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霜降夜里沒睡好,早上朦朧醒來,听見陳池在低笑著講電話。
「真是不巧,今天沒空,下次有機會大家聚聚。」
許霜降下意識地扭了扭脖子,陳池本是側身背著她,此時轉過來瞄了她一眼,見她睫毛微顫就要睜開眼,伸手過來拍拍她的臉,大掌虛虛地蒙住了她的嘴巴,免得她醒來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傳到電話中。
他繼續應答著︰「不,不是,是我今天不在杭州。好,好,你們和老金去吧,吃得開心啊。對,我周一會進公司,哦……下午有個會。」
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陳池輕暢地笑了起來︰「好,到時候見。」
他接完電話,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是早上九點,暗呼糟糕。昨夜他和老丈人約好,等許滿庭從公園早鍛煉回來,兩人一道去漁具店,選兩支魚竿,弄些魚鉤餌料,順()便把宣春花早上買的菜拿回家,吃過午飯後翁婿倆和一個釣友團出發釣魚去。
陳池側耳傾听屋外,似乎沒什麼動靜,可能老丈人等不得他,已經去丈母娘的店里了。
他俯首瞧了瞧許霜降,見她散著發窩在枕頭下仰臉向他望來,白女敕是白女敕,配著一臉花眉齜眼的睡意,就像案台上一只滾了細面的新鮮粉包子。
「胖妹妹,早。」陳池粲然一笑,捏上她的臉。
「一大早誰打電話來?」許霜降微微不滿道。
「吵醒你了?年底了,公司的關系戶來拜訪。」陳池蹭了蹭她的額頭,「你再睡,我先起床。」
「關系戶?休息天還要追著打電話。」許霜降嘟囔著,抬手揉了揉眼楮,很自然地問道,「怎麼听著像女人的聲音?」
陳池趕緊把她露到外面的胳膊塞回被窩里,給她在肩膀處掖著被角,口中解釋道︰「這大姐可厲害了,推銷催賬一把好手。」他說著笑起來,「她以為我在公司宿舍,想請我和隔壁的金經理一起吃午飯。」
許霜降撲閃著眼楮,問了一句︰「那你在宿舍,你去嗎?」。
「傻姑,飯是那麼好吃的嗎?」。陳池揪揪她的耳垂,「我這邊付款都有計劃的。」
許霜降回味著陳池的電話內容,忽有感慨道︰「蠻辛苦的,其實請人吃飯也是在上班,一听就是個女強人。」
陳池樂了,吧唧一下親上她的額頭,捧著她的臉仔細端詳,而後煞有介事地評論道︰「人家比你利索。」他的眉眼彎起來,緩緩道,「我家胖妹妹憨笨又心軟呢。」
冬日的陽光映亮了窗簾。
屋內又暖又靜,暗昏昏讓人懶起床。
陳池心念一動,岳父母不在家,他此時起床也沒多大意義,索性放任自己好好地賴了一回床。
可他還是比許霜降先起,幸運的是,他神清氣爽地洗漱完,老丈人才回來。
許霜降收妥屋內,打開門,听到廚房的說話聲,探頭一瞧,陳池正和她爸爸在里面忙活午飯,她梳洗後過去,只見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都束著圍裙,陳池似乎打下手,按著砧板切蔥段,她爸爸則守著灶台,鍋里熱氣騰騰的。
「爸爸,要做什麼?我也來幫忙吧。」許霜降進去道。
「霜霜,起了?到外頭坐著,馬上就好了,中午我們吃面條。」許滿庭樂呵呵道,「吃得簡單點,吃完我和小陳就出發了。」
「想吃酸辣面還是加芝麻醬?」陳池問道。
「芝麻醬。」
「知道了,出去等著吧。」陳池的說法和她爸爸差不多。
許霜降鼓鼓臉,暗笑,煮面條要兩個人佔著廚房大動干戈,爸爸的漏瓢、陳池的菜刀菜板,還有各式調料,擺了一長溜,被她媽媽看見,簡直要受不了他們倆。
「霜霜,來了,第一碗給你。」陳池揚著調,捧著面碗擺到許霜降跟前,「小心燙,嘗嘗咸淡正好嗎?不合適我給你重調。」
許霜降吃了一口,點點頭,接著吃第二口,話說,她起得晚,到這時候還真餓了。
陳池和她相當有默契。他倆在國外自己開伙的時候,他曾經給許霜降總結出一條飯桌規律,如果許霜降對他做的菜式不滿意,她會嘗一口就說,咸了,淡了,辣了,油膩了,總之要表明她不滿意。若是她相當滿意,基本不開腔,埋頭像只小老鼠似地可勁吃得歡。這會子,許霜降只顧吃不搭茬,那就是他調的芝麻醬鹵汁十分合她的意。
陳池一笑,點撥道︰「底下還有牛肉片。」
許霜降嗯嗯兩聲,筷子伸到碗底,鹵肉店買來的白水牛肉片在面湯里浸了這一兩分鐘,吃上去溫熱,比蓋在面上少了些品相,口感卻是正合適,不會吃下去涼肚子。
陳池回轉廚房,繼續給老丈人調蔥油甜辣的干拌面。自陳池和許霜降婚後,陳家年年送香腸,許滿庭吃得從此愛上微辣的菜式。因為陳池的關系,現在許家的調料櫥櫃里長期擺上辣椒油辣椒醬,許滿庭偶爾也蘸點,尤其冬天里,吃點辣全身暖乎乎的,但他用辣椒油用不準,沒陳池精道,陳池便自告奮勇攬下調味的活。老丈人要的是稍許辣微微甜,他給自己的酸辣面碗里抖灑什麼都大刀闊斧,給老丈人那碗甜辣面調得細致。
三人三種面,吃得都滿意。許滿庭和釣友們聯系的時候,陳池陪許霜降洗碗,他拿著干布擦碗,交代道︰「霜霜,你下午上完課等在那邊,我來接。」
「不要了,我自己回來,萬一你和爸爸釣得晚呢。」
「不會太晚,這種天氣下午過了兩三點,太陽就沒有力道,在河道邊待不住。爸爸要是還想釣,我就先回來接你。」
陳池休息回許家,忙碌得不得了。老丈人在小區旁邊的那條河道的下游發現一個釣魚的好平台,他隨伺,老婆出門去講課,勢必得接一接,回來要是趕得及,晚上丈母娘做飯時,擺箸布筷也利落。
許霜降自去過杭州後,如今再瞅瞅他做這做那,忽然覺得,他回家來更好,無論是對家務還是對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