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為有鎮國公府坐鎮于此,所以雍州邊境一直都沒出什麼大亂子。
鎮國公就是已退休致仕的鎮東大將軍李容齋,李老將軍膝下有三子一女,女兒早年送去深山的庵堂里去了,結果丟失了到現在還未找回來,這是鎮國公夫婦一生的痛。
而三個兒子,分別是長子定遠、次子定東、三子定北,三人的名字都起得很有特色,讓人一听就知道他們的老爹李大將軍對他們寄予的厚望。
而他們也都沒有辜負父輩的期望,各個都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成為了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新一代戰神。
只是功高震主,近年來李氏一族已經陸續被迫交出了不少兵權,行事也從不敢張揚。
但即使如此,在雍州這片土地上,老百姓們依舊只知有鎮國公府李氏,而不知有皇帝。
就是被分()封至此的大皇子雍王,在明面上對于鎮國公府一脈也是敬重非常的。
而到了第三代這里,本來更有出息的嫡長孫李長淵卻壓根兒就對帶兵打仗不感興趣,反而一心撲在了經商做生意上,且從小就在這方面表現出了極大的天賦。
從他八歲開始做成了第一樁生意,到得如今已經數年過去了,他名下的各大商行鋪子已經差不多開遍了全大祁朝。
而作為他發展的大本營,原本荒涼不甚繁榮的的雍州,如今也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就算比不得揚州、荊州那等自古繁華富庶之地,也差不太遠了。
而且他不止做大祁本國的生意,甚至還將商路擴展到了大祁以外的地方,就連那些異族他也一視同仁,並不存在特別的偏見。
在他眼里,沒有什麼同族異族之分,只要能給他帶來生意,帶來利益,那就都可以來往。
畢竟異族人手里的貨物與銀子並沒有什麼錯兒,他是生意人,何必與銀子過不去?那些什麼國仇家恨民族大義之類的東西,太高大上了,與他這樣的閑散商人沾不上邊。
為這,李長淵沒少被家里的一干老少爺們兒念叨喝罵,說他忘本,說他對不起祖宗,說他對不起他們父輩辛苦打拼下來的家業,對不起大祁朝上上下下的百姓!
雖然因著他與那些個異族開通了商道而使得邊境和平繁茂了許多,連帶得戰爭也少了,但是這依然沒有改變家里人對他「不務正業」的偏見,每次見了都是一番痛心疾首的數落。
不過吧,許是天生骨子里就有些拗性,有些獨,所以李長淵是向來也不將這些話放在心上的。
當然,他所創下的商業王國究竟有多大,李氏一族的人都沒有個清晰的認識,只知道他常年在外頭跑,三天兩頭不著家。至于外界的人,那就更不知道了。
在李氏族人的印象中,李長淵那是多尊貴多講究的一個人啊,這樣的人適合當商人麼?適合斤斤計較麼?又能做得起來多大的生意?了不起別人看在他是鎮國公府大公子的份兒上讓著他一些罷了。
所以他們都不認為李長淵能做出多大的成績來,只當他一直都借著做生意的由頭在外頭閑逛撒野罷了。
年輕人嘛,性子沒個定準,不喜歡被束縛住了,這也是人之常情。
再說了,除了李長淵這個基因突變的嫡長孫之外,其他的孫輩們還是很正常的,骨子里都是熱血而好戰的,就是幾歲大的重孫子李韜也整天棍棒不離手,纏著人教他練武。
而李長淵呢,作為李氏一族的嫡長孫,都在外邊兒野了這麼久了,如今都是二十二三歲的人了,早過了弱冠之齡,卻連個老婆都沒討著,兒子那更是沒影兒的事。
要知道跟他同歲的二佷子連兒子都有了。小幾歲的三佷子也有了媳婦兒,就他這個年歲最大的大哥還單著,沒個著落。
所以不能再放任他這麼下去了,一定得將他召回來,不說說服他讓他成家立業吧,起碼得先將這個心定下來。若是他死 著不回,那就親自去將他綁回來!
以上這些就是李長淵的老子李定遠的心聲。
只是這一次不等他去將人綁回來,人就已經自個兒趕回來了。
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李定遠起先還有些不信,別不是門房的看錯了吧?只是等到李長淵大步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才算是真的相信了。
李定遠才剛從軍營里回來沒多久,身上的盔甲都還沒換下去,猛不丁見到幾個月沒見到的兒子,一時間竟是怔在了那里。
李長淵趕著回來,身上也是風塵僕僕的,見到自家老爹一臉傻相,他就是一笑,眉頭一挑,「怎麼,爹見到我回來高興傻了?」
李定遠反應過來就是一腳踢過去,「臭小子,還敢編排起你老子我來了?在外邊兒長膽了?還不滾去你娘你祖母那里請安去!」
李長淵身形一掠就跑遠了,讓李定遠連個衣角都沒踫著。
他站定了彈彈袖子,什麼也沒說直接就轉身走了。
見狀李定遠氣得不行,還是這麼個死德性!他看著李長淵離去的背影,恨不能沖上去踢他一個**蹲兒,只是如今兒子大了長本事了,輕易挨不著他的邊了。
最終他搖搖頭,心里嘆了一聲。雖然對于他這次這麼快就回來一事還是有些疑惑,但兒子回來了總歸是好事。
他如今也不指著他能繼承家業啥的,只盼著他能好好收收心,安分守己就成了。
住在內院的老夫人以及大夫人等人早就接到了李長淵回來的消息,霎時間整個鎮國公府都熱鬧起來了。
老夫人一疊聲地吩咐下人讓收拾好清遠居,清遠居是李長淵住的院子;又讓廚房備好他愛吃的菜肴。
甚至還將她自己住的安偕居也整個收拾整理了一遍,弄得比平時敞亮了許多,足可見老夫人心里的歡喜了。
老夫人身子不好,平日里多是躺在床上養病,沒什麼精神頭,如今好容易有了一件叫他老人家高興的事情,其他人自然沒人攔著,就讓她折騰去。
能折騰也是一種福氣不是?
鎮國公府里因著並無納妾的規矩,所以也就沒有弄出什麼庶子庶女來,一應子孫皆是嫡出的親兄弟姊妹。
上到兄弟妯娌,下到堂兄弟妹之間,那都相處得很是融洽,李長淵回來了不止老夫人高興,其他人也俱都歡喜。
所以也沒什麼人心生不滿或是嫉恨什麼的,都盼著早點見到李長淵的身影。
長輩們自是不消說了,最為急切的還是一干小輩們,個個都在翹首以盼,想看看這回他們的大哥大伯會給他們帶回來什麼好東西。
一眾人等都聚在老夫人的安偕居正廳里等待著。
幾位夫人坐在老夫人下首的椅子上,幾個年輕的媳婦則陪在身側。至于一干小輩們,則各個都不肯安分坐著,要麼直接在廊下等著,再要麼時不時起身往外望一回。
二夫人鄭氏是個性子活潑愛說笑的,看著上首老夫人眼里熱切的期盼,她就湊上去,嘴里不依道︰「看把娘急得,都等不及了呢,叫我這平日里一步不離的情何以堪呀!
「我想著哪一****也學著大佷兒離家出走一回,也叫娘心疼心疼我這沒人疼的,盼著我回來!」
老夫人當即就笑開了,伸手點了點她的腦門,「都多大的人了還在跟前撒嬌,不怕你媳婦笑話你!」
二夫人當即就將身後的媳婦兒謝氏拉到面前來,指著她問︰「阿媛,你笑話我?」
謝氏忍了嘴角的笑意,溫聲道︰「娘,我哪兒敢笑話您呀?我對您的心天地日月可鑒,難道您還不知道嗎?可憐我****陪伴在側,竟還沒能叫娘體會到我的心意,我可真真是冤屈壞了!」
這話一出,廳里眾人就都笑將起來,三夫人王氏指著謝氏道︰「看看這張小嘴兒,說出來的話可不跟咱們二嫂一個樣,真不愧是一對兒婆媳。」
眾人更是笑得不行,謝氏跺腳不依,故作嬌羞。
大夫人蕭氏自己沒有兒媳婦,就對家里的兩個佷媳婦兒謝氏和蔣氏格外稀罕,因此現下見了謝氏的模樣,就朝她慈聲喚道︰「可憐見兒的,快到大伯娘這里來,我來給你做主,看她兩個還敢不敢合起伙兒來欺負你。」
謝氏依言走過來,被大夫人一把摟進懷里。
二夫人見了就笑,「大嫂,你要眼饞媳婦兒,也叫大佷子給你娶一個回來呀!抱著我的媳婦可不算數。」
正在這時,李長淵一腳跨進來,「二嬸,你說什麼‘媳婦’?難道是家里又有誰要娶親了?」
鄭氏笑他,「還有哪個?你這個做大哥的都沒帶個好頭,底下的弟弟們都跟著你學呢。你還是趕緊著給他們帶回來一個嫂嫂吧!」
霎時一干人都朝李長淵看去,卻見他絲毫沒有說到娶親時的羞澀不好意思啥的,反而依舊一臉淡定微笑,道︰「媳婦會有的,怎麼二嬸比我自己還要心急?」
鄭氏輕啐了一口,沒好氣道︰「哪里是我急呀?分明是你娘急!你沒看見你娘抱著人家的媳婦兒都不撒手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