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復仇師徒愛恨毒醫殺手)第381章月牙被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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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內宅里頭一處主屋彌漫著經久不散的藥味,那一層層紗帳掩映之下,燭火照耀之處則是臥著一個憔悴不堪的女人。
她那頭長發埋在枕頭里,臉色簡直是蠟黃蠟黃,她不時地咳嗽、喘息,但無聲無息仿佛是連同痛苦也甚是小心。
那露在被子外頭的脖頸上乃是一道道皺紋,輕輕喘氣那青筋就一條條蹦起,仿佛是苟延殘喘也到了不能支撐的地步。
張夫人臉上原本就不胖,如今緊緊貼著骨頭如同是在外面糊起來一層皮,簡直是一個骷髏。無處不干癟,無處不枯萎。
再瞧著那脖頸之下的肩膀也是細骨伶仃露在外頭,連—無—錯—小說接在中間的脖子很細,仿佛是腦袋跟身子隨時可能分了家。
這哪兒是個二十出頭的女人?說她如今三十、四十估計也有人信。
這個女人原本在床上好好躺著,一雙眼珠子倒是四處打量,仿佛這屋子中間多出了什麼髒東西。
她十分慌張,但是不聲不響直到一個圓咕嚕的東西被扔進來,好巧不巧正摔在她越發貧瘠的胸口。她「啊」地一聲尖叫——原來這女人也會說話!
她定楮一瞧差點一個白眼就翻了過去——人頭!張愈的人頭!
誰!
接著一個白影子活似離弦的箭一樣扎上張夫人的胸口,她再定楮一瞧——人頭不見了!
一張臉似笑非笑瞧著自己,見了他,張夫人那冷汗才真是如雨下,一顆心徹底不敢動了,這仿佛是來自十八層地獄才有的聲音陰測測笑道︰「張夫人——好久不見!」
蘇施!
這是蘇施!
兩個月前被人救走的蘇施!
被自己奪了破月刀換取解藥的蘇施!
那個在夢中與自己糾纏至死的蘇施!
蘇施她回來了!
天爺!
蘇施的長頭發落在月牙兒凹下去的臉頰上,口中的熱氣則是直撲月牙兒的鼻子。
蘇施對著她陰陰一笑,接著便將剩了半條命如今險些丟了剩下半條命,差點沒了活氣兒的張夫人撈出來往地上一扔,月牙兒如同是骨頭散了架子一般摔在地上都能撞出脆生生一個響。她沒了膽子,沒了氣力,只是一味地等死,干脆連眼楮都睜不開了。
蘇施見狀撲哧一笑,好似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可是她甜甜一笑︰「張夫人為何怕成這樣?當時你跟夫君暗算我的時候不是還挺果斷的麼?如今那狠勁兒都上哪兒了?」
月牙兒見狀更心如死灰,卻被蘇施刀尖一揚挑斷了半把青絲。
她在月牙耳邊呵了一口氣,說道︰「夫人且放心,我不會輕易叫你死。還不曾見到你那不離不棄的夫君,任我這樣殺了你只怕也是不甘心」。
蘇施將她如同是個包裹一樣往自己腋下一夾,足尖一點就出了房門。月牙兒知道自己的大劫難已經來了,只是不曾想到——這場劫難居然如此的慘烈和煎熬!
張衡之是個十分長情的人,從選了月牙兒害了蘇施便可見一斑。
蘇施如今為了報仇而來自然不肯心慈手軟,只恨不能手段用盡。
他張衡之為了月牙能害了自己,能折了那麼多得力干將,可見這個啞女果真是他的軟肋。
往日里依憑張衡之的寵愛,月牙兒過得十分舒坦,那麼此刻便又成為蘇施手中最最鋒利的一把刀,要生生彎曲張衡之的心頭肉。事到如今,蘇施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睚眥必報的性子十分極端叫她全然沒有意思去悲天憫人,只痛恨自己下手不夠狠、不夠快。
她卻不知,張莊主與夫人並不曾如人人口耳相傳的那樣恩愛,原先或許也有過恩愛的好時候,可現下雖然也終生相依,但全然沒有那會兒的親密無間。
這變故麼,自然也是源于兩個月前蘇施出事的那天夜里。
張衡之從頭到尾都曉得那個人要的是什麼,那個戚獨行扮了的惡人就要蘇施手上的一把刀。
他心知刀不離人,人不離刀,因此想借助這一招困著徒兒趙驚弦心愛的女人,進而隨意擺布那個一心要棄自己而去的高徒。
戚獨行心知若是自己親手傷者蘇施或者殺了她,那麼高足鐵定要與自己翻臉,于是他一得知這姑娘正在朔玦山莊上便趕緊擄了新夫人出來逼著張衡之做替死鬼。
張莊主那會兒原本想憑借一己之力,可是他比之張從古實在是不成器,也不敢直言要蘇施同去進了陷阱,他良心不安,可是若是真的不要她去,那麼自己扛不住只怕是要月牙兒受了死。
正在矛盾糾結的時候蘇施主動要跟著,他真是歡喜萬分,後來的諸位也都知道了。
趙驚弦回頭帶走蘇施的時候,一直窩在張衡之懷中的月牙兒卻如同打擺子一般幾乎撞開了夫君要跳起來,這一跳她仿佛是用盡了那會兒剩下的全部氣力,于是一瞬間又跌回去昏倒在張莊主懷里。
趙驚弦與蘇施不見了,張衡之對著月亮也慘白了一張臉,回去莊子叫丫頭喂月牙兒吃了解藥然後才背著手去了書房。
當夜,趙驚弦在書房過了一夜,燭火未滅,長燈不息,有人听見里頭傳來一聲聲淺淺嘆息——莊主在愁什麼?
許是因為心疼夫人的遭遇?
許是因為方才折了那麼多人手?更是折了情同父子的管家?
眾人只是猜測,誰也不敢上前去問。
第二日,莊主大喜,歡天喜地的氣氛幾乎驚動了整個朔北城,眾人紛紛來道喜,迎來送往的朔玦山莊張莊主十分盡興,飲酒飲得十分過癮,幾乎就是酩酊大醉,仿佛一點都不明白節制為何物。
張衡之的狀態十分反常,整個莊子上的人也不明白他為何就成了這樣?凡人舉過來的烈酒就如同是水一樣,一杯接一杯不要命地喝下去,不推辭也不傷心,對旁邊小廝飛來的眼風壓根瞧也不瞧,簡直是一頭野驢子誰也拉不住,一夜之間為何就變成了這樣?
喜宴上這般任性也就算了,可人漸漸走光之後他才離席。
那會兒張衡之已經醉得一雙眼楮迷離萬分,人都瞧不清,貼身小廝忍不住抱怨︰「爺也太實心眼!哪兒值得遇見誰的酒就全喝干了呢?給個面子意思一下就算是進了禮數,哪里至于非要這般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