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夕走到涯口,俯瞰下去,只見煙波浩渺,霧靄沉沉。只有涯面之上有數根老藤,紫黑顏色,向下延伸而去,被霧靄所遮,並不知其長短。
漁夕向眾人打听才知,這芋藤稍一踫觸,便會自動掉皮,滲出乳白色汁液,一旦沾染,奇癢無比。听說之前有個不听話的,就被島主扔了下去,那人以為依靠芋藤微微借力,便可飛身上崖,不想那乳白色汁液奇滑無比,一旦沾上,分身無法,更被活活癢死。听說,撈上來之後,整個人已經腫了數圈。漁夕听這麼一說,只覺得全身奇癢難受,不覺輕輕撓了幾下。眾人又往山下走去,忽然有一人絆倒在地,口吐鮮血不止。
還未待漁夕查看那幫主傷勢,醉輕塵已走上前來,輕聲道︰「生死有命,各承因果,姐姐,我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罷了。」
漁夕見那幫主臉色蒼白,額頭冷汗直冒,想來定是*痛苦萬分。看來,像是中了什麼毒的緣故。正躊躇要不要出手相助,只見另外一人也倒地嘔吐不止,四肢抽搐,一樣的神情極其痛苦。
眾人忽然神色皆變得凝重,臉上略有遲疑之色,卻都是舉步向前,並無救人之意。漁夕覺得更加迷惑,回頭再看那幫主,吃痛的捂著胳膊,極其虛弱,卻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也向山下走去。
到了晌午用飯之時,江湖那些人士再也不見。大廳里只遠遠的擺開兩桌,一桌是八卦先生和黑衣人合桌,另外一桌便是漁夕三人。
漁夕心道怎麼又不見神醫伯伯,再想他臉上遮著面紗,若帶著面紗吃飯,豈不奇怪?估計是躲在屋子里偷偷的吃去了。想到此處,笑在臉上。
兩桌人各談熱鬧,這邊釆耳正吃岱紅吃的歡快,那邊黑衣人和八卦先生竟然有說有笑。
酒足飯飽,兩桌之人正欲撤退,只听一人走進來笑道:「那邊有人喂鳥了。」漁夕仰頭,說話的正是那日遇見的小乞丐,他從外面進來,手里還拿著一根濕木樁。
釆耳仰頭笑道:「醉輕塵,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醉輕塵點頭笑道:「好。」
漁夕幽然一笑,不知待會兒喂鳥的可是那個叫清流的姑娘。如此,那便真的要去看看了。
三人左溜右溜,一路嘻嘻哈哈,跟著小乞丐一起出了大廳,向後山走去。
由于清晨剛有落雨,這樹木之下的草叢之上多還有一些雨珠未干。幾人濕了衣擺,嘻嘻笑笑,便提起衣擺,跳步前行。小乞丐也是難得的笑嘻嘻的,露出潔白牙齒,漁夕見他嬉笑模樣,所有所思。
兩人對視,小乞丐忽然回頭一笑道︰「你看,他們也跟來了。」
幾十步之外,黑衣男子和八卦先生正晃晃悠悠的向這邊走來。前面幾人故意停頓,不到一會兒,匯成一隊。也都心照不宣,一片和諧之中,忽听到森林之處傳來一陣陣淒厲哭喊之聲,煞是人。
釆耳不禁後退兩步,躲在醉輕塵身後,小聲問道︰「這里鬧鬼麼?」
小乞丐抬目笑道︰「你看這天朗氣清,怎麼會有鬼?又不是什麼瘴氣之地,鬼是不會出來的。」
漁夕點頭笑道︰「這喂鳥,是拿人來喂的呢。」
小乞丐微微一笑道︰「聰明的人總是想的更加血腥一些。」
漁夕微笑道︰「是有人要表演,是有人要看而已。」
釆耳只覺腿腳發軟,立馬就要回去,卻被八卦先生往前一帶,「來都來了,不看豈不是可惜?」
幾人剛走入一片樹林,就見前方排好了隊,站了幾十人。原來這些人都未去用飯,來這里看喂鳥來了。釆耳見眾人都在這里,便也不再害怕,與眾人站在一處,藏在了人群的最後面。
哨聲一起,隱隱听有鳥鳴之聲,片刻之後,只見樹冠晃動,如波濤起伏不絕。
三只巨鳥大若金雕,盤旋在頭頂上方,拋下幾具骸骨,轉而離去。
漁夕心里一驚,再看人群,確實少了三個人。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死人骸骨,一定是被這巨鳥活捉而去,琢的血肉不剩。醉輕塵凝眉看了漁夕一眼,兩人都又垂下眼眸,默默念了幾句。
哨聲停,有一白衣少女從天而降,她掃了一眼醉輕塵,嬌聲笑道︰「你們這些人,別再想著偷偷去內島了。你們的解藥剛才已經給你們吃了,若是惹島主再生氣,就不是喂鳥這麼簡單的了。你們要听話一些,都懂了吧?」
幾十人無不是虎背熊腰,卻都弓身諾諾道︰「謝仙姑教誨。」
那少女走到醉輕塵面前,看了一眼釆耳,目光又停留在醉輕塵臉上,笑道︰「不要臉的,你,听懂了麼?」
醉輕塵心知那幾人並不是因她而死,卻見她殺人之後,毫無半點愧色,心里不想與她多做糾纏,只抬眼看著遠方,並不答話。
清流見醉輕塵並不答話,松了手里的谷粒,不禁抬頭問道︰「我問你話呢,你沒听見麼?」
醉輕塵薄唇輕抿,依舊不答話。
清流凝眉,問的十分稚氣,「你是生氣了麼?我哪里惹到你了麼?」
醉輕塵微微一嘆,無奈道︰「姑娘小小年紀,殺人如此狠毒,不覺得此舉不妥當麼?」
清流疑惑的望著他,想了一想,又是無比稚氣的說道︰「島主說他們不听話,就應該喂鳥。是他們偷跑去內島的,是他們做錯了,不是麼?再說,島主說了,喂鳥之後,他們就可以解月兌了。這樣他們就不用忍受毒藥之苦,這不好麼?」
醉輕塵心知多說無益,拉著釆耳與漁夕便走。
清流一執衣袖追了上來,攔住去路,著急道︰「你是真的生氣了麼?」
醉輕塵無奈笑道︰「既然如此好,你怎麼自己不喂鳥?」
漁夕心里微微一嘆,若醉輕塵是一般容貌少年,會不會少惹是非。
釆耳見那少女氣勢凌人,不禁扯了扯醉輕塵衣袖。醉輕塵微微低頭笑道︰「不妨事。」
清流方才眼里只有醉輕塵一人,這會兒看他彎腰說話,極為溫柔。這才特殊留意到他身邊的兩個女子來,一個清冷艷絕,不染脂粉。一個淡淡描眉,惹人憐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