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風華 凌寒牖窗夜驚雪

作者 ︰ 卿卿十一

漁夕站在門口處,見這些少年都是一樣的劍眉星目,面色俊朗,長的均是十分的好看。

張大人冷笑一聲,大聲喊道,「解藥拿來!」

漁夕不覺往蘇斐 身後躲去,只听蘇斐 小聲笑道,「這高個子最是個詩痴,誰今晚要是真能對出詩來,說不定他就真的會將解藥雙手奉上。」

醉輕塵轉悠著大大的烏黑眼珠,想了一想,撇嘴說道,「我不會。」隨後,繼續靠牆啃著饅頭,一口口的窩著小嘴,吃了下去。

話音剛落,一方黑影壓頂。只見那高個子全身衣物被寒風吹動展開,他猶如一只巨大大鳥撲散而下。高個子站在醉輕塵上方笑道,「女圭女圭,你給伯伯對一個吧。」

醉輕塵停了停,又摟著饅頭專心吃起來,嘴里說道,「不會。」

高個子極有耐心的彎下腰,笑眯眯道,「伯伯給你~買好吃的,你給伯伯對一個吧。」

醉輕塵抬眼笑問道,「要買什麼?」

高個子思索片刻,搜腸刮肚的將所有小孩子愛吃的都列舉了一遍。醉輕塵听的咽了咽口水,抱著半啃的饅頭,往漁夕身後一躲道,「俺不會。」

原本一臉喜色的高個子鼻子忽地冷哼一聲,站在原地不住頓足,狀似懊惱。漁夕看他猶如一根細長樹枝,不斷搗地,心生幾分害怕。只見高個子搗騰又一會兒,跳起身來,一掌劈下。蘇斐 早有防備,往後一滑,順勢帶著漁夕兩人往側邊閃躲,三人本可躲避凶險,不知為何醉輕塵突然踢了兩下腿腳。這一踢,將三人盡數絆的摔倒。

三人摔在地上,均苦著臉,捂著**哼哼。

高個子哈哈笑道,「怎麼世上有如此笨拙尋死之人?「說完,又揚起大掌作勢要打,眼看這大掌就要劈來,蘇斐 躲閃不及,仰頭笑道,「今日我們三一起死,到了下面也有個玩伴兒,省的本少爺孤單寂寞」。

漁夕听他如此說,心想,「難道我也要死了麼?只是死前若能讓我回一次蓮哲山莊就好了。」仰頭間,只等受死。卻在這時,頓覺一股掌力從側方而來。一壯一瘦兩人形成對峙局面,看著雲大人出手相幫,蘇斐 捂著胸口爬起來,說了聲道,「撤!」

漁夕心知他必然牽動了昨日舊傷,也不敢停留。正要一起離開,眼前紅影一閃,一個嬉皮笑臉的青年男子正手扶下巴拉住了前方去路,「小娘子,哪里去呀?」

蘇斐 微微一笑,袖子一揚,數道銀光迸發而出。卻不知為何,被那紅衣男子隨手一檔,就全打偏了,叮叮鐺鐺落在了院子里,散了一地。

紅衣男子玩味笑道,「小娘子,還會些功夫?」

蘇斐 手捂胸口,面色慘白,顯然疼的厲害。漁夕聞到了一股血腥之氣,想是傷口已經扯開,不禁朝院內大聲喊道,「張伯伯,救命啊!」

張大人本在院內觀戰,尚不清楚為何府里的人與島上的人打了起來。來听戲之前,朝廷說的是這兩家本是一個路子上的。昨夜在府內又半路殺出個黑衣人,還引他們去看王府的斐鐵遁卷,這又是什麼意思?張大人一時理不清頭緒,卻忽听孩子求救,動了惻隱之心。當即也管不了那麼多,就飛身過來與紅衣男子打斗起來。

蘇斐 靈巧退到一邊,三人從外圍正要出去,不想醉輕塵胖乎乎的身子被布袋一擠,**反被騰出手來的紅衣男子抓個正著。紅衣男子提著他胖乎乎的身子往下不停搖晃,搖的醉輕塵頭重腳輕,面部充血,雙腳在空中蹬個不停,嚇得哇哇大叫,「哎呦,救命啊!哎呦,救命啊!」

打斗瞬間停止,紅衣男子笑眯眯的退了回去,與高個子站在一起,笑望著醉輕塵,道,「你們少管閑事,要不然我一掌結果了他!」

幾人還未反應,高個子首先搖頭道,「不行!不行!只可打殘,不可打死,我剛剛已經答應他了,文人雅士,豈可無信?」

紅衣男子氣憤憤道,「這個小孩是敵人,敵人就要打死。」

高個子搖頭道,「作為一個受世人仰慕的才子,我高瘦瘦說出的話,就是一言千金!」

紅衣男子知道他的倔脾氣又上來了,心道,「我若與這倔再爭論下去,誤了島主的雅興,回去之後,谷主一樣不會給我好果子吃。我索性先假意應承下來,不殺他。」想到此處,和顏悅色道,「高兄說要留著的人,那自然是留著的。」言罷,將醉輕塵丟在了地上。

高瘦瘦這才滿意,走下台階,笑道,「你們三個小孩子可以先走。」

廊下的紅衣男子臉上浮起一絲奸笑,手已揚在半空,當然他一貫就是這麼的言而無信。漁夕見醉輕塵猶不知覺,還在地上慢慢爬,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大聲喊道,「我若是對出來,高伯伯就給我們解藥,也放我們走,是不是?」

高個子搖了搖破扇子,眼楮里露出別樣光彩,驚喜道,「好!一言為定,你快對來。」

紅衣男子將已經揚起來的手以不自然的姿勢別在了身後,怪笑道,「她一個女圭女圭,怎麼能對的出來?她是騙你的。」

高個子正色道,「她敢騙我,我殺她也不遲。她要是沒騙我,我豈不是失去了至交好友?況且,給了他們解藥,以我二人之力,他們又怎能逃的出去?」

紅衣男子在心里將高個子「蠢貨」「蠢才」的罵了個遍,只因武功不如他,卻也無可奈何。紅衣男子欲要再說,高個子已經很不耐煩了。彎腰拎起地上的醉輕塵,快步奔到漁夕身側,歡喜道,「你來對,你來對。」

漁夕看了看院子,一株紅梅在風雪里開的正艷,印著淡淡燈火,有些別樣的韻致。便出口打油道,「日落雪紛遮天蓋,香梅頻頻點春新。自古雅士文采最,庭內吟詩是高人。」

高個子一听,這意境果然比自己的要高出了許多,其它先不說,光說著吟詩的是高人,顯然就是在夸贊自己啊。當下心里著實高興,從懷里模出一包藥粉來。遞給漁夕道,「解藥你拿去。」又將醉輕塵推到她身邊,咧嘴笑道,「這女圭女圭也還給你了。只是,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漁夕見他說話的期盼神態略帶稚氣與剛才宛若兩人,便說道,「高伯伯有何話請將不妨。」

高瘦瘦笑道,「以後,我可以去找你對詩麼?」

漁夕詩文常閱,想來也並不生疏。微微笑笑,並不急著回答。

紅衣男子眼見漁夕得了解藥,急的跳腳,開口故意激道,「小丫頭,趕緊的喂藥去,愣著莫不是讓他們多受凍麼?」說著輕輕哼唱,悠閑挪步,顯得又高興,又喜悅,語音卻是狡詐難測。

張,雲兩位大人見紅衣男子一臉奸笑,也開始疑心那藥來的太過容易,怕出問題。

只听漁夕問道,「高伯伯,這真的是解藥麼?」

高瘦瘦道,「是!」

漁夕點了點頭道,「那我便信伯伯。」說罷,食指蘸了粉末,放在嘴里嘗了嘗,笑道,「沒有味道。」

高瘦瘦又追問道,「我可以找你對詩麼?」

漁夕見他臉色盡然有幾分扭捏,像個小姑娘般,便點頭笑道,「可以。」

得了回復,高瘦瘦笑的有些痴迷。

張,雲兩位大人見漁夕無異,便一起將解藥分開,喂了眾位少年。少年得了解藥這才活動自若,各自穿好了衣服。這些少年得救之後,手腳僵硬,停了片刻,都向她長長一揖。

漁夕倒是不卑不亢,面色冷靜,也對著他們作了一揖,咧嘴笑道,「各位哥哥,禮重了。」

蘇斐 這時也走到院內,忽然低頭在靴子里撓了撓,漁夕起初並不在意,見他回頭對自己眨眼一笑,又彎腰下去,撓了撓。漁夕听他低聲笑道,「站好了。」

眾位少年不約而同的輕輕點頭一笑。

蘇斐 邊撓邊笑,又抬頭道,「張大人,雲大人,你們擋著奴婢的光了。兩位可否向外面站站?」

兩位大人不知頭尾,聞言也確實往外面走了走。蘇斐 又是一笑,只听轟的一聲,眼前快似閃電,所踏之地瞬間下陷。一個大大的洞口在院內裂開,將院內一干少年及漁夕幾人全部都帶了下去。院內四個大人茫然去追,石板轟的一聲扣在了上方。塌陷之處的泥土自動涂覆,院內很快,一如當初。

洞內一片漆黑,不時有咚咚滴水之聲,眾人沿著泥壁走了好一會兒,才听蘇斐 大聲笑道,「終于逃出來了。」

漁夕不明所以,眼楮只覺一陣刺痛,揉了揉,見前面已經有十幾個少年站在了洞口之上,正撲打著塵土。

蘇斐 站在下面,被他們合力拉了上去。這些少年又要做謝,蘇斐 累的坐在了地上,喘著氣道,「各位兄弟咱們相遇即是緣分。兩年前,若不是眾位兄弟沒揭穿我蘇斐 ,今日,我蘇斐 也不會有機會救出眾位兄弟。今日,多虧了小十一和胖女圭女圭,若不是她姐弟二人,怕即使得救,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這個人情,我們欠她的。以後,若有十一需要相幫之處,咱們這些人可一定要全力以赴才是。」

醉輕塵一听蘇斐 叫自己胖女圭女圭,十足的不高興,抗議道,「我醉輕塵是可愛的女圭女圭,我哪里胖了,我哪里胖了?」

眾人皆笑。笑罷,眾少年包括蘇斐 在內也都是長長一揖。

漁夕一時被這言辭弄的也有些感概,只覺熱血上涌,臉上又羞又紅,好在月夜做了掩蓋。微微一笑,也是長長一揖道,「哥哥們,禮重了!」

醉輕塵向四周看了看,揉眼道,「各位大哥哥,還是先跑吧,萬一又被抓住了,是要被打死的。」

眾少年听了也都點頭稱是,準備各自離別。

其中有個少年走了一段距離又轉身跑了回來,道︰「日後有需要哥哥幫忙的,不論什麼事,只要派個人來我府上,我定全力相幫。蘇兄知道的。小十一,醉輕塵,我先走了。」

蘇斐 點頭笑道,「知道了,快走吧。」

那少年點了點頭,這才又與前面等著的眾位少年一起,順著蘇斐 所指的路,消失在月色里。

漁夕並不知他們姓什麼,卻將他們的長相都一一記得十分清楚,內心一片溫暖。只是此時別過,不知他年何歲還能再見。

與眾少年別後,蘇斐 領著兩人進了樹林深處的一處茅草屋,點亮了燈火。這茅草屋真可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因里面什麼都沒有,只有四周的牆壁與頂上的茅草。這時,雪停了,呼嘯北風還是順著四壁吹了進來,蘇斐 攏了攏衣服對兩人說道,「我需要休息一下,等過了兩個時辰叫我。」

漁夕與醉輕塵凍得無法入睡,去外面撿的樹枝也都是帶著霜凍的,根本燒不著,還弄的冒出了許多煙霧,把蘇斐 給燻醒了。

他醒了之後,罵罵咧咧幾句。又簡單包扎了一下傷口,將頭上發釵丟掉,上半邊頭發用玉扣固定住,下面的頭發隨意披散而下,雖不是女子,卻比女子更俏麗幾分。

醉輕塵大約也看出來了他是個男子,圍著他轉了一圈笑道,「蘇姐姐,你比女姐姐還要好看呢。」

蘇斐 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裹緊了衣服,打開門說道,「走,十一,去看看給你的禮物。」

兩個小孩都有些疲倦,但是天生好奇。笑望一眼,跟在蘇斐 的身後,往樹林另外一邊走去。

醉輕塵見他和顏悅色,一直纏他問東問西。

「蘇姐姐,那群大哥哥怎麼會被關在院子里?」

「老妖婆不要臉,喜歡相貌好的少年。」

「老妖婆是誰?」

「仙姝神島知道麼?」

「嗯,不知道。」

「那島上住了一個老妖婆,練的是一門很邪妙的功夫。听說,可以青春永駐,容顏不老。這老妖婆便讓手下四處尋找少年童子,采補少陽之氣。這老妖婆又要少年面相端正的,又還必須是書香門第的。所以,這老妖婆在王府里有這麼個據點,專門是干這個事情的。」

「蘇姐姐,那你是怎麼認識大哥哥他們的?」

「兩年前我掩藏在府里,每夜在府內人入睡後就專挖地道。有一夜,不小心把他們睡著的地方挖塌了,他們發現了我。我與他們相商,他們不告發我,我就挖地道救他們出去。」

听到此處,漁夕心道奇怪,便問道,「蘇姐姐,你自己的家,你還能挖錯麼?「

蘇斐 道,「我自幼在西邊長大,回來次數少,家里的布置並不是很清楚。我開始本來是準備挖個地道去老王八的臥房,趁人不備,直接將他殺死的。誰知道,一不小心,挖錯了方向。」

醉輕塵繼續問道,「蘇姐姐,那你當時怎麼不救他們?」

「一來是我當時對府里還不太熟悉,我要拿的東西還未找到。二來是,他們身上都中了毒,我也不知如何解。這老妖婆尤其狡猾,更是每隔半年派人來換一次毒,我也根本不知從何解。他們這里原本有三十幾人,去年提走了一批,就只剩下這二十幾人了。也不知道前面那十幾人,是不是已經死了。」說到這里,蘇斐 長長嘆了一口氣。想來前面那十幾人也沒泄露自己的秘密,也都是極其重義之人,便多了一絲難過。

漁夕听他二人說話,心道這王老爺必然是有什麼把柄抓在島主手里,要不然怎麼敢抓世家公子?這些人,也不是平常人可以得罪起的。插口問道,「王老爺和島上有什麼關系?」

蘇斐 一听這話就來了氣,憤憤道,「這王八蛋和老妖婆也不知怎麼勾結到了一起,我看就是王八綠豆的貨色。這兩個賤人,也不過是相互利用。比如老妖婆要少年童子,王八蛋就給她準備好。比如王八蛋要煉制兵器,需要上好的錫鐵,別人弄不來,老妖婆就可以弄來。不過,還是老妖婆壓著這王八蛋,要不然他怎麼那麼怕她?」

醉輕塵好奇道,「蘇姐姐怎麼知道王八蛋怕老妖婆?」

蘇斐 跺了跺腳上的雪,笑道,「老妖婆去年來府上看上了我,讓我過了今年就去她島上做侍女。要不然,王八蛋怎麼會如此厚待我?」

漁夕听後捂嘴一笑,也跟著跺跺腳,鞋面上的積雪落了不少。忽聞到一股樹木燒焦的味道,順眼看去,只見一片院落,燃起了熊熊大火。這落雪的冬季,屋頂上的茅草都被雪壓著,按說很難起火,不知何故燒的 里啪啦。這一片院落剛燒起來,眼看一片火焰被風一吹,落在了另外一個院落,跟著另外一處院落也燃了起來,接著其它幾個院落都燒了起來,連成一片。

漁夕等人站在山上看的清楚,只看到起火,並無救火之人。而另外一邊又一個小院落,則有一大批人聚在一起擁擁擠擠,漁夕眯眼細看,才看清楚他們是在打架。再看上面幾個院落,高高的有一處看台,看台四周已人去樓空,只剩燈火依然明亮入晝。漁夕再回頭看剛剛打架的院落,似有幾分熟悉,才恍然道正是剛剛逃離的那個地方。

沉思片刻,漁夕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抬頭望了望蘇斐 。

蘇斐 蹲下來,摟著大樹模了模,又是一條密道,他自己先閃身走了下去。

這個密道不同其它密道,一下台階就燈火通明,所以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下面的情形。

醉輕塵跳了幾步,驚嘆道,「哇哇哇!這麼多劍啊,哇哇哇!這麼多刀啊,哇哇哇!這麼多暗器啊,哇哇哇!這麼多架子啊!」

蘇斐 走到最後一個台階坐了下來,指了指里面的刀槍劍戟類的兵器說道,「看看,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這便都是你的了。喜歡麼?」

漁夕一呆,立在台階上,愣愣說道,「我不要。」

蘇斐 皺了皺眉道,「鑰匙都收了,這會兒又說不要了。你看,這里有五層地庫,全部都是兵器。你可別不要,這些可都可是御供給朝廷的。王八蛋交不出兵器來,遲早也是死。」

漁夕心道我拿了人家的東西無故害了人家一家性命,這可萬萬不行,堅決道,「這兵器我是不會要的。」

蘇斐 想了一想,起身指著旁側的一個圓形小洞笑道,「也好,你既然不要,那就把這里鎖好,等火滅了,這兵器還是王家的。」

漁夕下了幾步階梯,墊著腳尖,把那飛鏢剛送到圓孔處,那小孔似有吸力一般,將飛鏢吸的嚴嚴實實,而後快速轉動。一陣地動山搖,地庫層層下陷,蘇斐 拽著漁夕就往上走,剛走到醉輕塵那個台階,上面就又落下一層地面,將地庫完全封死。站在上面,竟然看不出絲毫縫隙。

蘇斐 嘆氣道,「好了,我們走吧。」拉了幾次,漁夕都站立不動,再看她抬頭時候,微微咬著嘴唇,冷著一雙眸子。這個樣子,把醉輕塵也嚇了一跳。

漁夕嫌棄的抽掉了自己的袖子,聲音激動道,「你騙我!」

蘇斐 略微一愣,微笑道,「我哪里騙你了。」

漁夕氣的哭起來,和他吵道,「剛才我看那火分明是人點的,肯定是你暗中布置的。島上的人和朝廷的人在後面爭打,王老爺被陷的拔不出腿來。你就讓人乘亂點了他家宅院,府內還不知有多少人被燒死了。你也太壞了!」

蘇斐 顏色不變,笑問道,「還有麼?」

漁夕繼續道,「你剛才騙我不動軍械庫,可那鑰匙明明是插進去就會將軍械庫封死的。肯定又是你暗中做了手腳,挖了什麼地道,通向地庫,設了機關。我雖然看不懂,但是,剛才上面一層落下來的時候,我也看到了上面圖像有些取象八卦,里面一定是暗含了奇門遁甲之術。我看,你就是想害得王家滿門抄斬!王家無論如何是打不開軍械庫了。」

蘇斐 哈哈大笑兩聲,也提高了聲調道,「我蘇斐 雖恨他入骨,卻也不是亂殺無辜之人。你說的沒錯,火是我布置了人放的,那是因為後宅已空。我放火不過是亂了老王八的心,讓他無法追逐剛才那群少年的下落。就連這軍械庫外面的守庫人,我也讓人藥走了。我特意選好了時辰,才讓人放火的。你以為我就那麼想殺人麼?」

漁夕想了一想,頭低了下來。

蘇斐 氣憤不平,繼續道,「至于軍械庫,本是我蘇家所有。我一個人再怎麼神通,也不可能在兩年內挖出什麼厲害的地道通往這里。唯一挖的兩條,你也都看到了。而這里的地庫,設計巧妙,機關重重,並非我力之所及。我蘇家被滅九族之後,這王八蛋就找皇帝要了我家的舊宅,這王府就是在舊宅之上重建的。這個地庫的所有,都是我祖父與父親打造,和我有什麼關系?現在,我只是把屬于我蘇家的東西找回來。你覺得是多麼的不妥麼?」

漁夕想了一想,頭低的更低了,輕聲道,「蘇姐姐,對不起。」

蘇斐 靜了一會兒,看似並未真正生氣,反而催促兩人快些出去。等兩人從樹洞之處爬出來之後,他又關上了門,才爬出了洞口。轉動手里的鐵卷,大樹旁側的土掩蓋如昨。

漁夕望著濃煙四起的莊子,心里惦記著竹棋姐姐,也不知她走了沒有,心里計劃著下山了就去找她。三人這麼一折騰,都有些饑腸轆轆,這下醉輕塵的背包發揮了作用。三人就地吃了些干糧,只看到下面的人越聚越多,漸漸的又涌上來一批人,他們再找著什麼,看著穿戴像是官兵。快走到這個山的時候,火把晃了晃,又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蘇斐 拍拍衣衫起身道,「我們先去客棧住一個晚上,等明天再說。「

漁夕想去看看竹棋姐姐,便說道,「蘇姐姐麻煩你帶我弟弟先去客棧,我想去看看竹棋姐姐。」

蘇斐 打了打呵欠道,「你我現在下去極其危險,還是先住一晚上,等明日早晨時分自見分曉。況且,我也受傷了,也救不了她。你們兩人又都是小孩,能幫什麼忙。」

漁夕心知他說的有理,也不爭辯。三人正欲下山,一看山下,不禁都嚇了一跳。不知何時,這山下又被一堆人點著火把,圍的個水泄不通。

醉輕塵原本也有些瞌睡,被這一嚇驚得睜大了雙眼。漁夕望望蘇斐 ,見他面色如常,也稍稍安心,不知這又是哪幫子的人。只是這一隊人個個都蒙著面,負手而立,穿著一樣的碧水藍衣,後背筆挺,眼神冰冷的打量著這座山峰。

只听蘇斐 忽地笑道,「連皇帝的禁衛都來了,這些是炎璽閣的人。」

醉輕塵听說是皇帝派來的人,高興鼓掌道,「好啊,好啊!救兵來嘍。」

漁夕听了也是一喜,兩手一牽,就要往山下去。

這時,蘇斐 卻忽然身子一滑,就近將醉輕塵抱在懷里,喊了句,「小心!」

漁夕一驚,還未爬起來,脖子已經被一人扣在手里。漁夕離他很近,聞他身上有一股血腥之氣,只得老實呆在原地,不停的轉動眼珠子。

醉輕塵一看漁夕被抓住了,心道這人在看台那見過,這不是老王八麼?便嚷道,「王八蛋,你怎麼抓我姐姐?」

那人仰頭笑了一笑,將漁夕脖子扣的更緊,狠狠的道,「蘇兒,你在我府里,我可向來待你不薄。你也該將斐鐵遁卷的秘密說出來了!」他手里的力道加重,漁夕忍不住咳嗽起來。

蘇斐 笑道,「即使你知道了秘密又怎樣?現在你應該關心的不是你的發妻與女兒麼?而且下面還有大量的官兵在尋你,只怕他們馬上就要上來了。得到了也對你並無益處。「

王老爺頭一偏,陰測測的笑道,「難為你替我著想,夫人可以再娶,孩子可以再生,我想他們做什麼。只有這斐鐵遁卷,必能使我富甲一生,揚名立萬,我王某人必須要得到!」

漁夕听他說完不覺心生一股寒氣,不知何故,胸口又疼痛起來。

蘇斐 倒是大方,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你要就拿去。」說著從靴子里將那筒卷掏了出來,就要扔給他。

王老爺搖搖頭笑道,「光要這鐵卷我何必找你呢,蘇兒?我抓住這小丫頭不就是了麼?」

漁夕心里一驚,這王老爺難道跟蹤了他們不成?

蘇斐 當即明了,也笑道,「原來你早知道我作何打算,即使你犧牲掉整個王府也要知道這個遁卷的秘密啊。我之前真是高瞧你了,沒想到,你還有幾個膽子得罪老妖婆!」

王老爺又是笑的陰測測的,「遁,到底是什麼意思?」

蘇斐 忽地向前走了兩步,步伐卻很是奇怪,像個鴨子一樣,又退了兩步,扶著樹笑道,「既然你剛才都跟蹤我了,應該知道,我剛剛開啟的地下開關就是用的斐鐵遁卷,遁,就是隱的意思。剛才那開關將地下機械全部蓋住,也是隱字。你將這斐鐵遁卷對著月亮方向,向左轉動,地下機械庫便會自動打開。」

王老爺疑惑道,「就是如此?」

蘇斐 正色道,「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驗證。」

王老爺似信非信,讓醉輕塵拿著遁卷,讓蘇斐 留在洞外,扣著漁夕去下面試了試。按蘇斐 所說,那機械庫果然開了,漁夕留意到鎖孔,並無鑰匙。

王老爺哈哈大笑道,「原來我一直以為蘇家厲害的是兵器制造,沒有想到卻是機關設置,這遁卷秘密原來在于此!哈哈哈!」

漁夕被他提溜出來,扔在了一旁。雖然在月色之下,漁夕也看到他眼里露出的凶光。他一掌過來正中蘇斐 右肩,只听砰的一聲,蘇斐 被震出老遠,爾後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

漁夕爬過去哭道,「蘇姐姐。」

醉輕塵嚷道,「王八蛋,你還要殺人滅口啊!」

蘇斐 先前已受了重傷,根本無力反擊。王老爺哈哈笑了兩聲,又是一掌,將原本倒地的蘇斐 又震出老遠。漁夕見王老爺又要來打,趴上去就咬他胳膊。醉輕塵趁機抱住他的大腿,掏出靴子里的匕首,胡亂的捅了起來。

王老爺不想被他兩小童纏住,隨手一推,便將漁夕甩出幾丈高,再摔在地上時,漁夕只覺頭部木木麻麻,已腫成了了斗大。他正要騰出手來收拾醉輕塵,只見蘇斐 忽地詭異一笑,平地而起,快若流星。一手拉了他們兩個,一手快速轉動斐鐵遁卷,一時間數道銀光從四面八方齊射,將王老爺定成了個稻草人。

蘇斐 叫了一聲,「遁」,漁夕只覺地下一晃,那遁卷在空中炸開,一朵黃色金花打入樹木幾分。王老爺睜大雙眼喊道,「別毀了它!別毀了它。「

蘇斐 譏諷一笑,三人又掉入另外一個密道,上面土地立馬合成原來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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