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醒來的消息,將黎小暖即將進京的沉悶沖淡了一些。大家或多或少的被轉移了些注意力,沒有再跟之前似的,總是擔憂的看著黎小暖嘆氣。
晚間,小剛從醫館回來,背後背了一個大大的包袱。他神神秘秘的叫了黎小暖跟他回房去,才將大包袱給她。他還鄭重的交代︰「姐,這些可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好東西,你路上可千萬別給弄丟了。」
黎小暖珍而重之的將包袱抱在懷里,感動的問小剛︰「這些都是什麼啊,這樣的重要?」
小剛站起身,伸出一根食指豎在嘴前示意黎小暖噤聲後,才貓著身子在房子四周轉悠了一圈。待他再坐回到黎小暖身邊時,才從袖筒里掏出了一沓紙遞給黎小暖。
黎小暖將那沓紙接過來,從頭到尾細細看了一遍。其實小剛才學會認字不久,字寫得不好,還非常大個。所以,這十幾頁紙寫的東西,其實只是簡單的交代了,包袱里都是各種防身保命的藥丸藥粉什麼的。
至于那些藥丸藥粉的用法與用途,都直接貼在藥包或是藥瓶上了。
黎小暖見小剛如此慎重,覺得感動極了。她甚至在小剛的臉上,看到了他從未展露在人前的小精明樣。她當著小剛的面,把包袱打開,仔細檢查那些藥丸藥粉。
這一看,黎小暖才發覺得她不夠了解小剛。因為那些東東里,除了幾樣解毒的,和臨時吊命用的小藥丸外。就只有一小罐的外傷藥,一大包的防蛇蟲的藥,跟一包止血散是正經的藥材。剩下的一大半,全部都是一些迷魂藥、癢癢粉之類的整人藥材。
等黎小暖翻到那一小罐子的長瀉散時,便再也控不住直抽抽的嘴角了。那罐子上,貼著有些歪扭的小字,說明了藥的用量跟時效。
這小剛,是打算讓她去整人的吧。正當黎小暖月復誹的時候,小剛又從另一邊袖筒里抽出了一沓紙。黎小暖接過來一看,瞬間感動的一塌糊涂。
那紙上寫著︰姐,若是有人敢對你不利,你就用我給你的那些藥藥翻了他們逃回來。我還幫你準備了許多的毒針,裝在了一個牛皮袋子里,一個棕黑色的小皮包。你每次拿針之前,記得先吃解藥哦。那針上,可都是些見血封喉的毒藥。
見黎小暖紅了眼眶,小剛也不笑了。他靠在黎小暖身旁,抱著黎小暖的胳膊,偎在她肩膀上。那一刻,姐弟兩人誰都沒有出聲,但卻有種心靈想通的感覺。
就好似小剛在說︰「姐,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哦。」
黎小暖答︰「嗯,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
兩人溫馨的依偎了好大一會後,小剛才撒開了黎小暖的胳膊,將那兩沓紙張全都燒了。等紙燃盡了之後,小剛這才張口︰「姐,咱出去吃飯吧,我肚子餓了。」
黎小暖點點他的額頭說到︰「我就知道你餓了。等著,姐放好了東西就出去。」
鎖好了櫃子,姐弟二人相攜從房里出來。蘇氏嗔怪的看了小剛一眼,說︰「小剛,你女乃女乃今兒剛醒過來呢,你回來也不先去看看她。」
小剛憨憨的撓頭,說到︰「噯,我這就去看看女乃女乃。」說完,就奔老太太屋里去了。
等小剛一走,蘇氏才湊到黎小暖身邊問她︰「小剛給你帶什麼好東西啦,這麼神秘?」
黎小暖笑笑,敷衍到︰「就是一些傷藥跟吊命的藥。小剛他心里鬼著呢,不會亂拿東西回來的。」
蘇氏一听沒有奇怪的東西,才哼了一聲說到︰「就因為他心鬼,我才怕他盡給你些亂七八糟,但又不實用的東西。上一次你被綁了回來之後,他不是還給你配了好些什麼鬼見愁粉跟軟骨散什麼的。」
此刻,黎小暖突然想到一句話︰知子莫若母。
不管黎家的人再怎麼不願意,黎小暖上京的日子照常到來了。天泛魚肚白的時候,黎小暖便到老太太的床前,給她跪別。磕頭的那一刻,黎小暖由衷的落下了淚水。那是對親情極其不舍的淚水。
老太太講話不利索,顫著聲交代了黎小暖幾句,黎小暖一一答應下來。這一刻,黎小暖突然覺得這位老太太其實是非常可愛的。
出了院門,黎小暖照例給黎爹跟蘇氏跪別。不同于老太太,蘇氏在黎小暖跪下去的時候,就忍不住哭了出來。黎爹在一邊紅著眼勸她。小陽小剛都不說話,也都紅著眼看黎小暖磕頭。
黎小暖給蘇氏跟黎爹磕完頭,又轉身給站在一邊送周柳飛的魚婆婆也磕了頭。
待黎小暖再站起來的時候,送行的人俱都已經淚流滿面。小剛扁著嘴,飛撲過來抱住黎小暖的腰久久不撒手。最後,還是等在一邊的周柳飛看不下去了,上前將小剛拉開,黎小暖才得已轉身上車的。
馬車,是雞鳴第二遍的時候,便已經停在了黎家院外的。臨上車前的一刻,黎小暖突然覺得她已經丟了魂。她咬牙忍住跑進屋的沖動,穩穩的坐在了車廂里,連車窗簾也不願撩開。
車外,蘇氏跟魚婆婆的哭聲尤為響亮。不多時,又多了周嬸子她們的聲音。大家都來送別了。黎小暖無奈掀了車窗簾,將頭伸出窗外跟大家再次告別。
毫無疑問的,離別總是少不了淚水。最後黎小暖是怎樣離去的,她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因為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馬車都已經出了邕州府城的邊界了。
黎小暖忍不住掀開車窗簾,探頭望向來時的路。可是那條曲折綿長的路的盡頭,早已經沒有了她熟知的一切。望著依然在消退的路,無聲的淚水再次從她的頰邊滑落。
「怎麼啦,才離家就想家啦?」溫聲細語,本該是暖人心扉的。但那聲音偏偏是衛昱發出來的,這令黎小暖有些驚惶。
黎小暖的馬車,是在隊伍的中後段。但衛昱一直騎著馬在隊伍的前段。
本來這兩人不應該有所交集的。奈何衛昱就是該死的留心黎小暖的馬車,還總是故意策馬到黎小暖的馬車附近晃悠。所以,黎小暖才將頭伸出馬車外,衛昱就第一時間發現了。
「放心吧,你不會離開太久的。你家那里,我早已經安排妥當了,不必擔心。」衛昱又說著。
黎小暖本在衛昱出現的時候,就想縮回車內的。但她又覺得那樣有失禮儀。待衛昱說完,她才感激的說到︰「謝謝衛二公子,我們一家子都感激你。」
說完,黎小暖便放下了車窗簾。她心中確實滿是感激,這一點非常的不妙。想了想仍坐在馬車外的周柳飛,黎小暖的心緒又堅定了幾分。
車外,衛昱坐在馬背上嘆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