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佷兒長得真好看。」
夏初笑眯眯的指著小娃兒道。
「你比他好看。」洛子謙莞爾一笑,瞅了她家皇後一眼,揶揄道。
「那是,我是女娃兒,他是哥兒,自然我要比他好看的。」她傲嬌的抬著小臉,侍寵生嬌樣。
「年紀不大倒是臭美。」她哼一聲,又是一陣笑︰「跟你佷兒比,你也好意思!」
夏初故作可愛樣吐了吐舌頭,再不說話。
安氏驚奇的瞅了她一眼,什麼時候二房的丫頭也能在祖母跟前這般自在說話了?
吳氏見怪不怪,自打弟媳婦懷了瑜兒,把初兒送到婆婆跟前,老夫人那心眼兒早偏得沒邊了。
倒是鄭氏有些不安,起身斥了一句︰「不許淘氣!」
不淘氣就不淘氣唄,多大點事,夏初規規矩矩的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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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見狀忙道︰「初兒妹妹還小呢!淘氣些也無妨,我倒是喜歡她這樣的。」又扭頭看了眼自她進門之後,叫了聲娘便縮在自家婆母身邊的親閨女,心里頭暗暗嘆氣。
當初她是想帶了蓉姐兒任上去的,只婆婆不答應,非要留她‘代父’承歡膝下。
那時候蓉姐兒可才滿周歲,話都不會說呢!
頭年她跟著回來看了兩眼,那時候走路已經很利落了,就是還不大認得人,見了她也怯生生的,不過教她叫娘她也叫,甜甜的笑臉看的人心兒都化了。
去年她懷上了孩子,不便奔波勞累,相公公事繁重月兌不得身,只遣了身邊的丫鬟小廝回來送上年禮,回去說給她听,倒像是還不錯,跟她女乃女乃親的很,她也就安了心。
誰成想,不過翻個年的功夫,她的女兒竟像是給養成了個鵪鶉樣兒!
心里頭憂心如焚,卻不好當著人的面就問東問西,豈不是成了對婆母不滿,懷疑她虐待親孫女?她也好婆婆也罷,可都背不起這樣的名聲。
吳氏當然不可能虐待蓉姐兒,頂多是照看不周而已。蓉姐兒會如此,其實也是對親娘太過陌生所致,倒與旁人不大相干的——真要牽連,她的乳母反倒是首當其中的。
爹親娘親不如女乃娘親!
偏生蓉姐兒的女乃娘還是安氏自己挑的人,處事周全行為妥貼,萬不可能出錯的!
誰都怨不得,自然只能怨她自己。
安氏心里頭打定了心思,等過完年她回去的時候,定要把蓉姐人帶走。
吳氏雖不是什麼惡婆婆,可總歸更偏心娘家佷女一些,二弟家還有個文哥兒在,孫女不如孫兒貴重,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把蓉姐兒給拋到腦後去了!
心里有了主意,面上就添了笑意。她本是個利落人,能干又討喜。只是頭一胎生了姐兒,後來又兩三年沒懷上,吳氏心里不滿意,當年她隨夫君去江寧赴任的時候,便故意剜她的肉把姐兒留在了家里。
那時她沒給丈夫生出兒子來,心虛氣短,自然不敢同婆母相抗,只得淚汪汪的走了。
如今有了兒子了,她也不差什麼,兒女雙全湊個好字,都帶在身邊才是真的好!
面上帶著笑,眼里含著情,真真做出個思家的樣子來,倒叫吳氏看她順眼了兩分。
一心想著跟她兒子去任上過小日子,卻不想著侍奉公婆的媳婦,有了小吳氏這個貼心媳婦的對比,她自然是怎麼想怎麼來氣的。
總算沒白跟過去,給她生了個孫子,這才叫她心里添了兩分情願。
可她卻不知道,若是夏斌有那外放的本事,小吳氏沒準比她大嫂溜的還快!
侍奉婆母可不是個什麼輕省活,哪怕這個婆母是自家姑姑也一樣!
安氏是面苦心甜,小吳氏這里自然就面甜心苦了,而且還是有苦不能訴的那一種!
這婆媳之事,說多了都是淚啊!
熱熱鬧鬧的吃完了小年飯,男人們跟著夏老爺子听訓話去了,女眷們則守在慈和堂略坐一坐,吃杯茶也就散了。天色不早,也該歇著了。該鬧的鬧去,該哄孩子的哄著去,該親香的親香去,總之不要煩著她這個老婆子就是了!
夏初跟著鄭氏回二房,才走一半就踫上從老爺子書房里出來的夏慶父子三人。
看來老爺子那邊也是個不大喜歡長篇大論的。
言簡意賅可是好事呢!
「夫君,」鄭氏歡喜的迎了上去︰「今兒可是巧了,你們怎麼也這時候出來的?」
夏慶立時咳一聲︰「爹完事了,就讓咱們散了。」
鄭氏曉得自家相公不大討公爹他老人家喜歡,不過才點了官兒做,相比也不會叫他難堪,沒準還說了些好話呢!
反正夏慶的臉色看著不壞,還挺高興的。
鄭氏又去問兒子們︰「你們爺爺都跟你們說什麼了?」
夏易和夏修自然是老老實實的回了,夏初听了半天,總結出八個字來。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不管怎樣,老爺子對二房的態度要比往年好,單就這一條,就夠鄭氏高興地了︰「今年真是好事多……可見瑜兒是個福星呢!」
夏慶想想,也覺得有理。
妻子懷著小女兒的時候他中的進士,小女兒生出來這才多久,便選了官。
「小魚兒天生是個福娃。」夏初湊趣,她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素來不大恭敬,說的也隨意。好在她年紀小,聲音又女敕又嬌,听起來像是糖豆子在跳,叫人心里頭發甜。
「初兒喜不喜歡妹妹呀?」夏慶听得高興,一把抱起了大女兒,問道。
我要真說不喜歡,你能揍我!
心里頭拐了個彎,夏初甜甜的笑起來︰「爹爹喜歡我,我就喜歡妹妹。」
「鬼靈精!」夏慶原就愛她古靈精怪,伸手輕輕地刮了刮她的鼻尖。陪著女兒鬧了一會,他方才壓低聲音道︰「爹說,我這暨陽縣丞的官兒,是當今親點的!」
雖說選關都有個「欽點」的名頭,可那個和親自點選卻是兩回事!
「爹怎麼知道?」鄭氏瞪大眼楮,有些半信半疑。且不說老爺子多年不入朝堂,也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關系,便是有,以他的為人也做不出來探听聖言這種事來。
「大哥告訴他的,說是聖上當了他的面點選的我……我總覺得心里頭跳的厲害。」
「既然大哥知道,應當不防事才是,不礙的。」鄭氏搖頭道,她雖出自書香門第,但家里沒個當官的人,對朝堂之事半懂不懂,一點不敏感。
冷不防听抱在懷中的女兒蹦出一句話來︰「爹爹,聖上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