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風華 靜水花落冷思量

作者 ︰ 卿卿十一

又是春末,桃花盛放之後。

一黃泥小道上緩緩趕來一輛馬車。趕車的一位青年公子並不急著趕路,慢悠悠的揚起鞭子,時而望望旁側湖光水色,時而望望斜橋拱立,臉上不時漏出些許笑容。只是,偶爾也听听車里兩個嘰嘰喳喳的小人兒你一句我一句,唇角蜿蜒出一抹深深笑意。

漁夕一路上給醉輕塵講了不少蓮哲山莊的絕色美景。當然,大半都是她後來臆想出來的天上人間。就連那一向討厭的桃花山坡,在她的口中也變成了人間不可多得的美景奇勝。

醉輕塵自然是听的十分入迷,艷羨不已。

馬車行到一羊腸小道,咯 一下,石頭打在了鐵輪上。車里的人兒哎呦一聲,探出頭來,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叫嚷道,「前面的,你怎麼趕車的?都撞

到我們了。」

清越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前方的一塊木牌上,依稀可辨認「蓮哲山莊」四字。只因天長日久,無人修繕,字跡早已斑駁不清。清越馬鞭一揚,指著

前方木牌道,「山莊到了。」

漁夕拉著醉輕塵,從車里一下蹦跳出來,只見坡上桃花開罷,桃林依在。邊跑邊笑道,「我說了吧,這就是桃花林,我說了吧,沒騙你吧。」

醉輕塵一見滿坡桃樹,想著與听來的相差無幾,欣喜的跟在後面奔跑,倒把清越甩在了後面。

跑了一會兒,漁夕回頭,見清越一人立在馬車邊,手里玩弄著鞭子,好像並沒有跟上來的意思。漁夕也懶得理他,只是覺得越跑越不對勁,坡下農田里

雜草蔓生,小路上的荊棘也無人砍伐,荷塘兩邊的枯草,去歲未盡,新綠又生。

醉輕塵凝了凝眉頭,喊了聲「姐姐」。

漁夕恩了一聲,心里有些發慌。沒有牛叫聲,沒有雞鳴聲,沒有孩子啼哭聲,沒有秋楓靜好,沒有管家老伯,漁夕越跑越快。為什麼是黑兮兮的牆?為什麼門也沒有了?

荷花池,干枯了,敗葉堆積,黑污不堪,斷壁殘垣。這是,怎麼回事?

「姐姐,你的家人呢?」

從來沒有的慌亂,讓她的小臉瞬間變的慘白。

「這里被燒過了。」清越瞧了瞧四周,沉聲道。

漁夕看了清越好一會兒,才茫然重復道,「燒過?什麼燒過?」

醉輕塵只當還是在說那些天上人間的神話,問道,「是雷神放的火麼?」

清越神色凝重,在院內晃了幾步。

漁夕不知為什麼,乖乖的跟在他身後,小心問道,「老賤人,你知道山莊里的人都去哪里了麼?」

清越皺了皺眉頭,並不作答。他腳步踏在碎瓦上的聲音,落入了漁夕的耳底心上。

清越回頭,見到她一副怯生生,緊張又可憐的模樣兒。

她,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啊。

清越望了望天邊斜陽,又是輕輕搖頭。夕陽金輝下,他對她伸出右手,柔聲說道,「來,我牽著你。」

或許,是因為他聲音里滿是寵溺,或許,因為他是一個真正的大人,或許因為他的眼神……漁夕將她的小手,放在他手心里。他牽著她,踏碎萬千瓦片,向著後山走去。

祠堂後面的山坡,是蓮哲山莊先祖的墓地,只有故去的人才會葬在這里。漁夕的手緊了緊,攥的他指發痛。他低首,看她喃喃低語,外婆怎麼會在這里?

清越立在她身側,眼神微冷,身姿不動。

漁夕忽地伸出另一只手,搖了搖他的袖子,「師父,我們走吧,師父?」

這是,她第二次叫他師父。她平時更喜歡叫他「老賤人」。

清越未動,醉輕塵蹲身口念碑文上的小字。漁夕睜大了眼楮,望著醉輕塵的小嘴一張一合,痴呆了般。

醉輕塵念了一會兒,瞧見漁夕神色不對,走上前去,揚起小胖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終于回神,盯著墓碑,一塊塊,印在她的腦海里。

她忽然,嚎啕大哭,雙膝跪地,手指握成拳頭,不斷砸著身下土地。醉輕塵被她樣子所駭,也在旁邊跪下,小心問道,「姐姐,你的外婆都在這里啊?」

漁夕也不答話,哭了半天,爬了起來。徑直向外走去,醉輕塵追趕不及,在院子里,踩到一瓦片滑到,摔了個嘴啃泥。醉輕塵求救的看著清越,清越面

色如舊。

「自己爬起來。」

醉輕塵揉了揉眼楮,擺著小**,爬了起來。還未來的及掉淚,只看漁夕直著眼,走到荷塘處,撲騰一下,直直的墜人水里。

醉輕塵急的,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白影一閃,翩若驚鴻,清越抖了抖被水粘濕的衣袖,冷聲道,「不要命了麼?」

醉輕塵臉上掛著淚珠,愣愣哭道,「姐姐,你你怎麼跳塘啊?」

雖已是暮春,塘水還是冰寒刺骨,漁夕磕著牙齒,拍打著胸口道,「讓我和他們一起去!」

清越凝眉望著她,任她不停拍打著自己的胸脯。

清越模了模她的額頭,起身和醉輕塵撿來樹枝,籠了一堆火。漁夕傻了般,坐在旁側,直到烤的臉色酡紅,依舊攥著胸口衣襟,愣愣不語,傻傻的看著

柴火,一動不動。

清越拿了些干糧,分給兩個孩子,漁夕也不接,只盯著火看。

清越笑道,「你,要餓死麼?」

漁夕聞言,立馬起身搶了干糧和水,大把捂在嘴里,大口吞咽,眼淚噎的溪流一樣,源遠流長,不可收拾。

見她樣子有異,醉輕塵心里害怕,哭將起來,「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漁夕抹了抹袖子,笑道,「死不了。」抬頭,見清越正望著自己,一雙清冷的眸子,不沾凡塵。仿若這塵世,與他毫不相干。

星月水畔,他,真的是,冷漠至極!

漁夕這麼三年多來,一直期盼著可以回來。在將軍府里受欺負的時候,也是忍著想著有朝一日可以回來。在芳菲苑的時候,在被活閻羅控制的時候,也是

這麼個念頭一直支撐著她要回來。可此刻回來呢?人,已經不在了,這種期盼成空的絕望她還不懂如何表達。一直哭的太陽穴都抖的疼起來。抹了最後一串

淚,罵了一句,女乃女乃的,聲音極小,不想被對面那人听到。

那人眉梢微動,淚眼朦朧中還未瞧清,正待低頭啃干糧,只覺一股勁風掃來,  啪啪,頃刻間,**已被打了七八下。

漁夕疼的咧嘴,嘴里的餅滾落火堆里,又哭了起來。這次不是嗚嗚的哭了,是放聲大哭。

他的動作之快,快到根本未曾看到如何出手,便如此刻,他依然笑意滿滿的吃著干糧。衣袖未動,身子未起。

舞在空中的干柴棒卻在此時,落地。

他竟然打她?她捂著**哭喊道,「老賤人,你憑什麼打我?」

醉輕塵驚恐的望著她,︰「……」

他淡淡笑道,「就憑你是我的徒弟。」

她自然不服氣,撿起地上的柴棒,將這些日子隨他學的所有伎倆都用上,架勢還沒支好,就又被打了一頓,依然是**,腫的老高。

「記住,你是我清越的徒弟。理應,靈秀絕倫,舉止月兌俗,出塵若仙。老賤人老賤人的亂喊什麼,丟了自己的身份。」

她又一次,哇哇大哭。火堆里的躍躍火苗,印在她的瞳孔里,妖妖發光。

清越輕輕一笑,再不理她。

哭了許久,猛然發覺,找不到為何而哭的因由。難道自己不想姥姥麼?縱然再往上想,竟然沒有剛才那種克制不住的悲傷情絲。

只等醉塵遞過來餅子,上下嘴巴一合,和著淚,恢復了啃咬動作。

他的話她听不懂,她只要報仇。他說過,如果沒有那人,他就算是天下第一。再次仔細想想,錦婆婆之流確實難成天下第一,心里竟然有些小喜悅。

剛剛才哭過,又不好意思笑在臉上。佯裝走開噓噓,走到稍遠處,嘻嘻笑了一會兒。回來之時,撿了個樹枝拿在手里,以免遇到蟲蛇。

瞟眼處,螢火點點,愣頭看了一會兒,吸了幾口氣,頓覺舒暢。走到近處,當下開口問道,「老賤人,我問你,你的武功可以殺幾個人?」

清越見她手里揚著小樹枝在空中畫了無數個橫橫叉叉,臉上卻嚴肅的緊。想了一想,當即笑道,「只取一人,賊首。」

漁夕一听,當即氣餒,問他殺幾人,他不但不敢殺,還扯上個土匪頭頭?

清越見她支鼓著臉頰,猜中了她心思般,笑道,「你要去找山莊尚在人世的人,然後,去報仇。這樣也好,我將你做成藥人,你以一抵千百,報仇就是

極容易的事。你想好了,告訴我。」

漁夕不想被他猜中了心思,開始眯眼望著眼前這個近在咫尺的大人,還是忍不住凝眉。她死都不要成為藥人,她才不會做藥人。

他,可以輕而易舉的猜出,山莊還有活著的人。

他,長的如此好看,笑的如此好看,卻雲淡風輕的笑著要拿她練藥。

他,真的是,一個好壞的壞人!

「你才做藥人,你全家都做藥人!」

藥人!在燈光下,木偶般鬼魅般的藥人!雖他收自己當徒弟時,已經說了藥人只是他救治之人,可此刻再次提起,漁夕還是不禁一顫。

醉輕塵好死不活的說了一句,「藥人好啊,好威風。」

他收徒,是為了練藥人麼?

難道也要將醉輕塵練成藥人?

清越笑道,︰「我的家人便是你們。」

人只要心里有一股戾氣,往往膽子大的嚇人,怒發沖冠,無端凌厲。漁夕風一樣的跑過去,抓住他的胳膊,毫無遲疑,張口下牙,一氣呵成之後,滿嘴

血紅。

醉輕塵愕然的望著她。

清越扯了扯嘴角,淡淡笑道,「那就做個狗藥人。」

漁夕哈哈笑了兩下,手指一揚,一支火棒隨風而起,直戳清越眼眸,那火棒近在咫尺處,卻忽然停止,清越譏笑一聲,嘻嘻道,「才學了本君幾天功夫,

就學會了本君的心狠手辣,不錯。」

醉輕塵呆呆的望著那火棒,伸手去捏,那火棒卻在清越抿嘴一笑間,化為齏粉。

漁夕知道,再無逃跑可能。私下欲要說服醉輕塵逃離,醉輕塵見她滿嘴鮮血,無端詭異,跳出三丈之遠。

清洗完畢之後,再次游說,奈何醉輕塵對清越仰慕日深,不但不支持,還在暗地里告密。思前想後,也無處可去,最要緊的是,這次發瘋,清越口上已經答應以後再不打她,只好隨著他去那個什麼雲霧山。

路上,清越說,雲霧山那里有一個要見的人。

漁夕心想,管自己何事?只是,那晚之後,就被清越綁了雙手,扔在了馬車里,也由不得她自己。

醉輕塵也覺得漁夕好似瘋了,反而,不再幫她,連趕著馬車,都要坐在清越身側。

漁夕一個人坐在馬車里,顛的睡了醒,醒了睡。心道,醉輕塵,你真是太小了,這麼一個賤人,你還要如此親近他麼?

數日後,雲霧山下。

馬車停頓,一人迎上前來。漁夕側臉一看,一眼就瞧見了紫袍胖子,面色一愣,心道,難不成這胖子也要合伙來真的要將自己做成藥人麼?猶猶豫豫的一

陣躊躇,不願下來。

紫袍胖子先是捏了捏醉輕塵的小臉,笑道,︰「那日,我讓你好好等著你爹爹去找你,你這女圭女圭怎麼不听話?」

漁夕見他將醉輕塵捏的掉出眼淚來,才肯放手,立馬將腦袋縮回馬車。

紫袍胖子原沒怎麼注意她,這下一下看個正著。轉身一笑,抖的胖臉動了好幾動。伸手便將她拎了下來,「小女圭女圭,穿了一件好衣裳,躲在里面做什麼?」

漁夕努了努嘴,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眸,笑嘻嘻道,「胖伯伯,你老眼昏花了吧?」

紫袍胖子外出這些年,吃了不少風露,確實憔悴了不少。听後哈哈一笑,見她綁著雙手,略作吃驚道,︰「這誰家的小牲畜,綁著個蹄子做什麼?」

漁夕嘻嘻一笑道,︰「胖伯伯,不將你女乃女乃的蹄子綁住看清楚,你怎麼能知道你是哪個牲畜。」

木華不曾想到這看似文靜的小孩說話如此粗俗,被她氣得竟然不知如何作答。半響,舒了一口氣道,「仙君,說好的東西,拿來了麼?」

清越不置可否,卻嘻嘻笑道,「本君要的小草兒拿來了麼?」

木華嘿嘿笑了兩聲,手里拿出一顆小草來,卻別在身後。

清越笑嘆一聲道,「你,拿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枯榮草。本君也原本不指望你能找的到。你去吧,我們師徒要去山里清修了。」

眼看清越與醉輕塵就要離開,只有那女女圭女圭依然笑嘻嘻的望著自己。

木華正想著怎麼才能留住清越,卻又不想招惹那女女圭女圭,兩相為難中只听那女女圭女圭笑嘻嘻問道,「胖伯伯,枯榮草是什麼?」

越是清越不喜歡的人,漁夕就越喜歡。

木華事情沒有辦成,心里正苦惱,見這小女娃正嬉笑瞧著自己,微笑隨口問道,「你是誰家的女圭女圭,爹娘呢?」

清越忽然止步,停了下來,眼神變得異常靜冷,「走!」

他讓走,她偏不走。

漁夕笑嘻嘻道,「我爹爹是蔡子謫,娘親是蓮哲青城。我叫,蓮哲漁夕。」

木華身子一顫,胖手里的小草落在了地上,「你你你有祥瑞仙經麼?」

漁夕想了一想,這個書確實沒有,想這紫袍胖子定然不相信自己的身份。隨手拿了個樹枝在地上畫起來,「娘親醫書上面的這些穴位,你看,認識麼?」

筆走游龍,如鳳如凰。木華還在驚駭中,小女娃已經將樹枝一丟,笑嘻嘻的拍著手道,「這下信了麼?」

原本準備和木華再爭論一番,不想他忽然跪地,一張胖乎乎的臉上竟然流下了長淚,拜道,「奴才叩見主子。」

漁夕見此模樣反而不知所措起來,有些慌張道,「胖伯伯,好好說話,你跪什麼跪呀,起來。」

木華爬了起來,滿臉欣喜,眼楮亮亮的,「主子,奴才有一件東西要物歸原主,還請主子收下。」

漁夕見他兩手空空,略顯疑惑。不想清越卻折了回來,身後跟著醉輕塵。他站在高處,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淡淡輕咳道,「別收。」

漁夕本不知所已,一听清越這話,立馬笑嘻嘻答道,「好!伯伯拿來便是。」

紫袍胖子又是一拜。

清越搖頭嘆氣道,「你,會後悔的。」

漁夕見他如此,反倒又是嘻嘻一笑,問道,︰「胖伯伯,要送我什麼,怎麼還沒見?」

紫袍胖子又是一拜,起身笑道,︰「主子剛才已經收了。奴才再也不用日夜兼程,無法安眠了。」

漁夕還未明白過來,就只得目送他快馬而去。心道,這人真是奇怪的很。明明什麼也沒給,還說送她個什麼東西。

轉身回首,清越依然是笑嘻嘻的模樣,好似並未生氣,只是淡聲道︰「你以後的日子要難過了。」

漁夕有些不滿,懇求醉輕塵將她松了綁。

醉輕塵給漁夕松了綁,倒是一口一個師傅喊的親熱。見漁夕忽然悶悶不樂,在旁邊說道,「姐姐,我們一起比比,看誰先爬上山怎麼樣?」

漁夕仰頭一望,山峰蒼蒼,崇茫疊翠,尤其是頂處,雲煙裊繞,猶若仙境。

「老賤人,你要比麼?」

清越仰頭一笑道,「小賤人,你要比,師父便陪你。」

漁夕哼哼兩聲,嘻嘻笑道,「你是大人,我們是小孩,你腿長,我們怎麼能跑的過你,這不公平。除非我們爬到那顆松樹那里,你才開始,我們便服你。」

清越舉目望去,只見半山飄煙處,有一顆迎風老松,矗然而立。

清越笑道,「好!」

漁夕與醉輕塵憋了一股勁,連跑帶爬一口氣跑到松樹那里。俯瞰山下,只見清越只有那麼小小的一點,好似被踩在了腳下。遂大口喊道,「老賤人,開始!」

兩人喊罷,卯著一股勁,繼續猛跑,來不及回頭。忽覺上方有一青色身影如彩蝶翩飛,如影隨形。兩人不敢怠慢,跑的更快。最後兩人再也跑不動,索性

走了一兩個時辰,剛到山頂,只覺得雙腳腫脹,發熱,再也挪不動分毫。兩人癱坐在地,目光正四處尋找著清越,卻見清越早在上方氣定神閑的望著山下蒼翠了。

兩人再也沒有半絲力氣,靠在峰頂白石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就沉沉睡去。

翌日午時,兩人方才睡醒,听說師父去山里采藥了。

兩人心里高興,一前一後來回逛了幾圈。這寺里住的都是和尚,也不與他們兩人講話。兩人說餓了,也無人理會,好不容易堵住一個沙彌,說的是過午不

食。兩人餓的實在不行,只好趁人不注意,偷了供品果子悄悄的吃。

到了掌燈時分,還不見清越,兩人餓的都有些淚眼汪汪。結伴又去拿供品吃,被白日里那個沙彌逮住,抓到一間房里。兩人連滾帶爬的跌在地上,屋內之人紛紛回頭。片刻之後,卻都開始向坐在正中的一個師父訴說起來,有練功走火入魔的,有家里孩子不好來問因果的,也有身體不好來治病的,他們都穿的都是家常衣服,听說有幾位是居士。

漁夕與醉輕塵只得也像模像樣的坐下來,听的昏昏欲睡,偏又餓的心慌,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打盹。

終于,屋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醉輕塵與師父三人。

師父瞧了瞧兩個女圭女圭,問道,「女圭女圭,你們為什麼學佛?」

學佛?漁夕可從來沒想過要學佛。見問話這人長的平平常常,料想也不是什麼武林高手,便懶得答話。

醉輕塵雙手合十,笑嘻嘻道,「師父讓我干啥,我就干啥。」

老和尚看向漁夕,一臉的慈悲。

漁夕見他望著自己,好像有些慈眉善目的意味,仰頭笑嘻嘻道,「學佛可以殺人麼?學佛可以報仇麼?」

老和尚微微一笑,口念佛號,不再多說。還是剛才那個小沙彌領著兩人去禪房休息,兩人再怎麼問話,那小沙彌也不做回答。兩人無奈,回到禪房,唉聲

嘆氣中,迷糊入睡。

睡夢中,漁夕依稀聞到一股清新之氣,難道是師父回來了麼?欲要睜眼,卻怎麼也睜不開,不覺慢慢靠近那個身子,摟緊他的後背,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被吵醒,朦朧中見醉輕塵揉著雙眼,也正迷迷糊糊的瞧著自己。床上,空無一人,難道是在做夢麼?

「老賤人」三字,剛剛在心底浮起,還未掛在嘴上開罵,漁夕就覺一陣酸楚,欲要掉淚。心里氣道,想他做什麼?老賤人,你走了,我就偏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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