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復仇師徒愛恨毒醫殺手)第396章找見游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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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義懷不及莊玉娘可恨,因此莊玉娘先死了,那死法也甚是不好受︰舌頭被剜了,手臂被剁了活活疼死。
蘇弒將那裹著血的零碎物件扔在雲義懷身上,問道︰「你那個了不得的親閨女在哪兒?李家那個夫人新生的小少爺又在哪兒?」
雲義懷平時瞧來也甚是厲害,可是今夜已經被蘇弒的凶殘嚇丟了半條命。莊玉娘那殘肢往他身上一扔更是嚇得尿了褲子,他雙眼發直,手也不由自主指著後院。地上躺著的莊玉娘則是嗚嗚亂叫,沒了舌頭,誰也听不清她在說什麼。總之是口中含著血裹著爛肉瞎嚷。
蘇弒心中不勝煩躁,于是當真一刀切下莊玉娘的半個腦袋扔在雲義懷手中,誰知他一個老爺們兒居然十分不中用,瞧見那只有一雙死魚眼、半截鼻梁的頭顱嚇得成了瘋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又哭又笑成了廢物!
李鶴山一听蘇弒逼問自己新添的兒子就知道她今日就是拿了一個斬草除根的主意!
自己成了這樣,家中守夜的奴才統統死光,喊破了喉嚨只怕也喊不來幫手。他心灰意冷,口中說道︰「罷了,罷了!李家傳至我,這香火居然無以為繼,當真是族中罪人!我真後悔當日鬼迷心竅做下罪業,如今居然牽連全家來還!我真是後悔啊!」
蘇弒一刀砍了雲義懷,又將院子當中全部人的血跟精魂收入破月刀,听見李鶴山這番感慨,她冷哼道︰「我竟不知李老爺也又後悔的時候?只是——你最該後悔的,便是當日不曾殺了為我!」
說罷,她將李鶴山攔腰斬斷,提著上半身走向廚房,那淌出來的場子拖在地上糊得泥土一片,李鶴山連半口氣都不剩下卻被蘇施一把摁進鹽桶。
他神志模糊的時候連疼都體會不到,心中只是一味感慨︰因小失大!因為貪圖美色,自己居然落到了今日境地,這回可如何去見李家的列祖列宗?!
整治完一幫子人,蘇弒如同是鬼魅一樣乘著風輕飄飄上了李家宅子的全部屋頂,一間間慢慢找著。
她如同是最耐心、最勝券在握的獵手,從容不迫尋找那漏網的三個獵物!
她豎起耳朵听,听人說話聲,听嬰兒哭聲,只要是沒逃出去,那麼就必定要做她的刀下之鬼!
李夫人!雲游兒!小少爺!
她留心去找後院之中最最華麗氣派的屋子,一家主母必定是要住得最是體面,可是居然沒有。找了稍微次一點的,結果也沒有,這些屋子中間沒有聲息,蘇弒有些失落——當真逃掉了?
但是她不甘心也不認命,于是又將後院翻了個遍,終于在一處極其不顯眼的園子當中听見了個年輕女人在說話——雲游兒!
這聲音相比較六年前變化不小,可即便是這樣,蘇弒也能一下子就認出來——她是雲游兒!
知道獵物正在自己腳下的屋子當中,蘇弒反而有些不想動彈了。她一身血衣在風中搖曳,坐在那屋脊上苦思冥想。
找不見雲游兒的時候,蘇弒是發了瘋得要找出她,要殺了她,可是,如今真格兒找見了,隨時能取她性命的時候,蘇弒反而不著急了。
見了——就是要出手殺了她!
蘇施不得不承認︰自己根本舍不得。
對,是舍不得。就是自己都說不清楚的舍不得。
按說游兒是她這輩子第一個小姐妹,第一個好知己,兩個人曾經同睡一張床,同蓋一張被,同吃一碗飯,同用一盒粉,同帶一支簪。
十二歲之前沅柯與蘇良都沒有教會蘇弒的分享,也不必交給她的分享,實際上都是從游兒身上學來的。她們二人一同習文寫詩,也曾經如同小女孩一般嬉戲玩鬧,游兒心腸軟,打小教養有些小孩子脾氣,從來不愛看人臉色,也從來不必看人臉色,可是居然把蘇弒這一塊石頭抱在懷中一動不動了半年。
蘇弒再如何發脾氣,她都是可憐巴巴在圍上來,仿佛是自己身後永遠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于是,蘇弒的盔甲漸漸放下了,她相信了雲游兒的真誠與善良,一顆心如同堅冰漸漸消融,也下了決心要好好對雲游兒,不要再叫她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逃出去的這六年,蘇弒生命中出現了三個男人,其中掏心掏肺、無不順從的男人也有,但是再也沒有一個人跟游兒這樣待自己一百分一萬分好的小姐妹。
在那個無依無靠的日子里,蘇弒曾經十分慶幸自己遇見了她,曾經以為用一輩子相互扶持著就是報答了她的體諒與保護。
游兒分明是一個奴才里頭的公主,卻一心一意將自己這小孤女捧成了公主,再不會有誰自己這樣好過她,對自己心疼縱容過她。
就是這樣一個獨一無二的雲游兒,可是這世上再也不會有個人能像她這樣傷得了蘇弒——蘇弒將自己的後背露出來給這丫頭,她卻末了親自插上了一把尖刀恨不得要了蘇弒的性命!
因為蘇弒不是石頭,她被感動了,深信不疑了掏出心來,于是,是她給了游兒機會,給了她傷害自己的機會。
可是——怎麼兩個人就變成了這樣?
蘇弒以為自己已經心如鐵石,可是信人則傷。她對著頭頂的大月亮問道︰「我們為什麼就變成了現下這樣」的時候,她的眼角仍舊滾出淚水。
吹著風,听著蟲兒唱,仿佛方才那一場屠殺根本就不曾發生過,那樣的血案更不是蘇弒親手做下。
蘇弒的腦袋有點疼,鼻子有點酸,她驀地像喝上一壇老酒,從此往事不回頭。
此刻需要一壺酒麻痹自己,酒壯慫人膽才敢下去見一見那曾經的故人,才敢問出一句在心底存了六年的為什麼。
為什麼?
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