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心 第二十九章 誰傷心

作者 ︰ 兔兔子

「公主,進不得,這可是三皇子的座上賓啊!」了然忽聞窗外的人聲,心生不妙,趕忙起身抓過外衣,只是還不曾穿上,屋門便已經被人一腳踹了開來。

「將敵國奸細捧做座上之賓,老三難不成想叛國通敵?」了然還未瞧清來人面目,卻早已被叮當環佩之聲吵得發昏,而一身繡著富貴牡丹的金絲雲袍更是瞧得她晃眼。

不過,來見自己這麼個小人物,用得著如此隆重裝扮?

「嘖嘖,原來竟是個小美人,難怪老三百般維護呢!」公主卻不等了然出聲,已是厲聲道,「帶走」,門外的鷹人已擁了進來,不等了然穿上外衣,便將她押了出去。

了然不知這公主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但見她來者不善,也不願就此輸了氣勢。她掙月兌了身後押解的二人,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氣定神閑跟著那盛氣凌人的公主出了屋子。

而她這般傲然的神態,倒讓那公主的眼中越發多了幾分凌厲。

鷹浩的屬下分明還在乞求,「公主,這使不得!」卻早已被公主的隨從踹至一邊。

其實了然對鷹人並沒有本能的恨意,她雖在鸞國生活了幾年,但畢竟是異世靈魂,對鸞國並無強烈的歸屬感,而對這鷹國也談不上有多大排斥。

只是,她不排斥鷹人,而這公主卻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鷹氏皇宮內,了然雙手被縛懸吊于梁上,身上早已是鞭痕累累。四周執刑的內侍和太監莫不冷眼看她,面上掛著毫不掩飾的鄙夷,還有那麼一絲在折磨他人後滋生的變態快感。

而就在她身側的殿外,那公主卻已月兌了盛裝,如今正坐在秋千上,與身旁的女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殿內的血腥,她竟似聞所未聞。

了然如今也才是第一次深深體會到,在這古代社會,皇權究竟意味著什麼。自己這異國女子,在眼前諸人的心中,不過是隨時可以掐死的螻蟻而已。

「公主,這麼個卑微的女子,有什麼必要費這麼大的周折,直接交給監刑司發落了便是。」說話的女子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瞧著珠圓玉潤,一派貴氣,只是偶然瞟向了然的眼神,卻帶著火辣辣的恨意。為這麼個勾走了三皇子魂魄的女子耽誤許多時間,她早已不耐了。

「萱兒,本宮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過是嫌她讓浩兒上了心,有些嫉妒罷了。」公主本閑閑地說這話,但轉而面色一冷,竟讓旁邊的女子起了幾分冷意,「不要怪本宮沒有提醒你,即便去了眼前這女子,浩兒也不見得瞧得上你。何況,你竟敢派人盯著他的地方,先好生想想怎麼向他交代吧!」

叫萱兒的女子听了此話,面上似是有了幾分懼意。但轉眼瞧瞧被縛著的了然,眼中又多了些痛快的神色,嘟嘴道︰「三皇子雖然面冷,但也還不至于對萱兒發火吧!」

秋千上的公主卻只是不置可否地略笑了笑。

身上的鞭痕火辣辣地,起初還覺得劇痛,如今久了,竟有些麻木了。事實上,若不是這些年隨著姚嬤嬤習武,筋骨練得有異于常人,如今早該昏迷不醒了。

但了然很慶幸如今這縷縷的疼痛還讓自己維持著清醒,她並不想就此命喪黃泉,她心有不甘。好不容易重獲一生,如今她心中已有許多珍惜的人和事,決不願就此再稀里糊涂地絕于人世。

此外,她心中也尚存希望。老天既然給了她一世,絕不該讓她就此喪命。

她在等,等待著自己的柳暗花明。

沒有淚。

為這些事,犯不著流淚。

而她的執著與堅忍,卻已然讓人心驚。

「小姐何必固執?只要你同意給你那義父寫上封信,讓他的鸞軍往後退上二十里,便可少受這皮肉之苦。」公主鶯聲婉囀,只是此時听來卻有幾分冷漠。

了然瞧著那雍容華貴的臉龐,心下納悶,這鷹國的公主,如何竟對這血腥之事如此熟視無睹,仿若是見慣了似的。而且,公主身為女子,為何又會干涉其軍國之事?

其實,此刻她原該更關心自己的死活,只是既然沒有選擇,只能胡思亂想,好歹讓自己的大腦保持清醒。

給義父寫信勸降?寫了又能如何?自己豈能改變兩國戰況?而且,作為義父之女,又豈能寫此書信?

「皇上駕到!二皇子駕到!」听著宮人陰柔的聲音,萱兒雙眸一亮,公主卻略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皇姐何必如此麻煩,先剁下她兩根手指,送到鸞國的葛老匹夫那里,我就不信他能無動于衷。」說話的人正是了然的宿敵——鷹浩的二哥,也就是這鷹國的二皇子鷹雄。他見了梁上的了然,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眸中已經涌上嗜血的快意。

鷹帝雙眸微斜,「老二,跟你說了多少回,要改一改這急不可耐的性子。有些事,只要你耐心一點,便會發現其實樂趣無窮。」他隨手指了指了然,竟讓了然不自覺地有了幾分陰森之感。

「有些事,你還真需要與老三學一學。」鷹帝轉眼見鷹雄臉上仍有幾分不服之色,竟也只是無奈地笑了笑,「行了,皇姐也累了,這里就交給你吧!」口中卻有寵溺之意,顯是與這弟弟感情頗好。

「來人,給我將這女子的手指,隨便剁兩根下來!」鷹雄話音一落,身旁已有內侍持刀上前,顯是對這樣的刑罰輕車熟路,司空見慣了。

了然卻是一陣心驚,不想此生竟是要殘疾了!心中卻有幾分自嘲,如今陷此狼窩,卻還一直期盼著生還,確實有些天真了。只是,她決口不提求饒之事。

這鷹室皇子、公主顯是一個比一個血腥,一個比一個暴戾。鷹浩曾經對自己倒還有幾分溫存,但如今卻將自己丟在此處不聞不問。而且,如果不是拜鷹浩所賜,自己又何至于陷入如此絕境?

兩旁的內侍已經松開了懸吊了然的繩索,以便放她下來行割指之刑。了然只覺全身骨架都已散了,不余一絲氣力,便那樣從高粱下跌落下來。只是,尚未著地,卻只覺一人沖了進來,恰好將她接住,總算是免了那觸地之痛。

了然勉力睜眼,見眼前之人卻是鷹浩,只是不知其為何而來。但此時她確實已經撐得筋疲力盡,如今有人將其攬在懷中,無論是敵是友,她終是心頭一松,就此昏厥了過去。

「在皇兄面前,你竟是如此放肆?」鷹雄顯是未料到鷹浩會出現在眼前。

鷹浩抱著了然,朝鷹帝一躬身,「還望皇兄恕罪!」轉身卻斜睨萱兒,「小姐好心智啊,特意借故將我調開,好方便在這里折磨我的人!」他眼中的火焰讓那萱兒不禁縮了縮脖子,但轉而又昂了昂頭,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鷹浩又轉身瞧了瞧公主︰「皇姐,您一向心疼浩兒,今日卻又為何?」公主卻只是噙著笑意搖了搖頭,並未回答。

「老三你莫不是忘了自己是鷹國之人吧?這女子乃鸞將之女,鷹國之敵,你竟敢說她是你的人?」鷹雄一臉挑釁之色。

鷹浩卻不理會與他,只是抱著了然,依然在鷹帝面前跪下,「皇兄,此女確是鸞朝女子,但如今也是我心系之人,還望皇兄成全!」

他抬眼見鷹帝臉色陰沉,忽明忽暗,心中自有忌憚,但依然咬牙再叩首相求,「既然皇兄都可以納鸞朝女子為後,為何小弟我不能娶鸞女為妃?此女我是娶定了!」

「你!」鷹雄見他口氣竟如此強硬,憤懣不已。

「罷了!」鷹帝卻忽然失了耐性,轉身拂袖而去。

鷹雄一愣,朝鷹浩狠狠地一瞪眼,也追隨鷹帝而去。

「皇兄,就如此便宜放過了那女子?」鷹雄尚有不甘。

「鷹浩那般維護于她,你又待如何?」鷹帝情緒似已漸轉平穩。「何況,這鸞國的女子,還真是不簡單呢!如此酷刑,即便是我鷹國普通男子,怕已是屈服了!」

鷹雄卻是不屑,繼續說服︰「皇兄你一聲令下,難不成他還敢違抗聖旨?」

「鷹雄,你凡事總是想得過于簡單。如今真是惹惱了鷹浩,咱們的征鸞大業恐怕也很難迅速推進了。大家到底都是同室兄弟,你也別對他太過苛刻了。」鷹帝頓了頓,「何況,唉,冤孽……」他朝鷹雄擺了擺袖子,隨即自己帶著宮人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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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告訴自己她是自己的囚犯,所以不曾放她離開。

原來,不過是自己害怕孤單,希望身邊一直有她陪著罷了。

瞧著懷中之人傷痕累累、孱弱不堪的樣子,鷹浩只覺得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碎了一地。

如果早一點明白自己的心意,便不會將她帶入這虎狼之地吧?

她,會怨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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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了然今日有些小淒慘,不過放心,了然會挺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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