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竹春,且隨著邱大人下去滾些湯藥,若是未見好轉,咱們今兒就好好算算這筆賬。」
竹春聞聲走上前來微微了福了福身,隨著太醫離了夕月堂。
屋中幾位太醫更是大氣不敢喘上來一聲,瞧見這芳仁的臉色便駭下去了半條命,眼下如何保全自己還是件難事,自是不敢在弄些虛的,只得好好地將這方子絞盡腦汁的寫出來。
「淺夏,娘娘這高熱持久不退,你且花坊里找那些花匠要些培育煥紫花的一些冰塊兒來。正直初冬,想必那里定是有些備用的,你且拿著我的原話兒去說,涼她們也不敢如何虧了你。切記要早些去早些回,莫要耽擱了時辰。」芳仁交到淺夏手中一塊方帕便匆匆趕了她出去。
花坊坐落在靖都城的偏西方,平日里除了下人們有些閑工夫來取些花草逗逗主子,別人是慣不會到這里來的。+.++這冬季兒倒還是好些,但凡到了夏季,那些矯情的小主更不會來這些蟲草之地,若是哪里被叮上了一個包,要鬧上好幾天才能消停,又吵吵著向太醫院要些個敷膏,還要巴巴望著飲食哪里油膩膩了不丁對,當真是有些個小家子氣。
「這里有人嗎?」。淺夏剛剛邁進花坊便迎面撲來一股子花香味兒,尤為的濃。這樣多的花,要是到了春季花粉多的時候,豈不是個個都要起些紅疹。怪不得那些花匠在移株的時候都要帶上帽子面紗,但在這些花坊工作的人大多數為壯丁,女眷內善居都分配到個個宮里做事了。
花坊里的人瞧見有個宮女兒來了,心里頭還埋怨著是哪頭子的宮女,這會子過來不給人討個清閑。仔細一瞧又是臉生的很,心里頭又是怕得罪了什麼金貴的主兒,便也硬著頭皮迎上前來︰「姑娘是哪個宮里的,這麼晚了許是還有什麼事情,莫非是主子看上了那些花草,這還沒天亮就要姑娘來取了。」說罷便面帶微笑的打量著淺夏。
「打擾到嬤嬤了,只不過我也是臨時頂了這差事,芳仁姑姑叫我前來花坊拿些栽培煥紫花得冰塊兒,看看嬤嬤是不是有些功夫能給我取一些出來。」淺夏見這個嬤嬤倒是恭敬有加,並不像什麼滑頭之人,便也處處以禮敬之。
那嬤嬤見是芳仁身邊的人,臉上更加多了一些畏色,認真瞧起來倒是有點帶那攀附之意︰「呦,奴婢當是誰呢,怎麼瞧著就像個貴人,到底是咱們芳仁姑姑身邊的人,這吐詞方面那就是不一樣!呵呵,要些冰塊是吧,趕快隨奴婢來吧。」說罷便帶著淺夏朝里邊走去,雖是不懂那些花花草草的,但是這煥紫花卻是由冰塊來栽培當真是稀奇得很。可是既然花坊培育出了這麼多的煥紫花,卻並沒有在其他宮中瞧見,想來也定有貴人相配。
「到了,姑娘要多少呢,是要大些的放在膳房里,還是自己要些碎冰來做口上的閑雜吃食呢?」淺夏抬頭卻見這屋子里擺滿了那狀似雪蓮的淺紫色花朵,暗礁透明,花瓣由上向下低垂,遠遠望去倒像是水晶。見那植株底部竟是一盆子或是一桶子的冰塊,邊緣還微微帶著由淺到深的線條顏色。果真是奇花,生在堅冰之中,仿若妖姬,目眩神迷
「姑娘?要多少?」那嬤嬤見淺夏一時間愣了神,竟忘記了回話,便出聲提醒。
「哦,要這半桶子便可。」說罷淺夏便將手中拿來的桶子交給了那嬤嬤,自己當然是不必跟著他進去,室內溫度較低,這樣硬生生的進去豈不是下一個躺下的就是自己了,到時候不但娘娘那邊忙不過來,芳仁還要吵著嚷著罵上自己一通。
「姑娘可是個有福之人,要知道這些花朵需要冰來養活,平常要是別的宮里姑娘來了,莫說是我不給,就連她們自己都是不敢要呢。」那嬤嬤一邊鋤著冰一邊還碎著話語。
一會子的功夫便選好了半桶子冰塊遞給了淺夏,還笑臉盈盈的說道︰「姑娘走路的時候要小心些,若是這些冰塊灑了出去,姑娘可就有的苦吃了,生涼的很。記住不要放在屋中,需要的時候叫下人去取就是了。」
「謝謝嬤嬤,那我就不多打擾了,先行離開了。」淺夏回了一句便拎著桶子出了花坊。
趕至夕月堂的時候,見邱太醫正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走了進去,淺夏一瞧便也趕忙兒著進了內室︰「姑姑,冰塊我取來了,是不是現在就要給娘娘敷上。」
芳仁聞聲一瞧見淺夏回來了,便忙得轉過了身對其他幾個下人吩咐道︰「瞧瞧,都跟那沒帶耳朵似的,還不快趕緊兒的,娘娘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是饒不了你們,有那一會子偷懶的功夫,倒不如好好給自己個表現的機會!還不快趕緊忙著去!」
「是,姑姑。」聞聲那三三兩兩本在偷閑的丫頭,各自臉上鐵了青,撒利兒的全忙活起來。
挽千尋卻是依舊高燒不退,除了能說些完全听不懂的夢話之外,完全沒有那好轉的跡象。可是眼瞧著已經三副湯藥灌下去了,仍舊不見起色,若一直這樣油水不進,怕是身子虛弱至極,連恢復的力氣都沒有了。
「哼,你們這些吃白飯的東西,這等子不中用,這方子上的都來來回回煮了三次了,瞧瞧哪里有什麼用!」芳仁左瞧右瞧也不見什麼起色,便索性將那藥碗扔了出去,藥汁伴隨著瓷器的摔碎之音淌滿了一地。
那太醫自是驚恐的跪到了地上,額上冒著豆大的汗珠︰「姑姑,這微臣實在是束手無策,娘娘濕熱未解,如今咽喉難以消腫,怕是再多的藥吃下去也是不管用。再者,娘娘心中有太多過于壓抑的事情,所以一切也只有看娘娘自己的造化了」
芳仁一听火氣更是大了起來,眼瞧著這些個人非但不說自己醫術不精倒在這里強詞奪理,剛要好好地數落一通,便听見外間傳來丫鬟焦急地聲音︰「姑姑,方才有人用箭射進來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