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間的西洋落地鐘當當當敲了十一下,已交了子時,床頭的紅燭幽幽,投進一撇柔和的橘光,殿中燒著地龍,內室溫融如春。
容悅被皇帝摟在懷里,只覺那臂膀分外有力,絲毫掙月兌不得,她唇角輕輕翹著,側目凝視著皇帝。
皇帝隨了孝康皇後的好皮子,半luo的上身如凝脂般,一張俊面上帶著幾分飽足的慵懶,燭影搖紅,二人目光撞上,一個真情流露,一個膠著如蜜,直糾纏地稠如甘澧。
皇帝閉上了雙目,忽而笑道︰「日後你跟別人在一塊兒可萬不能沾酒。」
容悅想起適才的無限旖旎美妙,不由露出一起狡黠的笑容,低頭在皇帝皙白的頸上添上幾許紅印,才安份地枕著他肩膀幽幽吐氣如蘭︰「皇上許了佟姐姐省親?」
皇帝隨意嗯了一聲,挪動了軀,右手重新覆在她光潔的肩頭,閉著雙W@目養神。
容悅支起手臂,素手描摹著皇帝龍須,裝模作樣地問︰「您不陪著去麼?」尋常人家歸省可都有夫婿陪著,皇貴妃母家是皇帝舅舅家,皇上出去串個門也是尋常,容悅這會子無聊,隨意玩笑著。
皇帝一抬手將她箍回臂彎里,隨意說道︰「朕哪有空。」
肌膚相親,連心智都有微妙的變化,容悅拉回錦被,說話間肢體相纏,又嘻嘻笑道︰「皇上不是封印幾日麼?」
「不去。朕累著呢,一年到頭沒一日安閑,好容易封印幾日,沒有天大的事都不出門,」皇帝說著睜開眼來,見她微笑著眉眼彎彎,偏又撅著小嘴,似乎又發了醋意,因她最會吃醋,卻大多一哄就好,皇帝也習以為常,寵溺地一笑,俯身將她籠在身下,沿著她柔和的下頜曲線一路落在嘴唇和耳垂上,輕輕噬咬,語言也曖昧至極︰「最好連床也別下。」
容悅咯咯笑了一陣,又想起他忙于朝政確實辛苦,便存了兩分疼惜,胡亂說︰「這容易,明兒我把飯菜做好,給您支個小炕桌,您在床上用膳就是。」
皇帝哈哈一笑,抬手一撩,紅綾錦被已重重覆下來,將最後一句話也壓在被下,「朕不下床,你豈能下得了?」
容悅一聲嚶嚀,被他挑逗的身體酥軟,只淺淺迎合著,仿佛化作一葉小舟,蕩漾海邊,無著無落,卻又欣快難言。
皇帝懷中極暖,容悅窩在他懷抱中,這一睡極是黑甜,也不知多久,隱約听得窸窸窣窣地錦被翻動聲,周身又傳來熟悉的**。
她實在困得厲害,不由拿手去推,嘴里跟著哼唧兩聲,那臂膀有力,不容她掙月兌,反將她雙臂反剪至頭頂。
容悅經這一折騰,雖未完全清醒,也略恢復了些神智,只回應著他淺淺的輕吻,抬手撩開一腳帳簾,見簾外依舊黑 一片,只含糊問︰「今兒不是不早朝麼?怎麼還醒的這樣早。」
皇帝似輕嘆一聲︰「習慣這個時辰起了,到了點兒就醒過來。」
容悅唔了一聲,作勢要推開他,找了個角落繼續睡去。
皇帝見她又要睡著,語氣中微帶埋怨︰「你又睡了?也不管朕。」
容悅極不情願地哼唧一聲,因惦記著昨兒答應過皇帝的話,強撐開眼皮咕噥道︰「那我去給皇上預備早……」
話未落地,他又已棲身上來,經這一夜,容悅連掙扎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最後只剩嗚嗚哽咽哀求。
室內春意盎然,室外卻晨風料峭,加上冬日天短,春早按著時辰起身更衣去替換值夜的寧蘭,推門出來時,外頭尚黑著,彌散著薄薄的晨霧。
那勁風夾裹著濕冷,即便穿著厚厚的棉衣,依舊透衣而入,春早不由加快了腳步,沿著懸掛宮燈的回廊一溜走至正殿門口,直進了殿內方好些。
守殿門的小太監忙掩上門,西北風的呼號漸減,守爐子的小宮女見此也上前恭敬行禮︰「姑姑早!」
因容悅升了貴妃尊位,份例里伺候的小宮女太監又撥來兩對,春早見他們還算勤勉,只模了一把錢賞下。
二人千恩萬謝地接在手里。
春早又進了暖閣,見寧蘭裹著暖被盤膝坐在守夜用的羅漢長塌上。
寧蘭見了她才松一口氣,抬手掩口打了個哈欠,推開被子下了榻。
春早一壁將手放在燻籠上烤著,一壁問︰「萬歲爺尚未起麼?」
寧蘭卻是哈欠連連︰「昨兒格格吩咐了不必叫起,也就沒驚動,」她說著將春早拉至一邊,低聲咬著耳朵︰「姐姐,我怎麼方才隱約听到格格的哭聲,該不是吵架了吧?」
春早想起容悅計較那件事,也是一唬,忙湊近隔間的扇門細听,除了隱約的勻停呼吸,卻是什麼都沒有,因此只道︰「應是無妨,我仔細听著些就是,還有,」她少不得叮囑一番︰「咱們格格如今已是貴妃娘娘,在外人面前切記改口,免得失了規矩叫人指摘。」
寧蘭吐吐舌頭道︰「我曉得了,這不是私下里麼。」
春早知她心直口快的,對容悅卻是死忠的,也就不再多說,只關切叮嚀︰「外頭檐子下都結了冰凌,你裹上大襖再出去,仔細著了風寒。」
寧蘭笑著去了,春早將寧蘭值夜用的枕頭被褥收拾起來,又從暖包里提壺倒了杯熱茶來慢慢喝著。
外頭天色蒙蒙如霧罩一團似的,漸漸化開,稍稍露出青白一線天際,緊接著透出霞光萬丈,人念頭尚未轉過,已是明透起來,偏四周還都寂靜。
她雖站在窗口看著日出,耳朵卻不敢稍些,听見寢室內喁喁耳語,卻並未喚下人,她便也不敢進去打擾。
亦不知二人說到什麼高興的事,又是哈哈一陣笑聲,隱約夾雜著一絲嬌嗔,又是一句軟語,她心里才踏實下來,如今瞧著,貴妃娘娘倒是極得萬歲爺寵愛的。
「寧蘭!」
春早听見屋內傳來一聲喚,忙推門進去應了一聲,她垂著眼瞼,只見衣裳凌亂扔了一地,繡圍錦幄堆砌的雕花大床前腳踏上橫斜一雙龍靴並一對繡花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