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又急又氣,「十多年都不露面,露面就來找姑娘看病?而且這客棧,是姑娘讓主子親自找的,除了姑娘無人知曉。我看,分明是他與姑娘早有勾結。」
白紗男子微微笑道︰「他是你的父親。他忽然消失了這麼些年,你該關心關心他才是。至于他身後的原因,沒有其它的消息之前,還是不做揣測了。炎熙閣那邊,你暫時讓子故調派人手去查罷。」
黑衣男子急道︰「主子是不信任木清麼?」
白紗男子笑道︰「遇到親情兩字,任何人都難免主觀。再則,子故跟著我也太過顯眼。最近一段時日,我要出去求證個事情,或許和你父親也有些關聯。此行,我需要你跟在我身邊最為合適。」
黑衣男子轉而笑道︰「是,一切都听主子吩咐。」
木華走後,漁夕坐在窗前愣了半天,呆呆的看著秋千架&}.{},兀自晃悠,看的有些頭暈。
一副字硬是寫了五六遍,也沒寫成,墨水滴在了宣紙上,潤的一片烏黑。漁夕心里罵道,「他女乃女乃!」扔了紙筆,掂起一本書來,還沒看幾個字,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紙頁上,抹了一把淚,把書也扔了。坐下來看珠花,還沒翻了兩下,就將手指給刺破了,滴出幾滴血來。漁夕將手指一吸,氣的將那珠花扔在地上,跺了幾腳,踩了個稀巴爛。後來,終于坐在欄桿上,抱膝哭起來,從來不曾那麼傷心過,心里反復道︰「他……不在了……他……不在了!」
墨卿夜殤,你,個賤人!你可知,我心里曾裝滿了山山水水,詩詞歌賦,可是因為你,被擠的一丁點兒地也沒有了。你個賤人,讓我怎麼去看山水,怎麼寫歌賦呢?
墨卿夜殤,你,個賤人,你,知不知道?我從來都沒打算喜歡過你的,為什麼,你偏要千里迢迢跑過來,讓我喜歡你?
「這麼傷心啊?」
漁夕抬頭,淚眼朦朧中,又是清越那張可惡的美顏。
他總是這樣,一副塵世與他無干。
漁夕哭著抽泣不停,轉身進屋換好了衣衫,一看就是要出門的樣子。
「是要一個人闖入禁宮啊,還是去天牢救了秋楓一起去啊?」
漁夕直直的往前走,紅腫著眼楮,沒有理他。
清越笑笑的換了一副腔調,「我說這個水小子也真是,這麼個人死了,都這好幾日了,怎麼街上半點動靜都無。」
漁夕忽地頓住了腳步,側耳听了听,外面依然熱鬧非凡。漁夕心想自己真是昏了頭了,老賤人一句玩笑話,她偏偏要當真。當下心里明了,回頭一笑道︰「師父,你就沒有喜歡的女子麼?」
清越拍了拍腿,她像小時候一樣,仰頭一倒,睡在了他的腿上,看著他美麗的眸子,清亮,透水。
清越微微一笑道︰「世上的女子于我,可贊可嘆可圈可點,全都無關風月。」
漁夕也笑起來,「那師父對我定是可贊可嘆了!「
清越哈哈笑起來,捏著她的臉頰道︰「對你,當然是可輕可賤!」
她罵道,「老賤人!」
他回罵,「小賤人!」
她的眼淚忽然又淌了出來,「老賤人對我一點兒都不好,明知道我快要死了,也不來救我。」
她果真,是記仇的。
清越輕輕一笑,道︰「我用東禹仙山的千年夜光銀絲給你親織了一件罩衣,還沒救你麼?醉輕塵可是求了我很多年了,你問問他可得了一根?」
若不是這罩衣,恐怕自己早被劍羽射成了篩子,怨不得那日棺材里醒來,發現並無劍傷。只是,自己听他說是他當年親自設計將她換走之時,那時候真是一心尋死,暗器先穿了罩衣再洞穿的血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為什麼,這個卷狂的仿若舉世只有他一人的臭人,每次都好像,可以洞悉仙機。他,真是個奇怪的,老賤人。
「好啦!好啦!我知道老賤人總是對我最好的。」漁夕笑道,少有的吐了吐舌頭。
「喲!這還有內力了!誰給你注入的?」他忽地扣住她手腕,問道。
「不知道,一個救我的伯伯。」漁夕隨口應道。
「不簡單!還是在我之上。」她忽地起身,頂的他鼻子生疼。
「還有在你之上的?那我還真要好好找找去。」漁夕雖然如此說,卻擔心的盯著他的鼻子看,直到他微微笑笑,這才放心。
「世上還有比你老賤人厲害的?早知道就不拜你做師父了,改投那位恩人名下!」她說的看似認真。
「世上當然沒有,不過業力所致,也未嘗不可。」他回的認真,臉上淡淡一笑。等了這麼多年,他終于長成了當初的模樣了。
午飯過後,漁夕問了采耳,又從靈犀閣證實了。那個狗皇帝,確實遇刺了。行刺之人雖是秋楓,卻不足以要他性命。
養了十幾日的病,醉家與蔡家竟都安然無恙,未有一絲風吹草動。只是這個月初,听說皇後歿了後的三日,文武百官盡皆縞素三日,定了不少衣裳。漁夕猜測,一是皇帝遇刺,宮中大亂,自己的事情與之相比簡直輕若鴻毛,不值一提。一是那個賤人皇帝幡然悔悟,對自己,手下留情?只是,皇後也去了麼?這個消息,她並不知曉。她沒料到的是,他將蓮哲皇後之事從此密封宮中,外界只知道皇後歿。除此之外,其它竟然毫無任何消息流露。而這,也曾為宮中又一不準談起之禁忌。
有了清越的親自調養,漁夕恢復的快過常人。
這日,夕陽晚照。
漁夕臨風而立,青絲飛揚,將手腕處的珠子退了下來,一顆顆的撥著。睫毛微挑,她回首笑道︰「自我進宮後,家里來往的書信都是重黎送的?」
「姑娘曾說過,他人小卻機靈,不惹眼。姑娘忽然問這做什麼?」釆耳回道。
漁夕未有直接回答,只說道︰」你去喚他來。「
遠處關山日暮,幾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日暮,織絡說芙蓉長街新開了一家蒸餃店,味道少有的好。那日,小伙計少收了食客一文錢,老板娘從漁夕進店就開始責罵,一直到漁夕吃完一籠蒸餃,尚未停歇。小伙計低頭不語,仍是做著自己手里的活,織絡打了包。漁夕多給了他兩文錢,那小伙計趕上來說道︰「姑娘,您多給了兩文。「漁夕見他生的異常清秀,心生憐憫。第二日,府上齊總管就多了一個徒弟。
「姑娘,您喚我?」漁夕轉身,身後站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
漁夕笑道︰「小黎,人府幾年了?」
重黎回道︰「姑娘,小的七歲被姑娘帶入府中,跟著齊總管,已經有三年半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