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稞 第七十節 塤聲牽引

作者 ︰ 笑喏

能再見到瑱倒是始料未及,本以為上次他的震怒會是以後與瑱的再難相見,卻在幾日後的夜晚,再次听到了那許久未有的塤聲。

這倒是她好奇于瑱的身份?能讓這園的主人都不能難為的人到底會有怎樣的身份?

這一夜,月光明媚,她從容的穿戴好衣物,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打開窗門,探出個頭

發現門外無人,屋內的陪侍的婢女們已然安然入睡,今夜她們睡的倒是出奇的沉。

她不及細想,偷偷的走到門口,試探的開了條門縫,發現婢女們沒有反應,她便偷偷的走出了房間

好幾日未出的房門外,星光點點閃爍,皓月當空,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夜,涼意有些濃,卻有種沁人心脾的清新

連著的這幾日,他未再出現過,而她身在那一屋的沉默中,婢女們只是各司其職,對—無—錯—小說她雖是照顧有加,卻也是冷漠以待,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就是這房中的一件擺飾,被打掃的干淨,卻不讓人待見。這樣的日子讓她卻著實無聊的快要瘋了,她不是不想逃離這里,更不是不想改變自己的生活,只是如今敵情未明,她不便有所行動,很多時候一動不如一靜。而且一個婢女的貼身跟隨,明顯限制了她的行為,要想逃離也是再無可能。

于是幾日的懶散,發呆也是在所難免

很多時候,她就一個人坐在窗前,望著窗外時光轉換,從白天到黑夜,從深夜到黎明,花開花落,日升日落,日月星辰交替她開始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在這里,自己存在的價值到底是什麼?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過往,只是,每次腦中只是空白一片,想多了,她開始明白,其實一切都只是徒勞

順著塤聲,緩緩徒步,不久,她便來到了一湖邊,順勢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地方她不熟,好像從來沒有來過。

湖邊一清冷的身影,衣衫隨風而起,月光傾斜而下,湖中月光點點,水中的明月倒也別有一番美景

她不由的走近身影,心中還在忐忑,眼神中卻有份渴望,她不知道這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悸?但她卻真心希望瑱的安然無事。畢竟,她不願意因為自己傷害了瑱,更不想因為自己害了瑱的性命。

所以當她確認真的是瑱時,內心有種解月兌的喜悅與欣慰。

「真的是你。」她說話的語調中略帶一絲激動。

塤聲驟停,瑱溫語響起︰「不然,姑娘以為是誰?」

「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她實話實說。

「哦,為何覺得不能再見到我?」瑱的聲音柔柔的,如同夜空中的一縷清風。

「我」她有些為難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畢竟這事,無從說起,當然,就算她回答了她這麼問的原因,瑱又是否能了解?這其中的糾結,讓她很是苦惱于是,她胡亂的給了個答案︰「只是許久沒見你了,以為你出遠門了,想著暫時恐怕是見不到你了。」

「幾日的塤可是練習了?」瑱並沒有過多糾結她的回答。

「我」她有些為難的想著該怎麼解釋她的塤被他收走的事。瑱是否知道他的暴行呢?她與瑱只是萍水相逢,既是萍水相逢,倒也不該把瑱卷入她與他之間的糾葛中。「對不起。」她真誠的道歉道。

「哦?從何說起?」

「我把你送的塤弄丟了。」她笨拙的說了個謊。

「哦。」瑱輕聲應了一聲。

片刻的無語中她有些心虛的低頭看向湖面此刻的湖水暗黑中倒影著她與瑱的身影。他們的交匯是什麼?難道只是一次欣賞樂聲的投契?她其實是有些迷惑的。只是很多時候,她的迷惑並沒有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因為她的迷惑太多了,不解太多

「丟了便丟了,下次再送你一個便是。」

「可是」他會讓她學嗎?會不會因此害了瑱?她有些顧慮地看著瑱,倒也不能爽快的答應接收他的好意,因為,她不想傷害任何人,何況是一個在她初有記憶以來,唯一對她有些和善的好人。

猶豫的當口,瑱開口了︰「不想學?」

「算吧。」她下定決心的看著瑱的身影,現在多事之秋,她的身家性命都是未知之數,倒也實在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一時喜歡,害了瑱,畢竟瑱教她是好意,實在也不應該受到無妄之災的傷害。而她,現在倒也不適合再去激怒那個男人。

「不想便不學。」瑱說的很輕,但語氣中卻有份堅定︰「但若想學便不要有所顧慮。」

她輕聲道︰「其實喜歡你的塤聲,倒也不一定非得自己學。若以後能有機會听到你的塤聲,便也是夠了的。」只要她的性命得保,瑱無礙,以後若想學倒也是有機會的。況且,她倒也不是非得學不可。畢竟,經過這幾日的思考,她已明白自己的處境。如今,對于她,性命是最要緊,其次,要學也得學一些能傍身的,不然,以後有機會逃離這里,她卻沒有一兩樣能讓自己可以繼續活命的本領,倒也是一場枉然。「所以,學不學也沒那麼要緊。」

「是嗎?」。瑱的聲音平靜的讓人感覺不到他此刻的喜怒哀樂。

「其實我是希望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還是能常常听到你的塤聲的。」她突然覺得自己說學塤對于自己來說無所謂的話有些唐突了,于是,便加了些話來說明自己喜歡他塤聲的心意。

可是此番話說出口後,她又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ai昧,思慮至此,臉竟不知覺的紅了起來,幸好是夜晚,不然,她倒也有些不知該如何安身?

悠揚的塤聲再次響起

瑱吹的很緩慢,很柔軟如同那黑夜中的一陣暗香她迷戀的听著

心中有股暖意冉升她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只是覺得自己很喜歡此刻的寧靜她與瑱間的寧靜,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只是一種氛圍卻讓她十分舒坦,安心

于是

這一夜,她睡的異常安詳。

幾日來,她幾乎每夜都會做同一個夢,夢中有個女子,她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她能感覺到她的痛,那種痛徹心扉,雖然她不知道這種痛的根源,可她知道那是一種會讓人窒息的深沉的疼感之處一種生不如死的淹沒

**************

連著幾日,瑱的塤聲總會在寧靜的夜晚準時響起。

有時她也會偷偷的見他,雖相見幾乎無語

往往,她總是安靜的站在他的身旁,听著他的曲意,有時傷感,有時歡喜,雖她不懂瑱吹的是什麼曲子,但她听得出,每夜的曲子各有不同。因為那些曲子總能帶她進入各種思緒,有樂有悲。

好像一個人生的經歷盡在這些曲調中反復,往來無常

她感同身受。

很多時候,她並不願打擾瑱,因為美好的東西總是脆弱,她不想破壞,破壞那份難得的寧靜在這黑霧彌漫的生活中難得的一份寧靜。所以,靜靜的聆听有時候便足夠了。

因此她會選擇在默默中來到瑱身旁,然後在寂靜中離去就像她從不曾出現在瑱的身邊。

而更多時候,她更喜歡立于窗前,透過那窗門中小小的窗口,眺望遠處那塤聲的出處

思緒蔓延隨聲遠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明顯的,每晚她都有份期待,期待塤聲的響起

那會帶她進入一個世界,雖她終不知那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對此也毫無記憶,但她總也忍不住想去探索

會有她的過往嗎?

有時,她總會想到他,好像有記憶開始,他便佔據了她記憶的很大一部分。

自幾日前他的暴怒離去後,他從未再出現過,她不知道他何時會再出現?等他出現了,是不是意味著瑱的離去?

瑱到底是誰?

她看著那皎潔的月色,心中的疑團與日俱增,她不知道,如今的她到底該做些什麼?迷茫的世界,讓她看不清前方的路

他與她的糾葛,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個「仇」字能解釋。

或許,他並沒有他表現的那麼絕情

可是深究有意思嗎?他和她無論有過怎麼樣的糾葛,那都已然過去,她不願意再進入那種漩渦的沖擊

她相信曾經的她不會是個脆弱的女子,身處如今的境地,她卻有些不明白曾經的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但不管是什麼,那都不會是一種美好,既然不美好,便丟棄了也並不可惜。

想著,想著,她竟有些煩躁起來

塤聲漸停,她看著房中那幾個熟睡中的婢女,有些困意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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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瑱淡淡的開口,看向湖面的臉上多了一份笑意。縱然他輕功了得,他還是能輕易的聞出他的氣息。

「你想做什麼?」黑暗中的身影寒氣逼人。

「許久不見,竟然連個噓寒問暖都沒有,是不是無情了點?」瑱依舊一臉的笑意。

「難道你回來就是為了與我噓寒問暖?」黑暗中的聲音依舊冷淡。

「不行嗎?」。瑱說的輕柔,語氣卻是十分地堅定。

黑暗中的身影沒有再說話

片刻的沉默後

「離開我的視線,別讓我再見到你。」身影冷冷的說。

「瞧這話說的好像我多麼想見到你似的。」瑱笑聲四起。「哈哈,別忘了,這是誰的地盤。」

「你已經沒有再擁有此處的權利。」身影說的很決絕。

「無論如何,只要我還是長老,這里就是我的。」瑱看著身影,挑釁的說︰「你可沒權利抹掉我的身份。」

「但我可取你性命。」身影的話未說完,已然出手逼向瑱

瑱一個閃避。

你來我往中,只見星光點點閃爍中,兩個身影的交匯,分離

雖兩人交鋒厲害,瑱的笑意卻不減︰「哈哈有閑情與我切磋,倒不如去看看她。」

「什麼意思?」身影的不禁收住手中的掌風,冷冷的看著瑱。

「一個人可死一次,可不能死兩次,你若繼續與我糾纏,結果,或許不是你想看到的。」瑱嘴角揚起,笑意更濃,掌風不減。「想好你能承受的結果。」

身影沒有再接瑱的掌風

瞬間閃爍身影消失在暗夜中

瑱收住掌風悠閑的把玩起自己手中的塤

笑意濃烈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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