了與棋社、茶樓一樣的清靜高雅的地方。
可是,這轎子偏生就在長樂坊停了,里頭已經有小廝出來請人下轎,他們行色匆匆全部進去了。倒是叫蘇施止步不前,無處下手。
到底是不是?
到了這兒她必定要一瞧究竟,可里頭檢查甚嚴,她無可奈何只好襲了一個小丫頭,將自己的衣裳與她對調了個兒,鬼鬼祟祟找人去。
站在外頭那會兒,也就是犯愁咋進來;可誰知——進來才更加犯愁!
原來這長樂坊佔地十分大,並且是層層疊疊的深宅大院模樣,別院小院更多,算起來約莫有上百處,足以媲美皇上的宮苑無數;每處院子都住著一位姑娘,只是這上百間里頭,姑娘、媽子、丫頭加起來只怕有數百之巨。這樣多女人上哪兒去一個個翻找?
蘇施只覺得來來往往,人多的叫她心煩,院子深重,自己迷糊得模不著方向。不知道去哪兒,也不知道問誰,她悄悄溜進去一處院子,只見里頭杏花似雪,吹得人滿頭滿臉。幽靜安寧,十分美好。
從窗子里頭傳來極為清越的琴音,甚是悅耳。蘇施就趴在窗子上往里頭瞧,只見一對縴縴素手撩人心房。
正想瞧瞧那人的容貌,可卻不提防有人拍著她的肩膀,蘇施一驚之下嚇得險些要跳了起來,回頭一瞧乃是個尖嘴猴腮的小小子。年紀約莫是十五六歲,長相窮酸刻薄,仿佛是天生一副討人嫌的模樣。
他厲聲問道︰「你,你是誰?偷偷模模來這兒做什麼?」
蘇施不敢抬頭瞧他,但方才一轉身那人已經瞟見了,于是一聲奸笑︰「喲,面生啊?剛進來的不成?抬起頭來!」
蘇施不肯,那人就捏住她的下巴,流里流氣想佔便宜,嘴上不干不淨︰「嘿,任憑你是誰送進來的,今兒居然敢這麼頂撞我,你就是找死!」
蘇施惱恨之下就要出手,誰知打從屋子里頭出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頭,她走過來壓低聲音才問道︰「你倆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在這兒高聲說話?沒見姑娘正彈琴麼?幸而這會兒並沒有貴客,若有平素里那般你倆攪了雅興,自以為還能活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