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柔哭得傷心,小王夫人輕輕摟著她,也不勸,只是一下下輕撫著她的後背,等她自己停下來。
姑嫂二人坐在東次間里,奢華的擺設,華麗的衣服,暖香盈盈,襯得小姑娘幽怨的哭泣都飄渺溫柔起來。
突然門簾一挑,周姨娘驚慌失措地闖了起來。「雲達躲在假山後面,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委屈,哭著鬧著不肯回來。」她看到陸雲柔在哭,卻只是微微一愣,就不管不顧地大聲說道︰「你們知道是誰欺負他了嗎?」。
陸雲柔含淚抬眼,小王夫人輕撫她的後背,示意她不要說話,自己轉頭看向周姨娘,「我們不知道。小姐身子不舒服,你先出去吧!」
雖然小王夫人的聲音非常平和,周姨娘的臉還是‘騰’地一下子紅了起來。雖然年紀差不多大,小王夫人可是比她差了一輩。見她進來不趕緊站起來行禮也就算了,居然還開口轟自己出去。
周姨娘咬了咬牙,還要說話。「告訴雲達,回來之後什麼也不許說。如果他敢亂說話,我就親自盯著他每天寫足一千個大字,寫到出了正月為止。」小王夫人看著周姨娘,不緊不慢地說。
周姨娘把到了嘴邊的話全咽了下去。
拿筆寫字是對雲達最大的懲罰。
周姨娘飛快地瞥了小王夫人一眼,見小王夫人鄭重地點了點頭,連忙討好地笑了笑,退了出去。
小王夫人看著她的背影,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念佛去吧,你當我樂意替你管教熊孩子啊!
被周姨娘這麼一攪和,陸雲柔也止住了淚,姑嫂二人絮絮地說了幾句體己話,大夫人終于送完了老夫人趕回來了。
因為當時只有幾位小姐和有數的幾個丫鬟在場,大夫人雖然是掌家媳婦,這一往一返之間卻也沒打听出事情的經過。進門見陸雲柔紅腫著雙眼,低著頭不說話,還嚇了一大跳,以為女兒也做錯了事被兒媳婦訓誡了,見小王夫人沖她輕輕搖頭,才強忍著沒有開口。
小王夫人把婆婆拉到一邊,三言二語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至于陸雲柔跟她說的那些體己話,卻一句也沒有說。一是因為她看得出小姑子的這些話還沒有跟母親說過,二是她也知道婆婆性格彪悍,這種女孩家的戀慕纏綿的話如果告訴了她,她的反應……
十有八-九是立刻帶著小姑子上銀樓,幾套首飾砸下來,小姑子倒是能立刻就開心起來。
只是做女人,有些淚該流還是得流。
流過了淚,眼楮亮了,心也深了,幸福來時也就更懂得珍惜了。
只是流過了淚,心里有了酸苦的印子,幸福來時也就不那麼純粹甜美了。
小王夫人心里想著,不由得回頭看了陸雲柔一眼。大夫人回來,姑嫂二人的體己話中斷,丫鬟們自然涌了進來,已經服侍著陸雲柔洗過了臉,雙眼紅腫得只剩下了一條縫,看到親娘卻沒有急著過來撒嬌,反而支使著丫鬟們要茶要水要煮雞蛋敷眼楮。
小王夫人暗笑,自己真是想多了,這丫頭隨她娘,神經粗,天大的事撂爪就忘。
大夫人听小王夫人說完,先就長吁了一口氣。她听陸雲容說出‘親-嘴’二個字時就暗暗擔心,事關風化,現在得知女兒在整件事中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這才放下心來。
可是女兒為什麼哭成這樣?
見大夫人又看向陸雲柔,小王夫人連忙又搖了搖頭。
大夫人很是信賴這位大兒媳,見女兒這樣子顯然也是哭過了沒事了,所以也沒再堅持。「那個惹事精變的小丫鬟呢?」她問道。
小王夫人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大夫人問的是安一欣。
「我讓春花陪著她在廂房坐著呢!」小王夫人笑著說。
大夫人挑了挑眉,心說不管小丫鬟是不是被人坑害的,要不是她先得罪過易潔,又得罪過雲慧,那二位千金小姐又怎麼會閑得沒事坑害她呢?惹出了這樣的事她的待遇還挺好,還有自己的大丫鬟陪著?沒在院子里跪著,還有暖和的廂房坐?
大夫人想到這里突然又一轉念,小丫鬟可是臥虎軒的火頭軍,而自己那個寶貝兒子自從帶來了小丫鬟後,寧可在臥虎軒啃干點心也不來自己院子里吃飯了。現在什麼事也沒有比武要緊,這節骨眼上別說小丫鬟是被人坑害,就算她真的殺了人放了火,為了兒子能吃好喝好,也得先把她保下來再說。大夫人想通了關鍵,頓時贊許地看了大兒媳一眼。
小王夫人見大夫人想明白了,終于放下心來。親手給大夫人端上了茶。
安一欣和春花坐在廂房里,听到院子里的動靜,知道大夫人回來了,一顆心頓時又往上提了提,大夫人會怎麼懲罰她呢?
春花在這小半年一次又一次的八卦事件中,和安一欣結下了深厚的姐妹情誼,听她講完了事情經過,一直在笑著安慰她。
不過不管她再怎麼安慰,安一欣也听得出來。雖然老夫人各種愛听黃腔,三房從上到下亂成一團。但長房一向干淨,大夫人不但管得大老爺不敢偷雞模狗,就是丫鬟僕役們在陸府宅院內做出了有傷風化的事,也都要打一頓家法。
而自己雖然是被人坑害,可是當時三位嫡女一位宰相千金在場,哪怕只是為了這幾位的閨譽,都會有一頓家法落到自己頭上。
安一欣仔細問了問家法的內容,然後就驚恐地低下頭開始戳手指頭。她現在特別盼望沈玉這個小擋箭牌趕緊回來。
春花笑著繼續安慰起她來。
小王夫人下令讓她陪著安一欣時,那一個眼神已經交待得很清楚︰照看好小丫鬟,不要嚇著她。
春花是大夫人最信任的貼身大丫鬟,當然掂量得出大夫人心中什麼輕什麼重,所以立刻明白了小王夫人的意思。不過她勸來勸去,一欣還是要自己嚇自己,那她就沒有辦法了。
其實嚇一嚇也好,畢竟比武之後誰知道會怎麼樣呢?小丫鬟招惹的強敵太多,害怕些,才會謹慎些,這樣對她也好。
大夫人喝了二口茶,倒也不急著提審安一欣,而是打發冬雪去叫了秋月過來。
小王夫人見陸雲柔已經徹底緩過神來,在次間里磨磨蹭蹭,等著想看她娘怎麼處罰安一欣。小王夫人心里好笑,連哄帶騙地搓弄著小姑子去她自己的院子里休息,再轉回來就見冬雪正陪著秋月進來。
大夫人也不等秋月行禮,就急急地招手把她叫到跟著,「秋月,沈玉的那個小丫鬟不是和子言有一腿嗎?怎麼又跑出一個親-嘴的男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