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紅酒落上楚寒面前的茶幾上,白色的身影直起身,順勢坐上一旁的單人沙發,手中還捧著一杯溫熱的女乃茶。
顯然,楚寒對這個跡象有了一瞬間的意外。
他以為,她的手中也會有杯和他一樣的紅酒。
不過,那杯散發著淡淡熱氣,還飄出一股女乃香味的女乃茶很讓他特別的舒心。
現在他不由得會認為,那一晚的一次遇見是不是他看錯人了,桑柔,她並沒有那股妖嬈存在。
雖然一頭的卷發垂在一側,然而在一張未施粉黛的素顏下卻沒有顯現出過多嫵媚,只是多了一份小女人的韻味。
沉默的氣息開始在兩人之間徘徊,楚寒克制著心口的那份激動,努力地尋找著開口的話題。
只是,她記得他嗎?
小手緊緊地捧著陶瓷杯,杯子的溫熱悄悄地進入她=.==的手心,安慰著她緊張忐忑的心。
舉杯輕輕地抿了一口,桑柔悄然的抬起眸子︰「這一年,你好嗎?」。努力地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一點,唯有她自己明白的很,她的聲音中帶著幾絲的顫抖,只是被她壓下了而已。
沉默被一下子打破,然而楚寒卻沒有心情去在乎先去的尷尬,只是對她的話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激動。
「嗯,挺好的。」楚寒點頭,同時嘴角牽起溫和的笑意︰「你呢?」尷尬,繼續在兩人之間進行。
桑柔淡淡的一笑︰「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將他客套的回問給跳過,她選擇直截了當的進入主題。
否則,她一定會被這種緊張又沉悶的氛圍給壓抑的喘不過氣。
黑瞳一凜,明顯的閃過一絲失落。
她對他,還是無話可說。
應該還沒記起吧,否則,她不會這樣。
「為了宸御。」既然她都這麼問了,那他也不拖沓。
沒想到楚寒會這麼說,明顯的,桑柔一怔。
為了宸御……
「這是我和他的事情,我們會解決。」沒有太多的深思她就月兌口而出,然而話一出口,便發現自己的話有多麼的冷。
她將他,拒在千里之外。
心,閃過狠狠地抽搐。
隱忍著心口的那份疼痛,楚寒苦澀的一笑︰「我知道沒有任何的資格介入你們之間,但是桑柔,宸御這一年來,過得一點都不好。」
甚至于,她剛來離開的幾個月,可以說是一塌糊涂。
一向光鮮的沐宸御不見了,開始變得瘋狂,變得頹廢,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內,酒瓶落了一地,整個屋子都彌漫著濃濃的酒味。
剛開始,他沒有出面阻止,直到清楚地了解宸御不該再這樣沮喪下去,才憤然的破門而入,對著他咆哮︰「你以為這樣桑柔就能回來了嗎!就算她回來了,看到這樣一個幾乎沒有生機、沒有斗志的你,她也一樣會離開!」
很成功的,沐宸御開始振作了!
不再喝酒,不再繼續深陷找不到桑柔的打擊中,全身心的投入工作。
可是,振作後的他變成了工作狂人。
沒日沒夜的工作,只在一個月之內就將原本因為沒有他的領導而走下坡路的擎天集團再次引向軌道,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將自己一天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的。
他了解,宸御在努力地用工作麻痹自己思念的情緒,不讓自己有時間去想念桑柔。
然而他又何嘗不了解,宸御依然是痛苦的。
單人沙發上的小身影一怔,垂下頭,紅唇貼著杯口,一口口的抿著香甜的女乃茶。
然而,無論女乃茶有多麼的甜蜜,喝入口中,依然帶著淡淡的苦澀。
楚寒說,宸御他過的不好……
長長的睫毛將她清明的眸子掩住,眸中的那份酸澀沒人看的到,但是她自己卻是清楚知道的。
听到他的不好,她很疼。
「你想說些什麼?」掩去眼角的那份悸動,桑柔低聲問道。
沒想到桑柔依然是這樣的平靜,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說道︰「前幾天,你是不是對宸御說了什麼?」
桑柔愕然的抬眸,迷茫的看著楚寒。
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自從知道有你的消息之後,他的生活終于有了曙光。」楚寒別有深意的說著,他不信桑柔听不懂這樣的暗示︰「但是這幾天,他突然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工作狂,甚至更加的瘋狂了。」
開始接到白依的電話時,他並不以為意,直到見了面,才了解到似乎真的出了什麼事。
因為宸御,變得更加的沉默,更加的冷情。
「楚寒,你到底要說什麼?」桑柔心慌了,她了解楚寒說這些的用意,但是,她能怎麼做?
「我想說的你很了解。」倏然的打斷了桑柔,楚寒的眸光變得犀利︰「你都躲了一年了,還不夠嗎?」。他的語氣是帶著責備的,因為,他實在不了解她會離開的原因。
「有些事情你是不會懂得。」沒想到楚寒會這麼質問她,桑柔明顯的有些意外︰「我和他之間,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如果不是我的一廂情願,不是因為他的報復,我根本就不會嫁給他。」
「楚寒,我的心事你該懂的。」雙眸迷離的望著他,她的心揪疼著。
當初的那份疏離,她沒有辦法當做不存在。
宸御對她,確實不是一開始就有的愛情。以至于到最後,她也模不清。
楚寒怔愣著,久久的,直到一股沉默的凝重在兩人之間流動時,他才輕淡的開口︰「你記起我了。」事實,就是如此。
他說的平靜,內心卻激動萬分。
她記得他,記得清清楚楚。記得她曾向他傾訴自己的心事。
有什麼事情,能比這件事來的讓他高興呢?
「對。」不否認的,桑柔點頭承認。
她記得,這一年來,有些模糊地影像漸漸地清晰,她記得以前的一切,那個被她遺忘的片段只是當時她意識中的一個誤解,才會讓她選擇性的失去了那份記憶。
但是一切,都只是個誤解而已。
那一夜,什麼都沒有,是宸御,不是楚寒。
現在想來,真是可笑,當初怎會有那份誤解呢。
「楚寒,你別再多說什麼了,我在做什麼我清楚地很。」她低頭,不讓自己眼中顯露的苦楚露在楚寒的面前。
有些事情,讓她一個人背就夠了。
宸御是優秀的,他應該有個更好的女人。
而那個女人,不能是她……
想到這,喉間莫名的閃現哽咽,難受的很。
「無論以前怎樣,宸御最後還是愛上你了。」楚寒啟唇,道出了這個事實。
而兩個相愛的人,應該在一起才對。
心,倏然的一皺,喉間的哽咽被她深深地吞下︰「那就當我不愛他好了。」或者,不能愛他。
「呵!」楚寒輕笑著︰「你說不愛就不愛了?你敢說這一年,你沒想過他?」桑柔會不愛沐宸御?天大的笑話!
「對!我說不愛了!」受不了楚寒那探測的目光,桑柔不顧一切的喊出聲︰「這一年沒有他我過的很好,我生活的自由自在!如果真如你所說的,他愛著我的話我感到很慶幸,不過,我不愛他了。找個時間我們就會辦離婚,你不要再多說什麼了。」
倔強的舉杯,如無其事的喝著杯中只有一絲殘余溫熱的女乃茶。
對呵,他們之間還有婚姻的束縛,她該早點結束這個束縛的,否則,他又如何能去尋求另外的真愛?
也許,這就是她沒有勇氣出現的一個原因,是不想結束與他的聯系啊。
一想到他們之間即將割斷一切,心,就狠狠地抽痛著。
「桑柔,你瘋了!」楚寒蹙眉,對她突然地決定感到一頭的迷惑︰「別因為賭氣就這麼說行嗎?我不清楚當年你為什麼要走,但是如果是宸御的錯,就不能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不需要了!」桑柔急切的否決,解釋什麼?
該解釋的都解釋過了,問題在她這里,不是宸御。
「宸御不會同意的。」
「不管他同不同意,我一定要離婚,我說了我不愛他了!」為表自己的心意,她再說了一遍。
離了婚,才是對他的愛最好的回報。
不可思議的瞪著桑柔,楚寒的全身都被怒火彌漫著,卻無語反駁。
她的冷情,讓楚寒刮目相看︰「桑柔,你真絕情。」實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可是桑柔,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對!我是絕情!」轉過頭,桑柔不顧一切的吼出聲︰「我還很冷血!我殺了自己的孩子,在他還沒來得及出來看看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就將他扼殺在手術台上了!因為我不想和他有牽連,你懂不懂!」
這個理由,夠了吧!
紅了眼,她卻依然倔強的忍著那份酸楚,不讓眼眶中滾燙的眼淚落下。
一句話,讓楚寒目瞪口呆。
室內,很快的陷入僵冷的氣息。
然而,誰也不知道,就在幾步之遙的門外,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僵立在原地,靠著牆壁,他俊逸的臉龐如死灰般的沒有生機。
空洞的眼眸沒有活力,只有某些瑩潤的液體在紅潤的眼眶中打轉。
突然,他直起身,踉蹌的沖向電梯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