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復仇師徒愛恨毒醫殺手)第340章負心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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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了自己十歲,這個曾經被自己叫做師父的男人,這個曾經差點跟自己巫山雲雨的男人,這個口口聲聲說要娶自己的男人,如今卻一身喜服,紅得鮮亮像是桌子上燃著的紅蠟燭,要迎娶另外一個女人。
他客客氣氣,對這些名門大族說著套話,奉承馬屁無一不全,蘇施居然沒發現江朗亭這根舌頭居然如此好使,他從來不曾與人這樣相處親密,更不會左右逢源,手段無窮。
他照舊是有一雙白皙修長的大手,卻是牽著新娘子的紅綢與她永結同心。
他照舊是有兩條長腿,卻是帶著新娘子步入紅彤彤的喜堂。
他照舊是有一雙溫柔的大眼楮,可卻是時而打量那喜帕擋著的面容!
蘇施正立在堂中,可是誰也瞧不見她。她卻眼睜睜瞧著好一對新人毫無阻礙穿過自己的身子,跪在張從古腳下拜天地、拜高堂。
那一聲聲抑揚頓挫的「一拜、二拜、三拜」,叫得蘇施險些喘不上氣。
她要推開新娘子,可是不成,她推不動——她的手仿佛根本就不是手,而是一團霧,于是她沒了法子只好跟江朗亭一起跪下去。
她要他!
他要的不能是旁人!
天地做主的夫妻必定是自己與江朗亭,她跪在江朗亭跟朱阮阮中間,急切又惶恐地在地上磕了無數個頭,可是,她仿佛是透明的——江朗亭的目光穿過她始終是流連在那個花枝亂顫、未曾露面的新夫人身上!
天啊!
「我與你拜!我跟你拜天地!我與你結夫妻!老天得曉得是咱們倆!我不許你娶她!」
一對新人目光纏綿之處,蘇施恨得肝腸寸斷,幾乎想要張嘴就咬斷江朗亭的喉嚨!
她愛死了他!
她又恨死了他!
她還怨死了他!
「送入洞房」!話音一落,新夫人就被牽著送進了江朗亭的屋里,坐在臨行前那一夜蘇施與師傅差點辦了壞事的床榻上,喜帕下頭那嫣紅的嘴唇嬌艷欲滴,
這可是個比自己更加年輕的姑娘!
約莫不過十四歲吧,正是花兒半開還打著骨朵的年紀——真是好年華!
喜宴上,江朗亭被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他渾身噴著酒氣,居然還是被人架進來的,腳下打顫一路靠在小廝身上。
蘇施見狀趕緊擋在新娘跟前,她嚎叫著︰「江朗亭!你出去!你說了要娶我!我不許你踫她!你別踫朱阮阮!」
可是江朗亭卻還是瞧不見,這慘烈的哭聲就像是一陣微風輕輕拂過江朗亭的耳邊,他稍稍遲疑就是往前走。
蘇施干脆跪下哀求︰「師父!師父!你睜大眼楮好好瞧瞧!她不是施兒,不是你的寶貝施兒!你怎麼就要跟她成親了呢?」
可是,江朗亭東倒西歪,穿過蘇施的身子癱在床邊,蘇施更加著急了,她干脆上手去搶新娘的喜帕,去剝掉新娘的喜服,摘取她的鳳冠霞帔,她想奪了這些東西統統往自己身上套——實際上,也只不過是想搶了今日這個紅光滿面的新郎官。
可是,她根本動不了這一絲一毫。
這些東西老老實實在朱阮阮身上呆著,自己連一根絲線都拽不起。
蘇施無能為力,見自己心愛的男人拿起一桿秤,如同是她十二歲之前曾經想過的那樣輕輕巧巧就挑起了喜帕,露出朱阮阮那張新女敕明媚的小臉蛋。江朗亭喝得爛醉,卻不忘啟唇微微一笑︰「阮阮,你真美!」
蘇施就坐在他倆中間,听著情郎對著另一個女人不吝贊美,于是一顆心都要炸了,裂得碎成了千百瓣兒,沒有一處不再叫囂著、嘶吼著要將她活活疼死。那胸口就好像是失去了心跳,成了空蕩蕩的一塊荒地——如同五年前尚未與見江朗亭那樣無聲無息,毫無活力。
蘇施拼了命去咬他、踢他、打他,說了無數個「不許」!可是聲音越來越弱,自己都沒了底氣。
她攔不住心愛的男人已經靠上了新娘的肩膀,喑啞聲音道︰「阮阮,我累了。咱們歇吧」。然後燭火滅了,夜色如水,帳子里頭乃是春潮迭起、蕩漾無邊。
蘇施眼瞧著師父意亂情迷喚著「阮阮」,見他倆翻雲覆雨,做完了自己與他不曾做過的全部事情。
蘇施終于崩潰了,她一聲淒厲的哀嚎︰「天爺!天爺!你叫我在這兒干什麼!你這是逼我死啊!為何不干脆殺了我!干脆殺了我吧!」
這厲鬼一樣的嚎叫回蕩在瑯琊谷上空久久不散,蘇施瞧這他倆雲收雨散甘甜入夢的睡顏,一字一泣血道︰「江朗亭,你終究還是不要我了」。
這好大一場噩夢到這兒也算是完了事了。
蘇施如同是魂魄在夢中一般恣意游蕩,那是她的夢,是關于自己與師父成親的終極幻想,也是這幻想破滅的最後一絲絕望——她醒了。
蘇施是不願意醒過來的,可是那夢的結尾太慘烈,慘烈到她自己止不住心口疼——分明就是自己與師父最後的訣別。
完了,全完了,關于他的一切都完了。
蘇施一睜眼,只見蔻兒那臉蛋上腫了半邊,兩只眼楮也都是紅彤彤的。見蘇施有了動靜于是趕緊湊上來說︰「姐姐,對不住。我不該現下告訴你「。
蘇施瞧著她一眼,回頭盯著繁復華麗的帳子說道︰「早早晚晚,有什麼妨礙?我只知道,他果真不要我了」。
蔻兒攬著她哭,蘇施卻自顧自道︰「你說,他為什麼就不要我了呢?這才半個月,那會兒說了,我找到娘親就回瑯琊谷跟他白頭偕老,再也不摻和這紅塵俗世。可是,現下怎麼就變了?」
她心口又疼起來,逼的眼淚直流︰「半個月他都等不起了麼?可是,我為了等他娶我這句話足足等了五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