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霜 第061章 我就是來听你的一面之詞

作者 ︰ 土星喵嗚

周大毛推心置月復地和陳池踫杯,開始一一歷數︰「有些女娃自己條件好,冷若冰霜,跟個天仙似地,要有緣人才能靠近,唉。咱要是覺得攀不上人家,就明智點,急流勇退,留個美好印象。」

陳池無言地拍拍周大毛的肩膀,周大毛暗戀過他學校里的一個漂亮女生,那姑娘對周大毛恐怕就是冷若冰霜型。周大毛當時自己不好意思提,後來才隱隱約約地透露出來,他曾經為人家的一個無意的眼神,好長一段時間都在激勵振奮和懨懨縮縮的兩種情緒中來回搖擺,很受了一通心里折磨。

周大毛抿口酒,感慨地繼續擺道︰「還有些女娃看著溫柔文靜,其實是脾氣沒點起來,一點著就爆,而且跟個連發鞭炮似的沒完沒了,得賠盡小心才能安撫下來。要是自己沒耐性,學不會做個灰兔子,可別招惹這款。她能把人作得了無生趣。」

陳池非*常理解,這是周大毛經人介紹的第一個相親對象。周大毛沒上大學,去了一所技工學校,早早地就被三姑六婆盯上,給他安排相親。據說一開始挺滿意的,後來就分了,恐怕就是因為性格上合不來。

周大毛又和陳池踫了一杯,精神一振︰「有些女娃看著咋咋呼呼,心直口快,什麼都敢說,內里還是可以的,嘿嘿。」

「大毛,毛嫂大概就是心直口快還可以的吧?」陳池調侃道。

「什麼毛嫂,你就是比我會裝,記住了,我帶我那位給你敬酒時,你得叫我周浩青,我家那堆親戚張口閉口大毛,現在搞得我那位都叫我大毛,特沒一家之主的面子。你也別嫂不嫂的,我還比你小九天呢,就叫她弟妹,顯得她歲數小,保管她愛听。」

新郎官的話自是要听的,陳池收起兩人幼年互相踏謔的習慣,好笑地「哎,哎」應下。

周大毛沿著自己的情史給陳池點撥完,心滿意足地總結︰「陳池,女娃子多種多樣,找個適合自己的好姑娘卻不太容易,遇到了就要趕緊珍惜。」

陳池覺得許霜降就一定是大氣的好姑娘。

初冬的河面很安靜,早先的野鴨子都不知躲哪里去了。輕紗般的薄霧已經在岸上消散,卻仍絲絲縷縷地留戀在水面上。一艘皮劃艇遠遠劃來,只听得規律而張弛的擊槳聲。須臾,就近在眼前,其上的女孩健碩而敏捷,只穿了一件緊身的訓練服,一點都不懼清晨的寒意。輕喝呼吸中,讓人清晰地分辨出她口鼻處哈出的白汽。

陳池和許霜降停在橋上觀望。

許霜降盯著艇上的女孩,滿臉欣賞,人家起好早訓練啊,這麼英氣勃勃,哪像她,一層毛衣一層薄棉外套,還恨不得把肩膀聳起,好讓脖子縮進去。

「冷不冷?」陳池收回視線,望向許霜降微紅的鼻尖,很想把手搓熱後捂上她的臉。

「不冷。」許霜降嫣然一笑。

皮劃艇穿橋而過,河面恢復寧靜,兩人繼續眺望晨光。

「霜降,你那次通宵熬夜後有沒有不舒服?」陳池關切地問道,他一直記得許霜降和他通話中有氣無力的聲音,感覺她好像能隨時睡過去。

「只是缺覺,後來周末兩天補眠後就好了。」

「怎麼事先沒有安排好呢,最後趕這麼急?」陳池侃道。

「踫到同組的人比較拖。」許霜降扁扁嘴,絮絮叨叨地把當日情景說了一通。

陳池含笑听著,拉過她的手,輕悠悠問道︰「受欺負了是吧?」

許霜降抬眸望向他,陳池背靠橋欄,身後岸邊秋葉落盡,只剩褐色枝條堅韌地挺立著伸展著,河面勾連著幾許輕霧,有一絲寒瑟,卻不見蕭頹,只將生機從凝練的樹梢枝頭柔柔地溶散在煙波里而已。冬日的晨光清幽得宛如一副大片留白的水墨畫,而陳池恰如畫下人,執手笑語。

她移開視線,嚅嚅說道︰「也不是,其實安妮沒空,我也蠻理解的,多做一點也可以,就是後來有些細節很不舒服。」

陳池牽著她,抬起另一只手,將她的連衣帽戴好,瞧著許霜降意外又僵木的樣子,粲然笑道︰「太陽還沒出來呢,戴上帽子防寒。」

這舉動稍許親昵,他做得自然而然,許霜降的耳根發燙,目光只瞅了陳池一眼,就飄忽開去,一時默不作聲。

「霜降,以後遇到這種情況,別對人客氣,該別人做的部分,就義正言辭讓她做。」陳池開始面授機宜,說得斬釘截鐵。

「我說了,可是她一直也沒做出來,我不敢把最後的一個晚上交給她,拿不出作業,我也死了。」許霜降苦惱地說道。

「她就篤定你會做完。」陳池教著許霜降,「你應該拉上她一起熬夜,讓她知道你幫她不是義務,即使她什麼都做不了,還可以給你煮咖啡。」

許霜降噗嗤一笑,語氣略無奈︰「時間太緊了,旁邊有人,我反而不能專注,而且我最怕她和我揪著一些排版布局的細枝末節討論半天。再說,我不習慣在別人的地方過夜,也不習慣別人到我這里來過夜。」

說完,她瞧著陳池唇邊漾開的笑意,訕訕說道︰「我自己毛病也挺多的。」

陳池一點也沒掩飾,直說道︰「你沒有強硬地讓你的合作者明白,團隊合作應該付出的責任。」

許霜降瞅了一眼,理是正理,實踐起來可難了。

陳池瞧著許霜降想分辯又分辯不出來的委屈樣,輕笑道︰「好了,牛不吃水強按頭也沒用。我們沒有義務給她培養責任感,那應該是她自己的事。而且,不管她多麼無奈,她缺乏真正的歉意和感激,否則就不會為了她自己的表現,不顧大局地搶去你的演示時間。這次當教訓,記得下次不要和她合作。」

陳池的表現可不好,十足護短,尤其最後一句。

踫到顧四丫講這事,陳池只會嫌顧四丫沒魄力,未能成功教掰正合伙人,活該吃虧。但這是許霜降經歷的事,陳池就氣她那組員太奸滑,許霜降淋雨熬夜辛苦這麼久,被人白佔便宜不說,臨了還要被暗下絆子吃悶虧,他見不得別人這麼精明到許霜降頭上,她是個被人偷了錢後可憐兮兮抱捧著背包在胸前都還要強自掩飾慌亂的笨人。所以陳池說得特別明確,其話雖然在理,語氣卻很像那些個家長,聞听自家孩子在學校吃虧,忍幾下都裝不了寬容大度,私下里提點︰「乖寶,以後別跟壞孩子玩。」

「我是這麼打算的。」許霜降頷首道。

她自己也覺得她和陳池這樣,特像小時候她在班上和某個同學鬧了矛盾,回來給爸媽訴苦,爸媽圍著她安慰教導。

「你不覺得我在說一面之詞嗎?」。許霜降不由問道。

陳池點頭同意︰「對啊。」他迎著許霜降的目光,爽朗笑道,「可是,我就是來听你的一面之詞的。」

許霜降情不自禁地嘴角彎起,瞥了他一眼。

好像她向陳池嘮叨過這事後,獲得陳池這麼一寬解,這事就這麼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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