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阿祥就早早來到位于五角樓的民工市場,這活就得起早,來晚了就沒活兒了,如果到了上班族上班的時間來上班,得,找人干活的都開始到了地方,該干的活兒全干上了,沒你啥事了,站一天什麼活也沒有的日子也是常常有的,每當這個時候,阿祥就會想起以前跟著強哥混的日子,那時候要風有風要雨有雨,真正的呼風喚雨,唉,自從強哥進了監獄,那幫子兄弟就星散了,直到認識了成子,跟成子住到了一起,這才剛剛找回一點有人牽掛相互扶持的溫暖。
今天也許是運氣不好,眼看著四周的早來的晚來的那些人跟在雇主的後邊高高興興地走掉了,就是沒人找阿祥,阿祥的臉立刻拉長了,眼光凶凶的,像是要吃人的模樣,他的身材很高大,1.78的個頭,配上170斤的體重,算是很魁梧了,想到今天掙不到錢,成子就會用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神。看他的情形,心里就像貓爪一樣難受。看到遠處有一輛面包車開過來,他馬上搶到車門邊站著,希望車里出來的人第一個看到自己。不料,車里的人沒出來,倒是司機那邊的車窗開了,司機也不下車,一只手握著方向盤,一只手,指了指車左側的人說道︰「你,你,你,上車,去郊區。」馬上有三個人樂顛顛地扒拉開堵住車門的阿祥,拉開車門鑽進車子里,阿祥眼看別人走了,沒他啥事,心里一著急,緊跟在三個人的後邊上了車,以為司機看不清楚,一起混過去完事,不料,司機剛才找人的時候不認真。清點人數卻認真得出奇。
他從駕駛座回過身來,看了看車廂,嚴肅地說道︰「我只叫了三個人,怎麼上來四個啊?」那三個人一起用殺人的眼楮盯著阿祥看,阿祥再凶也不是三個餓狼一樣同伴的對手,只好投降,一聲沒吭地下了車。他一下來,那車瘋了一樣開跑了,阿祥看著一撅一撅的面包車的後**,心里暗暗有點後悔,如果是早先,誰跟他搶好處,他就馬上有股子想殺人的沖動,現在呢?在這個市場干了才半個月,心里的火氣漸漸被磨光了。說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錢才是真的,有一次他很認真地對成子說道。成子吃飽了就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他不住地點頭,大約阿祥要把他賣了,他也是這一副表情吧。
阿祥還沒從後悔的意境中回過神來,就看到一輛出租車吱地一聲停在眼前,車里有人喊道︰「上車。」阿祥听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來不及多想,樂顛顛地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坐穩了才發現,成子坐在自己的旁邊,他冷聲問道︰「你不去上班跑過來干嘛?你今天一大早就吃飽了撐得慌啊?」
成子今天真有點反常,不理阿祥,只管吩咐司機道︰「直接去長江路,快點啊,哥們兒,趕著登台亮相呢。」
阿祥揪住成子的衣服領子,說道︰「你搞什麼搞,嘎,小心我劈你。」成子的臉急得通紅一疊聲說道︰「阿祥哥,阿祥哥,放手,快放手啊,衣服,衣服,皺了,衣服皺了。」阿祥這才看到,成子今天把他那唯一的西裝穿在了身上。他悻悻地松開手,冷然說道︰「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
成子瞪大了眼說道︰「昨晚是你讓我給你找一個免費穿西裝的地方的啊,我好不容易才找著了,你又沒電話,我只好打車來找你,幸好你沒出工,要不然找你還真是有點難度。」
阿祥的臉冷得能刮下二兩霜來,說道︰「你忒缺根線了啊,昨晚那是說著玩的,你還當真了是怎麼滴?我說今天的點兒咋那麼背,感情是你小子在後邊詛咒我啊?」
成子立刻笑臉變苦臉說道︰「阿祥哥,你不能因為我是你的小弟就可以隨隨便便耍我啊,昨晚說得好好的,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把我的老板都搬出來了,還撒謊說你今天去相親,這才搞定,你不能言而無信啊。」
阿祥頓時覺得嘴里發苦,恨恨地說道︰「罷了,罷了,都到這個時候了,也沒人出來找人干活了,隨便你折騰吧,晚上沒烤肉也沒蹄啃啊。」
成子的臉色好看了許多,拍拍阿祥的肩膀說道︰「沒問題,看我的吧,我就是阿祥哥你的福星。」
阿祥斜斜叼了他一眼心想,福星?不是災星我就阿彌陀佛了。
出租車果然開的很快,在車流中像一條泥鰍一樣鑽來鑽去,不一會兒就到了長江路。成子付過了車費,對呆呆發愣的阿祥說道︰「阿祥哥,走,到七匹狼專賣店去,有人在那邊等著我們呢。」說完,掏了一把花生米,扔到了嘴里一粒,嘎 嘎 嚼了起來。
阿祥到了長江路才想起來,以前跟強哥混的時候,這長江路就是他們的地盤,後來,跟虎幫的人一次火拼,強哥捅翻了虎幫的老大鴻宇,這才被抓進去,被判了個無期徒刑。他手下的那些小弟,跑的跑,拘留的拘留,阿祥跑得快,在鄉下待了半年直到這件案子結了,他才敢重新回來,地盤已經被斧頭幫接管了,強哥這一伙人和虎幫的人被當成黑社會團伙,遭到了警察的掃蕩,潰不成軍,以前那些在長江路橫著走的混混們,全都不見了,換成了以狠辣陰險出名的斧頭幫的人來管理這片富得流油的地盤。
剛才阿祥就在想,強哥帶著弟兄*來的地盤,一夜之間給他人做了嫁衣裳,唉,這人啊,就是不能沖動,強哥太沖動了,如果他不是殺了鴻宇,那些弟兄還是這條街上的霸王,自己也不至于淪落到跟民工搶飯碗的地步。
那些往事在阿祥的眼前一閃而過,听到成子的話,頭一擺,跟著成子昂首挺胸地走著,不知道為什麼,再回到這條街上,阿祥的身上立刻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也許,是以前那些鐵血生涯在他的身上留下太深的烙印了吧,只有回到長江路的大街上才能找到昔日的自尊。
迎面走來三個晃晃蕩蕩的小混混,阿祥一看就知道是斧頭幫的人,普通的混混跟有背景的混混不一樣,哪里不一樣了?眼神不一樣,普通混混看人的眼神大都是一閃而過,就能看出一個人是不是自己可以下手的對象,而有背景的混混看人是盯著看的,普通人不看,專門看那些敢同樣盯著他們看的人看,眼神里有種挑釁的味道,像是在說,不服氣的放馬過來。
那三個混混就撲捉到阿祥那樣的眼神,其中一個愣了愣,對同伴耳語了幾句,兩外兩個混混馬上盯著阿祥看,不過,阿祥沒看到有挑釁地味道,心想,這些外來的夯貨,不是怕了我吧?要知道,咱才是長江路真正的地頭蛇。果然,那個開頭看阿祥的混混搖搖晃晃走了過來,離他和成子還有四五米遠就站住了,對阿祥點點頭說道︰「是阿祥哥回來了吧?怎麼?要收拾誰啊?您吱個聲,弟兄們幫你擺平。」
阿祥看他很客氣,也客客氣氣地說道︰「沒事,路過,跟小弟來要一樣東西。」那個斧頭幫的混混點點頭說道︰「阿祥哥,千萬別客氣啊,有事您就言語一聲,弟兄們可是很想念強哥在的時候的風光呢。」
阿祥對三個混混挨個點頭打了個招呼,雙方就這樣擦肩而過。成子開始看到路被幾個不像好人的人攔住了,嚇了他一跳,馬上有種奪路而逃的願望,待看到那幾個人很阿祥哥認識的樣子,這才放心,看來自己跟著的這位大哥很有面子啊,就連街頭的混混也怕阿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