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復仇師徒愛恨毒醫殺手)第394章取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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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弒笑著問道︰「現下在這兒的人乃是四十四個,只是我听聞——李家的主母乃是個年輕女人,新近還為李老爺誕下一個兒子。添丁這事大喜啊!他們母子倆若是一並算進來,那麼就是四十六顆人頭」。
這話一出滿院子嘩然,李鶴山那頭上的青筋更是一跳︰「蘇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仇家卻口齒清楚,一字一頓說道︰「我只是在算——這麼多人夠不夠償命?」
話音里有笑,臉上卻清清冷冷,李鶴山聞言惱恨得是咬牙切齒︰「蘇施!」
蘇弒卻如同是被刀子砍了一下一樣炸了毛︰「別提我名字!」那彎刀已躍躍欲試,要出來飲血。
李鶴山已經落了下風,只求著︰「當年之事,李某人一人做事一人當,求您寬宏大量,萬萬放過家中弱小」。
他仿佛是真的老了,這話里頭的底氣十分微弱,那身子也佝僂得更加厲害了些,蘇施的目光緩緩掃過院子當中那些人身上︰
領頭的便是那個對自己最不喜歡的馮叔,他仍舊是李鶴山最最忠誠、最最听話的一條狗,當年那樁事實在是少不得讓他的汗馬功勞——該殺!
那牆角里躲著的最左邊乃是當年的管家夫婦。雲義懷、莊玉娘乃是雲游兒的親生爹娘,為了女兒的如意郎君而將自己當作陷阱里頭的兔子送給李鶴山——該殺!
其中,莊玉娘與李鶴山有那見不得人的勾當也就罷了,撞破野鴛鴦成為自己被凌辱的第一條鐵鏈——更是該殺!
而那個不在跟前,有其父母必有其女的雲游兒與自己假扮姐妹情深,生死關頭卻與她娘一同將自己推向絕境,人面獸心、手段老練——更是該殺!
中間簇擁的李鶴山已經嚇成了受了驚的小雞崽子一般,當年卻是面善心惡,心腸歹毒的典範——該殺!最為該殺!
剩下的他那些女人孩子,無辜倒是無辜,但索性一並殺了也不可惜。
而除了這幾號人物,剩下的就是些沒用的奴才們,依稀可見幾張熟悉的臉,當年雖然並不曾親自迫害,但是也都成了李鶴山的幫凶,為虎作倀——統統該殺!
其實有什麼必要這樣計較?
蘇弒此番回來就是要一個他們李家的滅門慘案,不留活口!
她知道,就連破月刀也都知道︰這李家對于她來說,簡直就是一條通往不堪回首的十三歲的密道。
每個人,每件事,每句話,每個記號都叫蘇弒在夜半無數次回到了那個被人肆意侮辱的情景,她用盡無數辦法要逃出來,可是無數次,尤其是在被師父拋棄後的無數次,蘇弒又被回憶活生生捉了回去,被鎖進那段噩夢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打從李家逃出來,那會兒她就發誓——再也不肯受人欺侮,一定要為爹娘報仇。
可是,如今爹娘成了養父母,世間再也沒有個誰來牽掛她,蘇弒練成了破月刀法可是居然仍舊是逃不過被人欺侮的悲慘命運,受盡背叛、暗算。仿佛就是她應該!
憑什麼!
這樣一遍遍輪回的緣由是什麼?
打從根底上來講,蘇弒自問︰莫不是那會兒李鶴山的家業、人口還在不成?是因為自己明知他們仍得不到報應,所以心有不甘不成?
那噩夢一次次凌遲自己,焉知就不是因為自己怨恨太深又無處發泄?
李家作為那噩夢的源頭,那通往噩夢的密道,一日尚存,這噩夢就一日不斷?
那麼,為何不——毀了它!
蘇弒整個人生打從十三歲一分為二,十三歲之前,倘若她對日子尚且有盼頭,心中有善念,那麼十三歲之後她仿佛是立志將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心中惡念叢生。
十三歲,讓她仿佛已經將這人世間所有能期盼的疼愛、歡喜、幸福,全部留在了十三歲,然後一根弦斷了似的戛然而止。只怕不是戛然而止,而是直接被推進了萬丈深淵。
以前能相信的、依賴的、堅持的東西仿佛都成了泡影一般一觸就破,剩下這幾年的乃是不相信,不依賴,至今又經歷了那花花世界當中的無數磨難,蘇弒終于也明白了——世人原本就無人可愛,無人可信!
但是,即便是有天生的涼薄,這樣決絕心性,極端行徑與她那孤立無援,任人宰割的十三歲當真沒有十分關系?
自己變成了這樣,難道不是李鶴山們肆意傷害的結果?
蘇弒任性,以前就是太拘束,畏畏縮縮。既然小心謹慎也罷,任性放縱也罷,該來的都會來,該有的禍患也免不得,那麼要這等小心謹慎做什麼?
她要回了這宅子,還要殺光里頭全部人,只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給自己悲慘的十三歲一個交代!
給那時候的自己一個交代!
于是定了心神,蘇弒冷酷說道︰「寬宏大量?當年人人敬畏、大肚能容的李老爺親手設計害我全家!如今你居然有臉叫我寬宏大量?我竟不知還有這等道理?」接著那刀子一般的目光在那些人臉上劃過,她笑道︰「放過弱小?當年我也才十三,父母雙亡,比之你們真是弱小太多,也不曾見誰有一份心軟!」
李鶴山聞言已經知道不妙,再也沒有回轉余地,于是方方想要再說什麼,卻听馮叔喊道︰「老爺不必求她,且叫我試試她的本事!」
說罷那身邊的奴才就跟著一塊兒沖上前去,誰也瞧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一二十號人已經倒下來,躺在地上如同是死了一般沒有聲息。
見此情形院子當中那一伙女眷都紛紛嚇得鬼哭狼嚎,李鶴山的骨頭更軟,仿佛是輕輕一敲就要通通化作粉末兒,他去瞧馮叔,只見老伙計筆直的脊梁也晃了一下——天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