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霜降在他壓面皮的時候,「呀」一聲,盯著陳池手底下的面皮瞅了好幾眼,斯斯艾艾道︰「陳池,你的手不干淨。」
「嗯?」陳池抬起手檢查道,「哪里髒?」
「你剛剛踫到我的臉了,我……涂了一層潤膚霜。」許霜降很不好意思,「這面還能用嗎?」。
陳池這一早上都不知笑了多少回了,他促狹問道︰「很厚一層嗎?」。
換來許霜降一記瞟眼。她見陳池將這張面皮放到其他面皮一起待用,不由暗中嘀咕,面粉上沾染化妝品總是不好的,陳池居然不介意。
陳池哪里會介意,他心中直樂,這回是實實在在偷到香了。
「霜霜,你有潔癖嗎?」。陳池笑問。
「沒有,正常……偏上一點吧。」許霜降說道,「食品衛生還是要注意的。」
陳池連連點頭。
「你呢?」許霜降繼續搓著面團,隨口聊道。
「我?」陳池答得風趣,「正常……偏下一點吧。」
男孩子在清潔度的要求上能接近正常水平也不錯了,這話沒引起許霜降特別注意。許霜降于日後憶起這段對話,捶胸頓足一百遍,悔之晚矣。
不過現在她和陳池初相交,陳池哪怕笑著再貶低他自己幾個檔次,也不會讓她多半分反感,說不定還會增幾分好感,坦蕩著踏謔自己的人,總會讓別人覺得他謙遜又開朗,能平添好多人格魅力。
這真真是沒有辦法的事。
兩人這一頓早餐從天黑弄到了天亮……還沒吃上。
這一餐,許霜降被陳池教導著上了一堂面食制作大全課,陳池開始只想讓她搓個面團感受一下,架不住她自己創意滿滿,奇招頻出。
在陳池準備 餃子皮的時候,她耐不住對餛飩的想念,要求改做餛飩。
在陳池返工,終于壓出好幾大張扁扁的面皮,一層面粉一層皮地摞整齊,準備切出方方正正的餛飩皮時,許霜降靈機一動,冒出來一句話︰「其實可以攤煎餅哦。」
陳池頓住,瞅了她一眼,想想她到現在才喝了一杯牛女乃,豪爽地取了一張面皮,說道︰「行,我們先煎一張,你要甜的還是咸的?」
許霜降還沒說話,他又瞅了許霜降一眼,再取了一張面皮︰「我們甜的咸的都試試看。」
于是流程岔開去,兩個人集齊了陳池所有的調味料,商量著灑點什麼粉末上去。甜的好辦,許霜降只要白糖。咸的那張面皮特別可憐,陳池想略微灑點胡椒粉,許霜降看著花椒粉好,孜然粉也棒。最後陳池滿足她的要求,全灑上了。
陳池也是第一次做煎餅,電磁爐的火候不大好掌控,他差點弄焦糊了,許霜降盯著那一大片枯黃色,滿臉惋惜,那是她鐘愛的白糖餅。
所以到第二張咸香餅時,她一直在旁邊提醒陳池︰「該翻面了。」陳池被她催得沒法,只好像炒菜一樣,拿著木勺抄底翻炒了五六趟,不過成品效果不錯。
餛飩皮不能不切,露在空氣中太久,面皮會粘在一起,陳池給許霜降做好煎餅,就趕忙去切餛飩皮。許霜降則捧著盤中的兩張煎餅守在一旁。
「吃呀。」陳池比劃著尺寸,準備落刀,忙里偷閑覷了許霜降一眼。
許霜降「哎」一聲,去陳池刀架上拿了一把刀。操作台面被陳池佔走,她端著盤子到松木桌上,直接在盤里切。
陳池四五秒沒有听見許霜降的動靜,回頭瞅一眼,嚇出一身冷汗︰「霜霜,你干什麼?」
許霜降手按在盤中,不敢用大力,一點點在割煎餅。
「我分成小塊。」她說道。
陳池直接把她手中的刀收走。「盤子底部不平整,你敢用刀?」陳池對許霜降真是不由自主地包容,連埋怨都是以心疼後怕為主,這種沒腦子還傻大膽的事情由顧四丫做,他早就把顧四丫罵得連回嘴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對許霜降,陳池只瞥了瞥她的手,確定手沒傷著,再瞥了瞥她的臉,確定剛剛這句提著尾調的問話沒驚著她,他接著把兩張煎餅全收走,放到台面上刷刷給劃了兩刀,仔細地拍去煎餅底部沾上的干面粉,才擺回盤中,遞給一旁候著的許霜降。
「下回用刀先跟我說,我給你看兩回,你的方式太嚇人。」陳池鄭重交代道,不自覺地放軟了語調,「快趁熱吃,冰箱里有花生醬,可以涂點在上面卷著吃。」
許霜降答應一聲,自己去冰箱拿花生醬。
陳池含笑望一眼,繼續劃餛飩皮,他已經把面皮的不規則邊緣切掉。
許霜降邊吃邊給陳池出謀劃策︰「我覺得小餛飩的皮好像是五厘米的正方形,大餛飩皮大概在……」她憑回憶道,「八厘米左右。」
陳池及時收刀,抬眸望向許霜降︰「霜霜,你喜歡小餛飩還是大餛飩?」
「小餛飩。」許霜降毫不猶豫地說道,「而且小餛飩好包,放在手心里隨便一捏就行了。」
陳池再一次確定,許霜降在廚藝方面還是令人欣慰地有一些零散的理論知識,至少他在切餛飩皮前沒想到有大小餛飩之分,在他印象中,他吃過的都是她所說的大餛飩。他朝許霜降一笑︰「五厘米是吧?餡料不能包太多,會不會吃不飽?」
許霜降一想也是,陳池一個大男人,早餐吃小餛飩,吃到的都是湯湯水水和面皮,確實不夠。「那就兩種都包一點吧。」
于是陳池就按著許霜降的建議,切了兩種餛飩皮。
許霜降咬著花生醬蘸白糖煎餅,替陳池把關。「這條邊好像歪了點,看上去不是正方形,像梯形。」
陳池又停了刀。他第一次給許霜降做餛飩,意義重大。而且,這是他倆一起模索著做,意義格外重大。陳池當然要精益求精,他打量著被許霜降說成是梯形的混沌皮,一刀下去,把斜邊給修正了。
餛飩皮切出來後,以許霜降挑剔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認這就是正方形。
她把手中的盤子遞向陳池,笑得暖暖地︰「來,先吃點,再來包餛飩。」
「我手上都是面粉,懶得洗了,你吃吧。」陳池搖搖頭,盯著肉餡,琢磨著怎麼包餛飩,他也是新手。
許霜降不好意思吃獨食,陳池在給她做正式早餐之前,先幫她熱了牛女乃,做了煎餅,他自己忙活到現在,滴水未沾,夠辛苦。她挑出一塊咸煎餅,遞過去。
陳池瞅瞅煎餅,盯著許霜降等了兩秒,只好自己抬起白乎乎的手,接過煎餅吃。
許霜降莞爾一笑,半垂眼瞼,其實她看出陳池的意思了,不過給他人喂到嘴邊這種事,她做不出來,手上有一點點面粉灰怕什麼?沾著煎餅吞下肚,不會影響腸胃消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