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今天上潔姨家吃了餃子再走,蘇西也去。」黃潔道。
喬容成仰臉瞧瞧黃潔和許霜降兩人,問道︰「潔姨生日?」
這話說得黃潔亂笑︰「不是,潔姨難得在街上踫到你們,想你們兩個了。」
喬容成眼楮瞟向許霜降,有絲詢問的意味,許霜降憋不住嘴角的弧度,作為共同租住過錢家的人,她很能理解喬容成听到這話後將信將疑的心態。
「潔姨家里有個箱子要你幫忙搬上閣樓,錢叔叔搬不上去。」在超市里,許霜降抽隙給喬容成道明原委,「我給潔姨到學校貼張租房的條,她非要謝。」
他們倆一人提了一串香蕉,一人提了一袋隻果,跟著黃潔回去。
「你們真是的,上潔姨家還要買水果。」黃潔嗔道,「以後潔姨都不好意思請你們上門了。」
黃潔做水餃,當真是又快又好吃,比陳池不知強出多少,比許霜降煮頓飯還輕松。
許霜降吃了十個,就不再吃,反而要了一碗煮水餃的面湯喝,黃潔看得慈眉善目︰「你瞅瞅這孩子,早知道你喜歡喝這個水,潔姨就給你做面片兒湯,還更容易些。」
她轉頭對著喬容成,含笑道︰「約翰,你吃,男生胃口大,再多吃幾個。」她又撥了五個水餃到喬容成盤中,口中說道,「潔姨看你經常周末來,一天忙完,人也累了,還要張羅著趕回去,真是累上加累,不如在潔姨這里歇一夜緩一緩再走。」
喬容成一愣,忙謝道︰「潔姨,不用麻煩,我搭火車也很方便的。」
「這天吶,馬上冷下來了,黑得也越來越早,冬天刮風下雨也多,你要是不想這麼一口氣勞累,潔姨就把閣樓給你留著,讓你周末過來的時候歇個腳,大中午你也可以抽空回來喝口熱水暖暖肚,以後冬天你在外頭站一天,可打熬不住。」
許霜降埋著頭喝湯,只听喬容成婉拒道︰「潔姨,我不是每個周末過來,即使過來,當天來回很快,我用不上閣樓。」
黃潔就哦哦點頭,不再談這個話題了,臉上隱隱有絲遺憾。
喬容成攀著扶梯將小廖的大箱子運上閣樓後,兩人告辭出來,黃潔在門口送道︰「蘇西,路上慢點,常來玩啊。約翰,你也是,以後來拉琴,晚上來不及回去,就上潔姨家來,可不興買東西啊。」
兩人連連答應,走過小廣場的垃圾桶,許霜降回頭,望著錢家墨綠色的鐵門,再一瞥緊閉的二樓窗戶,轉過身,抬眸但見前方的天空呈現一片柔和的暗青色,無限遠,無限高,晚霞尚未完全隱沒,仍留了一兩條艷紅色,道路上行人已稀少,顯得很空曠,她的胸廓下意識地舒暢了。
現在她才意識到,她有多不喜歡錢先生家的厚沉家具,似乎經年都不見亮色,那些浸入人造皮革和木頭接縫里的老煙味暗暗地揮發出來,永遠都散不盡,憋得人連呼吸都壓抑,渴盼著將門窗全部打開,讓陽光穿透進去。
「呼。」喬容成吐了一口氣,笑道,「潔姨把我嚇了一大跳。」
許霜降明白喬容成的心理,好笑道︰「我也沒想到,潔姨叫你來是這個意思。」她搖搖頭嘆道,「潔姨現在急著找人進去住,錢叔叔要求高,外國人不租,閑散人等不租,只要學生,但他又不肯委托給房屋中介,全靠潔姨口頭問一些認識的人,據說她還托了我的前任。你經常過來,她就惦記上你了。」
「她這地段應該很好的,你以前那間過一些日子肯定能租出去。」喬容成分析道,「閣樓就不一定。」
「所以潔姨想讓你周末繼續租閣樓。」許霜降說道,「不過她的話也有道理,冬天你過來,挺辛苦的。日照時間短,你稍微拖一拖,回去就天黑了。」
「那也沒辦法。」喬容成聳聳肩。
「約翰,以後天冷你要是需要喝熱水,或者中午要烤個面包什麼的,到我那幢公寓來。」許霜降好心道。「要是突然遇到刮風下雨了,可以先去我那里避一避,我那邊的公共廚房特別大,稍微坐會兒也不成問題,反正就在火車站附近,你覺得等不下去,直接回去也方便。」
「謝謝,謝謝,真沒轍了就來討擾你。」喬容成心內感激,關切問道,「你現在的新地方還成吧?」
「成。比以前好多了,」許霜降笑道,「足有潔姨家那房間的兩倍大。」
她現在搬去了火車站附近的學生公寓,又回到了大集體宿舍那種環境。每天走廊里能踫到不少人,那里國際學生多,大家全都是離鄉背井人,所以平素朋友串門多,搞個小聚會慶生或者拉同學來一起寫作業的頻率也高,周末就更不用說,有時候幾個房間都扎堆來人,十分喧嘩熱鬧。陳池卻很滿意,他情願把許霜降放在身份年齡都差不到的人堆里,也好過讓她一個人混在別人家庭里。
許霜降和喬容成同路走到火車站,揮手道別。許霜降望著喬容成穿過火車站前面那片廣場,心里蠢蠢欲動。她和陳池又有段時間沒見面了,現在她住的地方離火車站如此之近,每天空下來,就會迸出個沖動的念頭,想背上包,買張票,再到他房門前蹲著,給他突然嚇一跳。
只要幾個小時,他們就能見面,實實在在觸模到對方。
幾個小時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卻令他們稍有不便,就一兩個月難得見一回。
唉,許霜降憾然嘆一聲,收了心,回了公寓。
千里奔襲這種事,自打她和陳池都各做一遍後,陳池嚴正警告她不得再做,理由令許霜降想不到︰「霜霜,要是你沒說就過來,我也這樣,我們在路上不就錯過了?」
許霜降張口結舌,這事巧起來,還真有可能。她想著她和陳池各自興沖沖奔向對方住處,卻傻在對方門前,當真成了一個悲催的大笑話。所以她下了保證,要是過去找陳池,她會提前說,讓陳池安排出時間去火車站接她。
不過,陳池說服了許霜降不得亂來,他自己沒有後顧之憂,就隨意了。
送走瞿劍後,他再一次挪湊出了兩天的空檔,帶著電腦和論文資料,于一個黃昏,按了許霜降的門鈴。
這天是許霜降的生日。
陳池進屋後,看見書桌上是一大盤意大利面,上面是兩只荷包蛋,一只煎得不成圓形,另一只不僅是不規則的多邊形,而且蛋黃都煎散了。
「霜霜,你吃這麼多?」陳池發笑,忽然瞅到旁邊一個空盤上的兩雙筷子,挑眉望向許霜降,「請了誰一起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