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復誰?世子妃嗎?」。胡護衛應道,又恍然︰「哦不,現在應該叫陸家大小姐了。」
太子邁下玉階的腳步一頓,猛地抬頭看向他,「葉幼清呢?」
胡護衛有些茫然地應道︰「听郝公公的意思是放了有一陣兒了。」
太子悶頭走路,直到二宮門外突然加速,大步匆匆地甚至讓胡護衛小跑才能跟上。
可太子似乎還是覺得來不及,終于,撩起長袍,拔腿向宮門跑去。
朱紅的宮門正要關閉,那是因為五皇子剛剛出宮,太子腳步沒停,徑直往逐漸閉合的宮門沖去。
「殿下小心!」胡護衛大喊,只見太子明黃的金龍袍角堪堪擦過合攏的巨大宮門,正巧擠了出去。
胡護衛氣得大罵︰「不長眼色的東西,沒見著那是誰嗎?還不快開門!」
侍衛們陪著小*心,可胡護衛沖出來時卻已看不到太子身影。
「哎。」他嘆了一口氣,大步往陸家跑去。
現在能讓殿下這麼拼命的,也只有她了。
而事實上胡護衛趕到時陸家大門緊閉,門庭上的兩只寫著陸字的淡黃色燈籠還在晨曦中搖晃,毫無來客的模樣。
「見鬼,難道殿下沒來?」胡護衛咕噥著,突然足下一蹬凌空側翻,踩上了陸家院牆,悄無聲息地潛入進去。
陸昭錦身為陸家大小姐,她的繡樓自然在後院,可胡護衛趕到時卻傻了眼。
他甚至不需要去猜哪個是繡樓,因為,陸昭錦的院子里歪歪扭扭地倒著數名丫鬟小婆子,而正中對峙的兩個男子,他都認識。
正是五皇子身邊的青衣和葉世子身邊的,南生。
胡護衛剛一趕到就被兩人發現,只好在二人警惕的目光下跳入院內。
不用說,貼身護衛都在這兒,那幾位主子肯定在……
順著胡護衛目光望去,陸家大小姐的繡樓里燭光明亮。
這可真是熱鬧啊。
「居然沒打起來。」胡護衛咕噥一句,青衣和南生都不屑地瞥他一眼,他們家主子最沉穩了。
「 !」上好的圓木凳砸穿了窗框,嘩啦啦地滾了出來。
青衣和南生臉色一沉,不屑地目光變成震驚,狠狠瞪了胡護衛一眼,這個烏鴉嘴!
「殿下!」
「二爺!」
兩人大喊一聲要往里沖卻在半道再度交手,誰也不讓誰。
胡護衛想漁翁得利地繞過他們卻也被青衣橫掃過來的腿擋住,不得不接下南生一拳。
三人戰成一團,陸家護衛很快就听到聲音沖了進來,卻有人認出南生和胡護衛,不敢上前。
更讓他們瞎了眼的是,小姐的繡樓里居然還打得呯呯 。
「大小姐!」陸平站在院門處喊道,可樓里根本沒有人應聲︰「快,快去請瘋先生來!」
「大管家,瘋先生也不在房里啊!」
「什麼!」陸平大驚失色,瘋乞丐可是陸家的底牌,怎麼這個時候不在房里?
陸平望向繡樓,難道里面動手的人是瘋先生?
大小姐意外救下的這位瘋乞丐並非常人,比他們先趕到這里也屬正常,只是……
陸平看清楚胡護衛和南生,有些為難。
這闖進去的人身份也非同尋常,還有那青衣人的主子,趕忙喊道︰「瘋先生,請不要傷人!」
「來者是客,請殿下和世子爺收手。」
繡樓里的動靜卻鬧出了新高度。
陸昭錦的妝匣竟然砸破窗子被丟了出來, 地一聲摔在地上,脂粉頓時散的花花綠綠,或濃或淡的香味飄得滿院子都是。
「荒唐!荒唐!」陸平大叫。
陸昭錦的繡樓是二層結構,她的臥房自然在樓上,這二人已經從待客的一樓直接沖到小姐閨房了!
他們怎麼敢!
可是,怎麼到現在也沒听到大小姐的聲音?
陸平有些慌了,「請瘋先生相助!」
他現在只能將希望寄托在瘋乞丐身上,因為陸家只有這一名高手了。
「我去!」許四也听到動靜趕了過來,卻被陸平攔了下來,「不行,大小姐說你的內息……」
「內息算什麼,小姐才要緊。」許四一個側步繞過陸平的阻攔向院子里沖去。
青衣飛起一腳,攔住了他。
「是你!」許四大叫,只見青衣陰惻惻地一笑,在兩人身形交錯,小聲冷道︰「真是命大啊。」
南生與胡護衛同時停手,冷眼看向這邊。
樓上的戰局也好似有了分曉,院子里頓時安靜下來。
「大小姐!」陸平沒時間追究,急匆匆沿著樓外的木梯沖了上去。
許四警惕地防備著青衣等人,若不是身負重任,他一定以及撲上去和青衣大戰一場。
「大小姐呢!」陸平這次可是真慌了,紅著眼質問屋內幾人,全不管他們的身份有多麼顯赫。
屋子里也齊聚了當朝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當今的太子殿下,盛寵在身的五皇子,還有陸昭錦的「棄夫」北境大將軍嫡子葉幼清。
可惜三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她在哪兒!」葉幼清冷冰冰地盯著五皇子,脖頸上青筋繃著,拳頭攥得咯吱響。
他被放出來後就趕回了家,卻沒想到陸昭錦動作這麼快,這麼決絕。
望著空無一人的桐音樓,葉幼清如一尊清冷的雕像坐在她的妝鏡前一動不動。
鼻腔里還有她房間里殘余的氣息,時濃時淡。
就像她這個人一樣,時遠時近。
深吸一口,房間里清苦藥香驟然入鼻,讓葉幼清忽然瞪大了眼,他終于認清了,看清了。
她到底是欲迎還拒,還是,真的在拒絕。
陸昭錦。
小霸王咬牙切齒,成親前,她死乞白賴,自己用盡手段也沒能攆走她,阻止這門親事。
可成親當晚,她卻像變了個人似地,雖不激烈卻處處堅定地抗拒著婚事。
所以她鬧著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今天休夫?
是故意來羞辱他的嗎?
還是為了報復葉侯?
葉幼清不明白,他好似從沒想明白過這個女人,所以今天,他要問個清楚。
天剛亮他就輕車熟路地翻牆進來,卻見到了最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五皇子。
二人還沒說幾句話,太子也沖了進來。
這可真是,迷一般的巧合。
兩個皇子可似仇人見面,本就壓著火氣,在大殿上未打盡興的兩人一瞬間對峙上。
五皇子紅唇輕挑,對著屋內上樓的梯子揚了揚下頷,得意道︰「我先來的。」
一向溫潤如玉的太子瞬間紅了眼,足尖一挑,身前圓木凳就像五皇子飛去。
對方側身避過,圓木凳飛出窗外,戰局轟然開啟。
葉幼清听出問題所在,猛地順著梯子看向樓上。
五皇子既然剛被放出來又徑直沖向這里,必定是想報復,她。
人形一閃便越上樓梯,可五皇子怎麼會輕易讓他上去,三人拳光腿影打成一團。
可這麼大的動靜卻沒能將樓上的陸昭錦引下來,三人都有些亂了陣腳。
葉幼清低喝一聲,將高幾上的青瓷花瓶猛地砸向下方,自己率先沖入二樓。
三人戰局上移,連陸昭錦的妝匣都踹了下去,卻沒見那暖黃色的簾縵後露出女孩子怒氣沖沖的小臉。
這下五皇子也懷疑了,突然收手放棄阻撓二人,第一個沖過去掀開簾縵。
被子還平整地鋪在那里,床下也整齊地擺著一雙精致的繡花鞋,可女孩子卻不見了人影。
「人呢?」五皇子回身看向兩人,聲音冷的快要結冰。
他剛才不過就是故意氣太子而已,他和葉幼清只是前後腳,太子來的也迅速,可陸昭錦卻真的不見了。
屋子里靜悄悄,陸平就帶人沖了進來,對著三人怒聲質問。
葉幼清盯著五皇子,五皇子也盯著葉幼清,「我還要問你呢。」
他才是最先出宮的那個人。
太子瞥了他們一眼率先冷靜下來,看向陸平,「管家,今夜可有什麼異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