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夫人,從脈像上看,小姐這是吹了風,受了寒,只是……」大夫有些遲疑。
「有什麼問題?」蘭氏焦急的問道。
「只是,小姐不停地說自己熱,這與畏冷正好相反,這就有些說不通」
「那大夫有何方法可治療此病?」蘭氏繼續問。
大夫稍作思考,「那先扎上幾針,將體內所受寒氣逼出體外,情況若有好轉,再開個方子調理浮熱即可。」
他佝僂著身子,手拿銀針,看準穴位,一針下去,「啊,痛死了,痛死了。」,鄒翊辰往日瘋癲模樣瞬間被激發,開始拳打腳踢,甚至拔掉自己穴位上的銀針,直接刺到大夫身上。大夫疼痛不止,發出沉悶的慘叫聲。
忽然鄒翊辰身上像被火燒了一樣,滿臉通紅,瞬時暈了過去。
眾人被這場面嚇得不知所措。
「翊兒……,大夫……」蘭氏語無倫次。
大夫連滾帶爬上前,按住鄒翊辰的人中。
沒過多久,鄒翊辰臉色恢復了正常。微微張開雙眸,緩緩的看看四周,發現眾人面容失色,自己則躺在地上。這時紫南隨即攙扶起小姐坐到拔步床邊。
鄒翊辰驚異的發現大夫的手臂上扎有銀針。
起身詢問大夫,「何人為你扎的針,為何針針不在穴位之上?
大夫略微尷尬,「小姐竟如此通曉針灸之道,可懂醫理?」
鄒翊辰嘴角上提,「醫書看過幾篇有余,略知一二。」
眾人疑惑不解,皆猜疑,「平日瘋癲的女子,看到書卷就落荒而逃,這怎會看起醫書,對穴位如此了解?難到是為了增強自己的功夫?」
大夫將手臂上的銀針拔下,再次為小姐把脈。
「怪哉……怪哉……」大夫詫異道。又仔細端詳鄒翊辰,只見她並無異樣,就將銀針,一一插回布內,收起藥箱。
「回夫人,小姐已無大礙,只是幾日前的舊傷未愈,加之今日略受風寒,身子骨有些虛弱,才會出此癥狀,容老夫回去再抓幾幅藥材,以小火煎熱,讓小姐服下,不出二日就可下地出門,近日,小姐最好還是呆在屋內,修養身體,避免再染寒氣為好。」
蘭氏見其好轉,命紫楠隨同大夫回去抓藥。
隨後又對大家說道︰「既然小姐已無大礙,大家都退下。」說著邁著步子朝門口走了兩三步,蘭氏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笑著對鄒翊辰說道︰「今日中午,母親過來陪你用膳。」——
待只有自己一人之後,鄒翊辰打量自己的住處,覺得既熟悉又陌生,怎麼看都有一些別扭。就說她剛剛拿起啊的銅鏡吧,她開始在心里嘀咕,「這銅鏡怎麼這麼古老,不是已經出水銀鏡子麼,自己的拿面鏡子也當是銅雕花的才是。」思模了半天,覺得頭有些暈眩,便躺到了床上。
她望著幔帳,猛地坐起,抓起幔帳就用指月復在上面左右摩擦,心想,「這怎麼是粗紗的。」
又轉身看看拔步床的木頭紋理,竟然驚訝的發現連拔步床都梨花木的,「這不應該啊。」
她開始懷疑自己怎麼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她越想頭越疼,索性就不再想了,沒一會兒,便躺在床上睡覺了——
中午的陽光透過雕花木質窗戶,洋洋灑灑的映在地板上,地面上的倒影還能看出木質窗戶的結構,這時,倒影里出現一個人,她推開了窗戶。
「小姐,你起來了,正好夫人派人送膳過來」。知凝看著窗子內的鄒翊辰,招呼著其他奴婢進入屋內。
五彩盤子里盛著三菜,蓋碗里盛一湯,外加一道鹽焗鹿肉。
紫楠從托盤中取出鹽焗鹿肉,放到桌子上,「夫人知道你愛吃鹽焗鹿肉,今天特別叮囑大廚給你做的爛一些。」
鄒翊辰嘆了口氣,「平日讓母親給我做這道菜,不知費了我多少口舌。而如今,生病了卻意外得到這道菜。」
知凝安慰道︰「夫人也是為了讓小姐好。」
鄒翊辰落寞的坐到榻上,拿起筷子,言語中有些輕蔑與無奈,「這不,又留下我一個人,面對這鍋鍋碗碗。」
紫楠解釋道︰「夫人派人過來,說是有賬要處理,暫時來不了了,小姐。」
鄒翊辰把裝有鹽焗鹿肉的盤子,拉到自己手邊,「算啦,自己一個人吃也落得清靜。還沒有人在你耳畔絮叨,如此也好」。
鄒翊辰裝得若無其事,心理卻酸的要死。頃刻間,不由自主的握緊了筷子,伸手向盤里最大的一塊鹿肉加去。
她加起鹿肉放在唇齒之間,輕咬一口,卻皺起了眉頭。
她稍加疑慮,又咬一口,仔細品嘗。
她推開面前的鹽焗鹿肉,用手絹擦了嘴角的一抹油漬。
仔細咀嚼後,說道︰「這肉不夠新鮮,腌漬的時候沒有放小茴香。」
知凝想起,小姐曾經為了這鹿肉,狼吞虎咽和哥哥爭搶,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如今卻細嚼慢咽起來,便笑著說,「我們小姐生病了,味覺卻比之前強了許多,就連這肉質都能分出來三六九等,和曾經真是大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