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眾人不由得轟然叫好,能白拿一塊翡翠原石,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兒?沒準兒他們就從里頭開出了一塊極品翡翠呢?
若果真如此,那他們可不是賺大發了!
但若萬一真的開出了極品玉石,李家又反悔想要將料子拿回去怎麼辦?那不是白高興一場了!
有人就提出來了這類擔憂,李遵絲毫不以為意,臉上掛著笑意道︰「諸位盡管放心,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李家絕不會做出這麼沒品的事情。」
底下有人嘀咕道︰「若是李逸還在世,這話我絕對相信,畢竟他的人品信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換了你李遵麼,呵呵,我卻不大敢相信了。」
李逸就是已去世的李大老爺的名諱,這人能夠對他直呼其名,想來輩分是不低于他的。
李遵听見這話,一雙細長的眼楮里閃過一絲陰<霾,卻是當做完全沒听到一樣,退回去不再多言了。
雖如此,眾人還是興致高漲,能免費挑選一塊翡翠原石,誰不願意啊?
一時間,誰也沒空關心李公子李澈為何沒出現了,紛紛忙著相看原石。
有人就道︰「管那麼多干嘛?听說這些料子可都是李大老爺生前花費了大力氣收集來的,每一塊都不同尋常,品相極好,出高綠的幾率非常大!我一定要挑中一塊好的到時候帶走。」
「就是,尋常別說是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了,就是瞅兩眼都沒機會。現在還不抓緊著時間多看幾塊?增長見識?過了這個村兒可沒這個店了!」
「不錯,我也是這般想的,若非沖著這些料子,我哪里會搭理那李遵?」
「只希望待會兒賭戰時李家叔佷倆不要將我看好的料子給選中才好。」
「嘁,你這可不是杞人憂天了麼!你看中的能是什麼好料?別人哪里稀罕?」
……
被李遵派出來的小廝快步前行,一路來到一座喚作「明皞院」的院子里。
綴在後頭的姜容見到小廝才踏入院子,廊下一個正翹首以待的丫鬟就忙迎上來,沖著小廝抱怨了一句,「青松,你怎的現在才來?那丑八怪可是快要醒了!」
青松道︰「現在人都來齊了,你進去躺著吧。」
聞言丫鬟咬了下唇,頗有些不情願的樣子,向青松確認道︰「只要我做到了,二老爺答應我的事情……」
青松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沒有你還有其他人來做,若非老爺看著你還有幾分姿色,又是從小跟在大公子身邊服侍的,你以為輪得到你?快去吧,老爺絕不會說話不算數的。」
丫鬟跺了下腳,終是不情不願地進去了,後頭青松跟來一句。
「芍藥,如今大老爺去了,能做主的就是二老爺了,你可不要忘了。放心,事成之後,二老爺許你的好處是跑不掉的,你就等著翻身做主子吧,到時候你娘老子都跟著沾光。」
芍藥背著青松,重重點了下頭,低聲應了一句,「我知道了。」
說完青松又忙轉身離開,朝著來時的路去了。
姜容從樹後轉身走出來,眉頭微皺,剛才這兩人的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他們是要做什麼?
她輕輕竄入了院子里,身形靈動如狐,一絲兒聲響也未發出。
不過令她奇怪的是,屋子里竟然再沒有其他的下人了,靜悄悄的。
她悄悄靠近窗下,往屋子里頭看去。
卻說那頭青松再次踏入賭石院子,李遵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向他看過來,眼神無聲詢問著,青松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表示事情已經做下了。
李遵眼中劃過一抹笑意,旋即故意做出一副關心急切的樣子,朝著青松大步走過來,拉著他問道︰「快告訴我,大公子怎麼了?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說好的賭戰怎麼現在還不見他的人呢?」
青松面上現出為難之色,好像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地方。
李遵忙抓住他問道︰「到底是怎麼了?你快說呀!大公子是不是又不好了?」
那擔憂著急的模樣,叫不知情的人看來,還以為他有多在乎李澈這個佷兒呢。
青松嘴唇動了動,終是「小聲」說了出來,「大公子他,他在屋子里,和芍藥行那——」
那什麼?後面的話青松沒說出來,但正因為沒說出來,才更引得人浮想聯翩。
芍藥一听就是個丫鬟的名字,一個公子和一個丫鬟在屋子里,做的事情還讓人難以啟齒,那還能是什麼好事?
這李大老爺才去世沒多久,尸骨未寒呢,李公子就做出這般荒唐的事情來,可真是有悖人倫,畜生不如了!
難怪都說李公子不是李逸親生的,這要是親生的骨血,能做得出來這種事?
顯然李遵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立刻就對青松喝止道︰「好了,莫要說了!隨我去看看。」
臨走前又對院子里的一眾人歉意地拱了拱手,「諸位且先看著,我去去就來。」
但是事情會這麼容易就被他「遮掩」過去嗎?
這時候就有人跳出來狀似關心問道︰「是出了什麼事嗎?李老爺這樣趕著離開?」
「好歹我們是被請到貴府上來的,主人家有事,我們身為客人的怎麼能夠袖手旁觀呢,大家說是不是?」
「李老爺有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我們能幫的自然不吝援手。」
「是啊,李老爺直說出來便是,大家都是朋友嘛,沒什麼不好說的。」
李遵一臉為難狀,「這,大家的好意我李某心領了,只是——」
「只是什麼?大丈夫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不好說的呀!何必這樣藏著掖著?李老爺看不起我們是怎的?」
李遵忙搖頭,直欲否認卻苦于找不到什麼好的說辭,一時間急得滿頭大汗。
一個人走出來胳膊搭在李遵的肩膀上,一副哥兒倆好的模樣,道︰「既然沒有,那就說出來。能讓李兄這般為難的定然不是小事,說出來我們大家都幫著你想法子應付嘛,所謂人多力量大,這時候不就體現出來了?」
最終,李遵還是沒能拗過眾人的好意,只得帶著一干人朝著明皞院而去。
當然,這些人中有幾個是早就被李遵收買暗中囑咐好了的,因此配合著他演了這一場戲。
有些則是閑著沒事兒干跟著去看熱鬧的。再還有一兩個才是真正關心李澈的,擔心他出了什麼事,所以才跟著去。
而剩下的則料定了這里頭有什麼貓膩,並沒湊上去。況且,相較于李家的家務事,翡翠原石對于他們的吸引力更大。
與其摻和進那些不相干的破事兒里頭,還不如多花點時間在這里挑出一塊有賭性的料子。
進了院子,里頭靜悄悄的,眾人不由面面相覷。
李遵一副擔憂著急的模樣,快步朝著屋子里走去,「阿澈,你——」
他臉上才剛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來,結果一下子哽住了,眼楮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屋中的情景,那表情怎麼看都有幾分好笑。
原先準備好的話一下子都咽了回去,再也吐不出來,因為設想中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李澈那小子人呢?芍藥呢?都跑哪兒去了?
說好的「捉奸在床」呢!人都沒了,還怎麼捉奸?
李遵一時只覺得臉上燒得慌,身後眾人奇怪猜疑的目光看得他如芒刺背。
他立馬換上一副驚訝的表情,神色變幻之快讓人嘆為觀止,滿心氣怒地吼道︰「大公子人呢?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
李遵正發著脾氣,原本身後跟著來看好戲的人一時都不知說什麼好。這怎麼和李遵之前說的不一樣啊?這還讓他們怎麼演下去?
突然一道聲音幽幽地傳過來,「二叔這是在做什麼?怎麼帶這麼一大堆人到佷兒房里來了?好似興師問罪一樣。」
李遵心里陡然一驚,猛地轉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門口站著的人不是他那個好佷兒又是哪個?
他一身張揚的紅色錦衣,面上帶著萬年不變的可怖鬼面具,黑黝黝的顏色,氣質冰冷,仿佛陽光照射上去都會被吸收一樣。
原本濃艷的大紅色穿在他身上卻沒讓人覺出絲毫女氣來,反而渾身散發著一股陰郁冷冽的氣息,兩個眼洞里射出兩道滲人的寒光來,視線緩緩從屋子里一群人身上掃過。
每個被他視線掃過的人都忍不住心頭一陣發寒,像是被什麼毒蛇猛獸盯上了一樣。
不是都傳李家這個公子是個相貌丑陋恐怖的廢物嗎?不然也不會終日躲在府里不敢見人啊。
可是如今這一見,卻讓他們覺得這位李公子與傳說中大相徑庭,拋開他可怖的容貌不談,起碼他這一身氣勢就讓人不可小覷。
不少人已經在心里後悔,不該收了李遵一點好處就摻和進李家的這樁子事兒中來。
若是李遵最後贏了還好,若是輸了,叫面前這位贏了,想必他們日後的日子就要不好過了。
被李遵帶過來的一干人看著他的目光已然帶上了幾分抱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