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人收買的神棍們,貼上騙子的標簽後在人潮擁擠的菜市口,示眾五日。第六日就被押往苦役場。他們將要在那里服役一年。
黎小暖謠言一事落幕,街頭巷尾又多了一項談資。因有了前車之鑒,大家談論的時候,都沒有歪曲事實。
退堂當日,黎小暖特地去醫館拜謝了靖王。蘇氏帶著兩個兒子,感激不盡的跪下給靖王磕頭。黎小暖更是直言,關于航海圖的各項事宜,她都不會再跟衛昱合作。
靖王當然知道這其中的某些原因,便應承下來,說他會直接接手那件事。黎小暖再次感謝靖王,言明航海圖絕對是真的,不過需要她特別講解才能看懂。
靖王沉吟過後,答應她等航海圖取回來後,再讓她進行講解。不過,之前要求黎小暖關于各國民俗風情一事,靖王希望黎小暖盡快完成。
黎小暖應下了,說兩個月後一定奉上。至于作物圖冊,靖王沒問,黎小暖也不說。那東西,暫時最好不要面世了,省得引起更大的懷疑。
從靖王住處出來,黎小暖一行人就要接上黎爹回去。他的傷口已經拆了線,能回家修養了。這一回,黎小暖特地帶來足夠的銀子,想一次性將黎爹跟二叔的醫藥費都結清。
以後,只要不是非得上醫館不可,她便不會再來。二叔的手術比較復雜,加之他的身體狀況太糟,所以還得在醫館住上半個月。
既然來了醫館,自然還是要檢查一下自己的雙腿。雖說黎小暖認為自己的腿骨沒事,但經過專業人士確認,蘇氏也能安心些。至于黎小暖頭上的禿塊,只能慢慢養回來,根本沒有特效方法。
從女醫隔間出來時,去結醫藥費的小陽正等在外面,戚霽也在。
再見戚霽,黎小暖內心有些復雜。雖說兩人相處一直疏淡有禮,根本算不上交情。但在楚霖一事上,黎小暖還是深刻認識到了人性的盲目。
因此,她不再同情戚霽,也不會再與戚霽有任何交集。這是一種生活態度。不是小心眼,而是不想給自己的生活徒增煩惱罷了。
「姐,小戚大夫說我們醫藥費全免了。」
黎小暖早料到如此。不過她並不打算接受。
「小陽啊,快來扶姐一把。娘扶姐太久,已經累了。」
小陽上前接手扶住黎小暖,蘇氏趁機去取藥處拿藥交費。黎小暖將全身百分之八十的重量掛在小陽身上,才開口對怡然站在一邊的戚霽說到︰
「小戚大夫,救死扶傷是醫者本分。但為治療付賬是患者應盡的義務。所以,我們必須得付醫藥費。」
黎小暖語氣疏離而強硬,戚霽有些意外。之前他了解到,黎小暖分明接受了衛家兄弟倆的補償,為何到了他這里就行不通了呢?
「黎姑娘,我只是想表達歉意。而且,你之前分明接受了•••」
「小戚大夫。」打斷戚霽的話,黎小暖淡漠道︰「我接受,那是他們欠我的。因為那人是他們府上的人。至于你,所作所為不過是遵從本心,根本沒有錯。因此,你無需道歉。」
戚霽再一次被黎小暖的話刺激到。他也覺得自己的做法完全沒有錯。可是心下總覺得虧欠了她。黎小暖的話沒有錯,楚霖是衛家的人,與他沒有關系。
「黎姑娘,我們•••」
「小戚大夫。」黎小暖再一次打斷戚霽的話,說︰「我們有能力負擔那些醫藥費,你也知道的。再者,你們所用的藥都是好藥,治療期間也非常辛苦。所以,你不需要做出任何減免。」
說完,她讓黎小陽將她扶到等待區去坐。然後交代他︰「小陽啊,你再跟小戚大夫去把賬清一清。哦,還有,你記得把二叔那半個月的費用也預交上,到時候多還少補。你多交些。」
戚霽看著眼前的女子,微微嘆了一口氣。從剛才起,他就發現黎小暖情緒完全沒有起伏。也就是說,她是真的沒有為自己袖手旁觀而惱怒傷心。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澄澈清明,那里面無喜無悲,就是看一般人的眼神。
也罷,兩人本就是這樣的關系。自己還真可笑。戚霽自嘲一笑,朝黎小暖行了一禮,就打算帶小陽過去。黎小暖卻在他轉身之際說到︰
「小戚大夫,以後請你們不要把我當成那個人,我不是。還有,煩請轉告衛二公子,黎小暖就是黎小暖,不會因為長得像誰就會做出改變。最後,恭喜你們倆又能聊到一起。」
聞言,戚霽欲言又止。最終,他還是什麼也沒說,就帶著黎小陽去結賬去了。
該說的,該做的,都已經達成。黎小暖狠狠的舒了一口惡氣。這些日子一來,她就像上了發條的陀螺,為了生存一直不停的旋轉。
如今可好了,有了足夠的存糧,買地的資金也有了。最重要的是,父母的身體,正在恢復健康。以後,她再也不用為生活而忙,能好好享受古代的空氣了。
這麼想著,她就發現門外的陽光尤其溫暖明亮。街道上古樸的商鋪是那麼的有韻味。加上行色匆匆的人們,是如此的賞心悅目。
黎小暖是輕松了,心情無比暢快。可是衛府里,有些人卻難熬了。楚霖雖然第一時間將自己從那件事中摘除出來。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件事跟她月兌不了關系。
衛對她態度本已經有所好轉,就因這件事,又開始冷落起她來了。楚燻兒整日在她耳邊聒噪,問是不是她一手策劃了那件事。
但那些都不是最讓她崩潰的。記得今早在院中,偶然遇到衛昱。若是往常,衛昱肯定一臉笑容的過來,打趣她︰「真巧啊。嫂子這是逛園子,要不要小弟我給介紹介紹?」
之後,兩人必定多聊幾句,然後相談甚歡。她也會因此,而整日都保持心情愉悅。可今早衛昱卻沒有那樣做。
當時,衛昱正迎面向楚霖走來。楚霖如同往常一樣,揚起了笑臉。但衛昱卻目不斜視,走到她面前的時候,禮貌性的叫了聲「嫂子」。然後就恭立在一旁,等她先走過去。
期間,衛昱都沒有多看她一眼,更別說談話了。楚霖很想問衛昱為什麼,但她知道叔嫂之間的相處方式本就如此。因此,她什麼也不能問。
他們兩人,如同路人一般,就這麼錯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