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瀾央大殿的燈火遲遲不肯熄滅,一股陰郁的氣息濃濃地籠罩著整個大殿。
地上跪著幾個一身夜行衣的黑衣人,頭都快磕到地上了,顯然是剛報告完情況,正在等候高位上的人發落。
「廢柴,一群窩囊廢,幾個階下囚都解決不了,還有臉來見朕!」赫連植用力地一拍案幾,從座椅上騰地站了起來,憤怒的語言沖口而出,如玉的臉孔已經有些許的扭曲。
從來沒有見過赫連植發這麼大的脾氣,一旁站著的蔡霧兒也被嚇到了。赫連植一直都是謙謙君子的形象,即使十分生氣的時候也只是厲言幾句,很少會有這麼震怒得拍案而起的時候。
黑衣人瑟縮著微微發抖的身體,頭埋得更低了。
本來赫連植吩咐的是完不成任務他們就不用回來了,在外面自己找個地方解決了自己,省得還要下令去處決他們。沒想到他們還真的有臉回來了,灰溜溜的,怎麼能不讓人怒火中燒。
赫連植咬牙切齒地瞪了又瞪地上那幾顆黑黑的腦袋,深深地覺得養著一群愚蠢的人神經都衰弱了不少。
這幾個蠢貨暗殺不了人不打緊,還把地牢的密道也暴露了,要不然那些人不會在地牢大門被封死的情況下卻能憑空消失在地牢中。除了密道,他想不出她們還能從哪里插了個翅膀飛走了。
不過他確實也低估了這些丹青宮的余孽,在那種情況下竟然還能抵擋住了黑衣人的擊殺,並且還能從密道中逃了出來,然後就這麼消失在他的王土下。時至如今,雖然他已經派出了一小部分的官兵進行小規模的搜城,卻沒有半點她們的下落。
其實,他也有點埋怨起自己的自負。他本可以派人守著密道的出口的,這樣在地牢的兩大出口都被封死的情況下,她們還能逃得了?但是他沒有這麼做,一是他確信以黑衣人的實力殺掉幾個負著傷的囚犯絕對是沒有問題的,二來他認為即使殺不了她們,只要黑衣人不把她們帶到密道入口處,她們是絕對找不到的。所以沒有必要多此一舉。三是他不想自打嘴巴,黑衣人是他暗自派出來的,密道也只有他和少數人知道,若然公開派兵守住那里,豈不是暴露了自己就是整個暗殺事件的主謀?
只怪自己想得百密一疏,太過于低估了這幫人的毅力和智慧。然而最讓他想不到的一步棋是綠薈的出現。萬萬沒有想到她傷都還沒完全養好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救她的黨羽。更沒想到她能騙到赫連宜的令牌順利地進入地牢。
這個女子實在不簡單,也讓他頭痛不已。不久前才叮囑了她遠離丹青宮,她不但不听,還反其道而行之,跑到地牢里劫獄去了!
這下更不能留那幾個丹青宮的女子了。綠薈他是勢在必得,因為她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只要有丹青宮那伙人在,綠薈必定不會安心留下來輔助他。現在的丹青宮于他而言實在沒有多大的用處。以前覬覦于它也是因為他們的武功還有厲害的陣法,現在已然成為了一堆堆的行尸走肉。沒有藥物的控制,他根本駕馭不了他們。他所想要的是他們能真心實意地臣服于他,奉獻于他,那樣也是他認為的真正的如虎添翼。
然而時至今日,他才知道這一切根本不可能。而且他更擔心他們會投奔其他任何的一個學派,成為別人的武器,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而要防止這一切,他只能有兩種做法,一是不斷地給他們用藥,直到他們潛意識里不會再有清醒時候的記憶,直到他們時時刻刻都知道他才是他們的主人。二是毀掉他們。
因為綠薈,他更偏向于要毀掉他們的做法,這樣才能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這次她們自己送上門來,真的為他找了一個很好的殺掉她們的借口。本來一個月後就可以處決她們,可是他已經等不到了,都怪自己為討蔡霧兒的歡心推出那個什麼「恩款」,無奈之下只能暗中派人解決掉她們了。
然而,始終人算不如天算。關鍵時刻還是綠薈壞了他的計劃,這如何不讓他震怒,懊惱,而又無奈!
蔡霧兒在一旁看著臉色變了又變的赫連植,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就這樣盯著那幾個黑衣人也不發話。于是她試著輕輕地叫了他兩聲試圖讓他回過神來,赫連植卻好像完全沒听到。
蔡霧兒心里有點焦躁,但又不想表現出自己的氣急敗壞,按耐下心中的不安,她再次試探性地問道︰「皇上,你打算怎麼處置莊綠薈?」
果然,似乎是條件性的反射,赫連植嗖地轉過頭來,輕輕地瞪了她一眼,很快又恢復常態,盡可能平和地說道︰「這個就不勞煩愛妃操心了,不值得!」
一句「不值得」看似多麼的替她著想,實在飽含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決絕。
他是不想蔡霧兒心里有想法,所以才會極力阻止讓綠薈這個敏感的名字成為他們之間討論的內容。
而蔡霧兒這麼精明,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從黑衣人從地牢中回來復命,他給他們再次下的指令就知道︰「這次不要滅口,先抓活的!」就知道,只因那里面憑空多了一個莊綠薈,他不想誤傷了她。
本來不是十分傷人的一句話,可她怎麼覺得心里比听了一萬句冷嘲熱諷的話還要難受。
難道他又打算就這麼放過她?憑什麼每次莊綠薈犯了大罪都能平安無事?她心里不爽之極。
不行,她一定得死,活不活的已經不是赫連植說了算了,她有太多把柄在莊綠薈手里!也許,這些黑衣人也許就是最好的利用對象!
這個念頭一出,蔡霧兒立刻覺得心里有了點安慰。是的,這個時候就應該把心一橫,相信父親也會贊同她的做法的。
按捺下心中的激動,蔡霧兒臉色平靜地站在一旁,這個時候不能跟他爭論,也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想法,于是她沒再吭聲,乖乖地站在了一旁。
赫連植這時似乎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放軟了語氣像是承諾般道︰「愛妃不用多心,莊綠薈不識好歹膽敢劫獄,分明是跟朕對著干,等抓到她了,勢必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
情商高就是好,這一招以靜制動用得好極了,比起跟他爭論一番,似乎這個效果更好。
「皇上一向行事知輕重,臣妾一點也不擔心!」蔡霧兒的回答也顯得大方得體。
且不說這個承諾真假,但起碼他願意給她一個口頭的「說法」,這就已經贏了!
不過,她該做的還是會去做,莊綠薈,你就自求多福吧!
赫連植沒再看蔡霧兒,恢復原來那不怒而威的樣子,壓低嗓子對跪著的黑衣人道︰「以她們現在的狀態一定還沒有出城,你們沒能完成任務,只能將功補過,今晚務必徹夜留守皇城的各個出口,斷不能再讓她們逃走了,嗯?」
說完習慣性地挑了挑眉。
已經跪得有點麻木的黑衣人一下子如獲大赦一樣,連連磕頭應道︰「謝皇上不殺之恩,臣等一定完成任務!」
再給黑衣人交代了幾個重要事項後,赫連植就把他們打發走讓他們各自行動去了。
大殿里就只剩下赫連植和蔡霧兒兩人。赫連植這時默默地轉過頭來一言不發地注視著蔡霧兒。距離兩人大婚也就十來天,這個時候正是新婚燕爾,本該如膠似漆的,卻因為種種的瑣事冷落了她。最讓他內疚的是,她還總是表現得十分理解他,善解人意到讓人覺得虧欠了她很多。
蔡霧兒只和赫連植匆匆對視了一眼,便被他熾熱的目光給灼得臉微微的發燙,緩緩地低下了頭。
在她印象中,除了洞房花燭那晚他有這麼看過她後,最近都不曾這樣。
慢慢地繞過案幾走近了蔡霧兒,在她面前站定,用自己的雙手牽起了她的雙手,雙眼溫柔地盯著低著頭的蔡霧兒,然後輕輕吐氣,開啟了他的綿綿情話模式︰「愛妃,朕最近冷落你了,讓你沒能享受到新婚的甜蜜。不過,朕會補償你的!」
聲音有點沙啞。
話剛說完,已經把腦袋湊了過來,頭微側,用牙齒輕輕地咬住了蔡霧兒的耳垂,輾轉咬了幾下後又放開,然後在她耳邊輕輕地吹氣,氣氛好不曖昧。
一切來得太突然。這男人不久前才怒火中燒,這下怎麼說動情就動情了。不過,她才不管那麼多,因為她比他更渴望。
似乎有一股電流流過身體,流過每一個大大小小的毛孔。蔡霧兒的身體微微地輕顫著,整個臉頰都紅了,此時正櫻唇微啟,媚眼如絲地接受著赫連植的親近。
一人的挑逗演變成兩人的浴火焚身,赫連植呼吸已經漸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于是他毫無預兆地突然松開了蔡霧兒,而後一把抱起她走進了大殿後的寢宮里。
這個男人,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終于肯把他尊貴的身體給她了!嫁給他這麼多天,她默默地忍受著沒有洞房之夜的屈辱卻不敢跟別人說,即使在後來的日子里,他也總是諸多借口沒跟她行夫妻之禮。本來以為自己會是多麼的憎恨他,發誓即使他未來要主動跟她親近她也不為所動的。
可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那些所謂的「尊嚴」是那麼的不堪一擊,他的隨意一次親近就可以摧毀她所有的意志和堅持,徒留欲求不滿的身體在處處訴說著她的喜悅,因為身體的反應是欺騙不了人的。
他于她究竟是多麼可怕的一個存在!
如此涼薄的冬夜,兩具****著的火熱軀體交纏在一起,想必是最好的取暖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