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樓月
頂峰對弈風雲變。
落子蒼穹笑看。
桑田滄海轉眸間。
輕叩棋盤竹墨扇。
而十幾日後的東虞仙山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壁立千仞,飛流倒掛,頂峰蒼茫,風光無限。
一位白衣男子,勾唇淺笑,于峰頂之上席地而坐。他,撫琴臨風,遙望遠處滄海桑田。烏絲飛卷,猶見他眸底水霧生煙,好似斂盡萬千風光。衣袂連飄,宛若乘風!
忽地,白衣男子淡淡揚眉。
只聞清嘯一聲,抬眸處,只見有一青衫男子,烏發披散只束一條簡易發帶,極為風流。于仙鶴背上負手而立,乘風御氣而來。
白衣男子笑意稍深,手下琴音依然是空谷幽蘭般,不染縴塵,卻略微帶了一絲柔情。
一直立于白衣男子一+.++旁的黑衣男子臉上難掩贊嘆之色,心道若不是知曉二人身份,此情此景,還當真以為是此身是處在天上人間。
只見流雲廣袖之下的細長手指連撥帶攏,美妙琴音化為一縷稍帶勁力的清風,雖並無傷人之意,卻無端的的撩人。
這股清風勁力不大,卻將那青衣男子吹的忽上忽下,左右搖擺不定。那下面的仙鶴好似也暈了頭,眼看就要飛到了峰頂,卻就是左顧右盼,偏偏無法下落。那青衣男子擺動著身子,嘴里大聲哎呦哎呦叫個不停,身子依然是搖搖擺擺,看著再不下落,馬上就要掉落下去。
白衣男子笑意更深,五指一輪,柔風忽然化為勁風,鋪天蓋地而來。
那青衣男子依然是左搖右擺,卻笑道,「你呀你「只見他忽地拂袖向後一仰,發上的冰藍發帶落在右手之中,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那發帶遇風變直,瞬間幻化成萬千刀雨,也不傷那白衣男子,卻是齊齊的全數去做了破風之用。
左手五指輕輕一按琴弦,琴音驟停,白衣男子手扶琴案,輕托下顎,狀似閑閑,似笑非笑的看著那青衣男子越來越近。
「主子,小心!」
只見萬千藍色劍雨盡化為一只冰藍七尺長劍,穿風而來,直指白衣男子眉心。
白衣男子淡淡的望著青衣男子,那劍懸了良久,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清越師父還是這般的出其不意。」卻微微伸出右手,他的手指剛觸到那七尺長劍,那劍便瞬間軟了下來,化為一條冰藍發帶,柔柔的落在白衣男子手心。
白衣男子微微凝眉,狀似嫌惡,將那發帶往空中一拋,道︰「拿去!」。
清越拂袖一勾,笑道︰「你這般嫌棄,這發帶可是小丫頭給我親自縫制的,不該呀,不該!」
白衣男子冷笑一聲,發絲輕揚,手里的白鳳琴應聲而起,已升到半空。
清越搖頭嘆道︰「那是小丫頭的白鳳琴,毀不得!那可是我親自給她做的,花了我好幾年時間,小丫頭愛惜的不得了。」
白衣男子輕嘆一聲,廣袖一揮,那琴又輕輕落在琴案上。白衣男子隨意的又浮動了兩根琴弦,垂首低頭一笑,滿懷柔情。
終于,兩人相視一笑,凌峰而立。
黑衣男子不禁嘆道,世上有如此絕塵之姿之人,恐怕也僅此二人了。
一位白衣烏發,孑然而立,飄然若仙。
一位寬袍廣袖,青絲漫卷,眉挑狂涓。
清越看他側顏,他終于長成了當初的樣子,心里又喜又嘆,嘴里笑道︰「真是我這個老人家孤陋寡聞了,竟然不知道,寧熙帝王還彈得一手好曲子?!」
寧熙挑眉道︰「怎麼?師父也懂琴音?」
清越笑道︰「吾雖不及寧熙帝王熟知樂律,但也能聞弦歌而知雅意,何況你我本是有緣人。」
寧熙淡淡笑道︰「願聞其詳?」
清越心里澎湃,臉上笑道︰「你擅長什麼,喜好什麼,本君只需一眼,即可看穿。」
寧熙淡淡笑道︰「奧,原來,師父有如此本事,難道師傅並非塵世中人?或者是一妖孽?」
清越覺得好笑,便道︰「帝王是什麼人,本君就是什麼人。」
寧熙笑道︰「听聞師父二十年前輕而易舉奪得了天下第一,如今,看師父也不過比在下虛長個幾歲,難道師父一個幼童就能?」
清越笑道︰「帝王大費周章的來到本君這里,就是為了這個?」
寧熙側顏笑道︰「那師父以為如何?」
清越笑道︰「不為小丫頭?」
寧熙亦然笑道︰「師父是為你那徒弟報仇雪恨呢還是逼迫晚輩實現當日諾言呢?」
清越笑道︰「只怕非吾求之,而帝王欲罷不能才是真。」
寧熙輕嘆一聲,頂峰雲煙裊裊,靡黎花絮輕搖四落。
清越笑道︰「帝王在,這世上還有誰人敢與爭鋒?」
寧熙勾唇一笑道︰「天地孕育萬物,我猶不及一塵埃。世上能人何其之多,听師父所說,我,卻誠惶誠恐。」
清越笑道︰「可笑世人痴狂的多,如帝王之人者少之又少!」
寧熙笑意略深,卻忽地轉了話題道︰「一線牽之毒,可有方解?。」
清越笑道︰「千里,可解!!」
寧熙笑道︰「除此之外,可有方解?」
清越頓了頓,笑道︰「無方可解!」
寧熙似已明了,俯瞰山河水煙良久,方笑道︰「全憑天意。」
清越嘆道︰「帝王的醫術本與本君比肩,只是有的時候卻不如我!」
寧熙笑道︰「什麼時候?」
清越笑道︰「被那小丫頭蒙了心的時候!」
寧熙笑道︰「朗朗乾坤,天下萬物分陰陽。男女相悅,本是天理,風流莫負少年兒郎。只是師父,孤寂一生,又是翩翩公子,卻無悅一人,難怪不讓在下多想?
清越笑道︰「世事還真是無常,連帝王也要來取笑本君了!有這功夫,帝王不如好好想想江山如畫萬里。」
寧熙笑道︰「手握乾坤,權傾天下又如何?」
清越哦了一聲,笑道︰「帝王在意的又是什麼?」
寧熙不答,卻笑道︰「江山萬里,天地萬物,皆非我之所有,不過暫時為我之所用。何況在下曾推算過,在下非亡國之君,墨卿氣數還有三百余年」
清越掐指一算,笑道︰「帝王既然如此推算精準,不如給自己算一算會不會英年早逝,仰或是孤身一人?」
寧熙搖頭笑笑。
清越笑道︰「是算不準,還是不敢算?」
寧熙笑道︰「不算就是不算。」
黑衣男子上來耳語了幾句,寧熙笑了笑,撤袖告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