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風華 故人相逢非舊色 (一)

作者 ︰ 卿卿十一

「想什麼呢?還不快跟著?」

平遙與漁夕對望一眼,拉著手,走了一會兒,來到一朱漆大紅門前。寧熙好似也走累了,竟然一撩長衫,坐在了門口的大柳樹下,狀似閑散,吩咐道︰「你們去叫門。」

漁夕抬頭,身子一顫,「少將軍府。」

「少將軍府」這四個字刺的她眼楮生疼,眼前的這扇朱漆大紅門,還是如當年一樣氣魄。這個自己曾住了整整三年的地方,這麼多年了,原來一直沒變呢。門前的兩只大獅子,一如數年前,那般威風。獸頭餃銅門環,她的手指微顫,伸了幾伸,卻還是無力落下。蒼白著一張臉,卻嘻嘻笑道︰「平遙姐姐,還是你來吧,這打仗的,我有點兒怕。」

平遙瞧了瞧她,柔聲笑道︰「好,我來。」

平遙手執衣袖,不急不慌,上前輕叩幾下門環。漁夕噓了幾口氣,卻听里面響起拉開門栓的聲音,只見一藍色衣衫的中年人,探出頭來,「兩位姑娘,請問,你們找誰?」

平遙笑道︰「麻煩大哥和將軍通報一聲,就說,水公子來看老夫人了。」

那人笑道︰「姑娘請在這候著,小人去去就回。」說著又將頭探了回去,大門應聲而關。漁夕听到他走入院內的聲音,他是先去老夫人所住的松輕堂呢,還是會順著嫵心湖畔,再去叔叔的書房呢?原來,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直都是這麼熟悉。此刻,她,真是恨透了自己這過目不忘的業力。

記得曾經和清越炫耀她這過目不忘的本領,清越輕蔑笑道︰「你當那是好事麼?那是你的業力!」

對,那只不過是,業力!

也不過片刻功夫,漁夕就听見院內滿是腳步聲。朱紅大門忽地四散打開,里面冷不防的跪了黑壓壓一地,倒是嚇了漁夕一跳。漁夕見跪在前首的正是叔叔,便不著痕跡的往旁側走了兩步。叔叔的身後,跪著的是兩個熟悉的身影,漁夕心里一驚,微微垂首。與平遙讓開中間一段距離,寧熙微微一笑,這才拍了拍衣衫,站了起來。

他們都是她的長輩,她又怎麼能站在他們前面,即使跪拜的其實是他。

兩位夫人之後,跪著的是一個一身紅衣的少女,她的旁側,站了一位婦人,正微微躬身。漁夕眸光一抖,再後面,跪著的是一堆丫鬟僕人。

「微臣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起吧!」他抖抖衣衫,展顏而笑,「朕,就是來瞧瞧老夫人,不用搞這麼大陣勢。」

眾人起身,他立在門口,笑道︰「太妃今日也在這里?」

漁夕終于瞧見了那熟悉的面容,這麼多年過去,她依然美麗如昨。那站著的拂衣太妃欠了欠身,自然也瞟見了皇帝身邊的漁夕。兩人眸光相遇,都是一愣,卻都彼此躲閃開來。

院里的那個紅衣少女,一直微微低著頭,任是她一身紅衣,卻也掩飾不住那臉上的漸漸燃起的桃花紅潤。漁夕勾唇一笑,」養在將軍府里的蓮哲漁夕,你還果真是長大了呢「。

「皇帝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也好讓先準備準備。」一女人笑的柔美,卻長的與太後有七八分相似。這位便是花老夫人的小女兒花霜晚,也是唯一一個只嫁入平常將軍家的女兒了。

他卻扶著她的胳膊,邁過門檻,彎眉而笑,聲音異常柔和,「小姨母,您這是在怪罪玉凰麼?」

他從未曾對任何一個女子如此親熱過,即使是他的母後,他也不曾出現過如此神色。看來,他對她的小姨母,還真是不一樣的呢。

花霜晚拍拍他的手,笑道︰「長這麼大了,調皮!」卻一手拉過身後的紅衣少女,「夕兒,來,快見過皇帝哥哥。」

那紅衣少女始終微低著頭,正要下跪,卻听太妃笑道︰「該叫墨卿哥哥,你小時候不是一直都這樣叫的麼?」

寧熙一笑道︰」太妃真是好記性。「

紅衣少女卻也沉著,跪地,翠翠柔柔道︰「見過墨卿哥哥。」

他不動神色的微微一笑,眸光一掃漁夕,見她正立在花叢間,與平遙說說笑笑。眨眼剎那間,卻還是含笑的扶起那跪地的紅衣少女,「家里,不必多禮。」

紅衣少女起身,忍不住抬首,在觸及他眸光之時,不禁又一次羞紅了臉頰,垂下頭去。

漁夕折了花樹的一片綠葉,嘻嘻笑道︰「平遙姐姐,又一個姑娘,栽在主子的美貌里了。」

平遙愣了一愣,笑道︰「十一,莫非你也栽進去過?怎麼,听你說話,有些酸酸的。」

漁夕嘻嘻笑道︰「我師父清越不比你主子貌美?我況且不動心,美貌算什麼?一文不值的東西,有我送姐姐的絲綢好麼?」

平遙想了想,笑道︰「確實不如絲綢來的實在。」

兩人隨著眾人進了松青堂,卻都自動立在寧熙身後,低眉垂首,添茶續水,很是順眼。

漁夕只覺得幾道目光一直朝著自己臉上看來,有太妃的,有叔叔的,有他兩位夫人的,有紅衣少女的。最後,漁夕放好茶壺,退後兩步。微微抬首,對著秦菀蘭,嫣然一笑。

寧熙微微嘗了一口清茶,便不再多喝,他向來如此,都保持著克制,即使是喝茶,也都只是淺嘗。

漁夕不明白,像他這種人,是不是活的很痛苦。

「听說老夫人身體不是去歲的好,將軍帶朕去瞧瞧。」

漁夕一愣,原來,老夫人病了。

蔡幕哲道︰「每到春夏換季,家母的老病就患了。人老了,體弱,前幾年,還可以扛過去,只是現在,怕是「

漁夕面色不變,心道,」原來,老夫人病的還挺重「。

「將軍只管帶著朕去瞧瞧就是了,朕,保管將軍不會後悔。」

蔡幕哲道︰「家母帶病之身,只怕「

寧熙已經起身,微微笑道︰「朕都不怕,將軍怕什麼?」說著,指了指身後的漁夕,道︰「朕的這位丫頭,是清越的嫡傳弟子,有她在,將軍還憂心什麼?」

蔡幕哲一驚,卻面露喜色,笑道︰「原來是姑娘,那就有勞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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