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無路。
這四個字印證著葉幼漣現在的心情。
她腦中嗡嗡作響,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陸昭錦太狠了,太絕了!
還有方七那個賤蹄子,適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問她,就是為了給她下這個套。
現在她是騎虎難下,既不能求購昳容膏,更不能在暗地里奪到誰的昳容膏,這本就是條死路。
「錦繯姐姐,」葉幼漣攥上陳錦繯的手,輕輕捏了兩下。
陳錦繯何等聰明,早就看出葉幼漣的那點小秘密,回捏兩下,陷入思索。
閣主是陸昭錦,這讓她之前與昳容閣打好關系的想法成了一紙空談。
「此勢不可擋,漣兒,我們還是另謀他途吧。」
……
「小姐,郡主和陳四小姐走了。」綠綺悄聲來報,陸昭錦頷首。
「衛世子,三師兄,辛苦二位了。」陸昭錦擺手間,丫鬟們奉上三封錦盒,「這是給夫人的謝禮,我出行不便,就有勞世子代為轉贈了。」
衛雲澄笑呵呵地搖著扇子命人收下,「表嫂,我的謝禮呢?」
「少不了你的,還有先前找回昭寧的事,一並答謝可好?」陸昭錦嗔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遞上。
「那我可得好好瞧瞧。」衛雲澄手腳麻利就要拆開,被陸昭錦叫停︰「哎!等等。」
「這樣性急,錦囊是予你救命的。」陸昭錦神神秘秘道,唬得衛雲澄一怔。
他堂堂世子爺,需要一個錦囊救命?
衛雲澄滿不在意地捏了捏,頓時面色一凝,「我不能……」
「阿滿不必客氣,這些日子你勞心費力,當得。」陸昭錦一急,喚出口的卻是衛雲澄的小名。
衛雲澄漂亮的眉眼一挑,這兩字從她口中喚出,竟沒什麼難為情,反倒有些舒坦。
「母親連這兩個字都告訴你了。」衛雲澄哈哈大笑,將錦囊塞入衣襟,貼近陸昭錦耳畔小聲道︰「那,衛某的生辰八字,想來表嫂也是清楚的咯?」
「你小子!」陸昭錦揮拳欲打,衛雲澄卻一早就跳腳溜出了前堂大門。
「真是!」陸昭錦氣得發笑,他可真是一點兒沒變。
若在別人耳中,他這話只怕要被人當登徒子再不許進門了。
陸昭錦皺了皺鼻子,好笑地搖了搖頭。
前世衛雲澄勸不動葉幼清,他們兄弟也因她的事生疏幾分。
當時她每每受了委屈,雲澄就是這麼逗她開心的。
記得他還玩笑過,早知道就該自己娶她過門才是。
那是陸昭錦還氣他口不擇言,足足讓他做了兩夜的梁上君子,也未曾理會他的討好。
「小師妹,這衛世子……」三師兄眉頭微皺。
方才衛世子突然離陸昭錦那樣近,卻是突破了男女大防。
這可萬幸未被人瞧見,否則,她要如何才能說清楚。
「三師兄不必介懷,世子只是不方便道謝罷了。」陸昭錦安撫道。
三師兄的眉頭卻皺得更深,「是什麼東西不方便道謝?」
陸昭錦將食指立在唇邊,蘸著茶水書了一個丹字。
「大小姐!」
陸昭錦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
她沒有夸張,那萬毒丹,真的是給衛雲澄保命的。
當年葉幼清突然將一個血人送到她的房里,自己也是暗傷滿身,她就知道,這是一場不能說的陰謀。
因為那個時候,這兩個人,都該在北境戰場才對。
有幼澈的事在前,葉幼清不相信她的醫術,但他至少相信她的人,她不會害他。
所以,只有由她來診治,才能不驚動任何人。
衛雲澄撿回一命,但卻丟了,他寧死也不願丟的東西。
自那以後,京中惡君子幾乎銷聲匿跡,只會出現在一個他最不該出現的地方,她的桐音樓。
他說,她是他的貴人。
救命之恩,當然算貴人。
但陸昭錦今生不想做這個貴人,她只想,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幫他奪回最重要的東西。
就像自己重生回來,守護住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善良正義的人,應該得到自己的善果。
這,才是天道。
才是她重生的根本。
「三師兄,這昳容閣雖然現在有方家姐妹幫襯,但總歸不是長久之計。」
三師兄皺眉,深以為然,「那小師妹認為,該如何?」
「昭錦覺得,您還是盡快為它添一位女主人吧。」
陸昭廷的臉瞬間凝滯住了。
這個小師妹,為了岔開話題,竟敢拿他這個師兄開涮!
女孩子笑彎了腰,銀鈴似得聲音听得人心情舒暢,唇邊也不自覺地帶了笑。
「小師妹,這才是你。」陸昭廷不由看失了神,喃喃道。
這才是他的小師妹。
有一些刁蠻任性,但卻活潑可愛,古靈精怪。
不是師傅剛死時的悲痛消沉,更不是嫁入葉家後的……靜默、陰暗。
陸昭錦自己也怔住了,她似乎很久沒有這樣笑了。
很久很久,久到,恍如隔世。
是啊,前世從被害到害人,都不是會讓人從心底發笑的事情,她又怎麼會笑呢。
可她重生至今,也沒有找到自己真正笑容。
為什麼今天,今天突然間找回了屬于少女時候純淨澄澈的笑聲了。
「三師兄,從今以後,我會一直這樣笑的。」女孩子眼眸晶晶亮,她想不明白可以慢慢想,但這一瞬的了悟,她要珍藏一輩子。
一輩子保持這樣的笑,保持自己的心。
這是她,用命換來的,本心。
「大小姐,有人遞了帖子。」範管事匆匆忙忙入內,額上冒著涔涔薄汗。
「什麼人?」陸昭廷冷聲。
昳容閣並不打算高調開張,今天這群貴女是頭一波客人,怎麼會有人知道這里的地址,還遞上了名帖。
陸昭錦也挑著眉梢,展開了名帖。
有朋自東而來。
「自東而來?這是什麼朋友?」
陸昭錦合上名帖,也是不明所以。
「父親所遺恩德眾多,想必是其中一個吧。」陸昭錦猜測道,與陸昭廷斟酌之下,還是請人進來了。
但陸昭錦畢竟是已嫁婦人,听範管事說應該是名男子,便由陸昭廷出面接客。
陸昭錦坐到了大堂的屏風後,微微捏著手指。
此人時候挑的這麼準,絕對是有備而來。
只是,他是誰,謀得,又是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