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霜降終于找到工作了。
經過一輪筆試面試,她進了一家教育培訓機構,底薪不高,不過教研主管對她說︰「許老師,你好好做,這個行業前景是很不錯的,只要你的教學效果好,獎金加薪都會跟上去。」
許霜降誠惶誠恐,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做這一行,只是隨著時間推移,她基本不拘行業崗位,只要自己的情況符合招聘條件,她一般都嘗試申請。
簽下勞動合同,許霜降苦惱不已。
陳池鼓勵道︰「霜霜,你做事認真,一定會受學生喜歡的,就當做一個起步,先攢點工作經驗。」
許霜降點點頭,陳池的起步工作需要乘火車轉汽車,他都願意去,她有了起步點,不管怎麼樣,總是要接下來試試看的。
許霜降捧起初中生物課本,徹夜通讀,陳池好容易回來一趟,給她端茶倒水,披衣點燈。
「霜霜,來,喝一點酒釀圓子湯。」陳池輕手輕腳地闔上房門,生恐驚動了隔壁已經睡下的丈人老倆口。
許霜降兀自盯著屏幕上的課件,一聲不響。
「霜霜,休息一下,明天再做。」陳池第二遍喚道。
他的手掌覆上許霜降的眉眼,輕輕揉動。許霜降輕呀一聲,不得不松了鼠標。陳池方才捧著碗,手心十分地溫暖,力道又控制得非常柔和,許霜降盯著電腦操作太久,眼角干澀,被陳池的大掌敷貼撫熨著,蒙住的視野灰暗下來,閃起一粒粒小光點,令她不由自主放松沉迷,僵硬的雙肩也不期然地松卸了。
「池,怎麼辦呢?」許霜降伸手抱住陳池的腰部,長嘆道,「我感覺我要誤人子弟啊。」
陳池急忙將桌角的酒釀圓子湯挪遠一點,怕她沒頭沒腦地蹭倒,現在她的樣子就跟會撒嬌的樹袋熊似地,撲掛在他腰間。陳池模模她的發頂,笑著安慰道︰「能這樣想的,一般都不會誤人子弟。」
許霜降默默地品咂著陳池的話,呢喃地指揮道︰「脖子。」
陳池彎著嘴角,他已然對自個媳婦突然冒出的跳躍性短詞語十分有默契,當即自覺地抬手伸到她頸後,微微用力按捏。
許霜降安安靜靜地享受了兩三分鐘,松開陳池,仰臉樂道︰「好了,池蟈蟈,治愈了。」說完,伸手撈過瓷碗,舀起兩個圓溜溜的小湯圓,討好道,「你先吃。」
陳池俯,不客氣地張口吞了下去,第二勺卻推到了許霜降的嘴邊︰「剩下都給你,吃不完留給我。」
許霜降也不客氣,縮腿盤坐在凳上,一口一口地,吃得香噴噴,含糊著吩咐道︰「你看看我寫的上課要點。」說著,只略略地往後椅背上靠。
陳池自是依言瀏覽,但他才看了兩行就習慣性夸著好,許霜降不滿道︰「看得慢點,仔細點。」
「確實不錯。」陳池強調道,堅決給予肯定鼓勵。
他家胖妹妹平生第一次準備課件,態度認真得就像有些幼兒園小朋友學劃橫豎撇捺,一把子抓住筆桿,看不出技巧,一絲不苟地使著蠻勁兒。她把要講的每一句話都寫下來,連說話時的語氣詞都標上去了,煞是有趣。更讓人油然敬仰的是,她竟然還在每一個小部分後打個小括號,注明闡述時長。
陳池看到後面,發現有一條備注,試听人擬定陳池。他不由又好笑又苦惱,敢情他媳婦還要給他上課,不知她想安排在什麼時候。
陳池斜彎著腰繼續看課件,這會子許霜降一直穩穩當當地霸在凳上,雙手端著碗只顧自己吃,一點都不讓,陳池小心地湊在她身前按著鼠標。
許霜降吃到半途停下來,忽地抬頭面帶愧色道︰「應該我給你煮的。你回來一趟,我還要你伺候。」
陳池正準備關文件關電腦,聞言回頭,那中號的白瓷碗就在他眼眸下,里面的酒釀圓子湯已淺下去好多,他燦然一笑,表揚道︰「伺候這個詞用得好,記得還回來,誠意要足。」
許霜降笑瞪他,扯開他胳膊︰「別動這個文件,我還要再看一下,現在正有靈感呢。」她把碗遞給陳池,精神百倍地繼續寫課件。
陳池吃完許霜降留下的半碗酒釀圓子,洗掉了碗,轉進屋,見許霜降一會兒垂頭對著課本沉思,一會兒又 里啪啦敲鍵盤,他站到她身後,等了一會兒,撩著她的馬尾辮問道︰「霜霜,還有多久?」
許霜降盯著屏幕,把一句話打完了才回答道︰「還有一會兒。」又打了兩行字,她停頓下來,默默念著,體味著詞句表達的精準度,扁扁唇角,回過去刪了重寫,寫妥了才輕笑一聲,晃了晃腦袋︰「別動我頭發,我都不能專心了。」
「睡了,啊?」陳池扯扯她的辮梢,笑道,「你不能專心,證明你效率低,明天睡醒再寫。」
許霜降無奈回頭,模模陳池的手背,哄道︰「你先睡,我一會兒就好,下個星期就要開始上課了,實在來不及。」
陳池呼了一口氣,笑惱道︰「我去看書。」
許霜降的眼楮骨溜溜一轉,爽快地拍拍書桌架上的一排書︰「任挑。」
陳池果真抽了一本,走向床邊。許霜降沖他的背影吐吐舌頭,繼續工作。她寫完一個大段落,抽空回頭瞧一眼,見陳池倚在床頭,懶洋洋地翻著她新買的教育心理學。
「好了?」陳池立即喜道。
「沒。」許霜降憨笑,放軟聲音道︰「你先休息。」
半個小時過去,房間里一直很安靜,只有時斷時續的鍵盤敲擊聲。許霜降全神貫注地寫著,思路越來越流暢。
陳池起身出去了一趟,回屋時,許霜降嘩啦嘩啦地打字打得歡,側頭瞥了他一眼,手中仍是沒停,盲打得很熟練。陳池笑著,沒打擾她,躺回床上繼續翻書。
房間里恢復了安靜,五分鐘後,許霜降合上電腦,氣哼哼地奔到床邊,甩月兌了鞋跳上去,一頭撲到陳池懷里。
「怎麼了?」陳池訝然失笑,以為她卡住思路要來訴苦了。
「不寫了,良心過不了。」許霜降嘟囔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