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早忙叩頭稟告︰「回萬歲爺的話兒,是因前陣子格格胃口不開,宜妃主子知道格格愛吃朝鮮飯,便薦了個朝鮮廚子過來……」她頓了頓卻不知如何說下去,生怕皇帝對貴妃說一句︰「你身為大清朝的貴妃,穿成這幅不倫不類的像什麼樣子?」那豈不惹得皇帝龍顏大怒,她可是听說皇上這幾日情緒不太好。
容悅自然猜到春早的顧慮,只向皇帝投以討好地笑容,哀求道︰「臣妾不是故意的……太皇太後叮囑我哪里都不能去,也不能動針線,臣妾就是……有點無聊……」
皇帝忍不住輕笑,上前幾步捏住那件天水碧湖綢披風說道︰「朕瞧瞧。」
容悅卻不敢放手,可憐兮兮地道︰「臣妾這就去換下來。」
皇帝瞧她那副膽小的形容,卻忍不住笑出聲來。
寧蘭一直不覺得這有什麼錯,主子打扮的那麼漂亮,皇上定會喜歡的,又見皇帝笑了,便悄悄拉著春早退了出去。
皇帝見屋里沒了別人,輕舒猿臂將人抱了起來,倒嚇得容悅驚叫一聲,松了披風去抓他肩肘處的衣裳,掌心處是突起硌手的刺繡龍紋。
那天水碧的披風如同一池碧水般滑落地上,皇帝走至寶座坐下,將人放在膝頭,上下打量著,月白瓖邊小褂,水紅輕紗束胸長裙,襯得她人靈秀飄逸。
皇帝不由笑了,又見她眸中惶惶不安,聲音倒還溫和︰「挺好看,只是在外頭不能穿,以免影響國格。」
容悅听他這樣說,才想到這一重,連連點頭道︰「臣妾記下了。」
皇帝抬手捏住她下頜,見懷中女子鳳目桃腮,烏發如緞,襯著這衣裳,越發顯得嬌女敕如一朵初綻的紫薇花。
他一時情動,俯首餃住櫻唇,那一吻痴纏,手順著她肩頭滑下去,又順著小褂下襟輕而易舉的探入,不經意間模到她小月復時,被她一對小手緊緊握住,皇帝才想起她懷著身孕,直起身來,不由十分懊惱。
容悅見皇帝悶悶不樂,可憐巴巴地小聲問︰「皇上用午膳了麼?」
容悅見皇帝不答話,眼中淨是些看不懂的情緒,不知該如何去接這話,想了想,準備裝傻充愣︰「皇上您看,朝鮮人還挺聰明,這衣裳腰肥,八個月的時候還能穿呢,多省料子,是不是?」
皇帝微笑著搖頭,重新將她拉在懷中抱著,說道︰「為何朕一瞧見你,便什麼煩心事兒都沒了。」
春早原不放心,一直在門外听著,這會子見屋內只有笑語嬌聲,才放了心,又听里頭喚人,忙進去听分派。
皇帝依舊抱著貴妃,面上已有了笑容,溫聲說道︰「去吩咐御膳房將午膳擺在永壽宮,另外,叫那個朝鮮廚子也做幾道菜,朕也嘗嘗貴妃最愛吃的那個……什麼……」
容悅忙提醒︰「辣白菜湯。」
皇帝滿眼寵溺地回看著她,吩咐道︰「就那個吧。」
春早忙應了去安排,是日皇帝在永壽宮用了午膳,消磨到未時末將貴妃哄睡才回乾清宮,李德全見皇帝已恢復了精神,氣定神閑地攬閱奏折,才松了口氣。
忽見思勤進來稟道︰「啟稟皇上,張世良太醫來傳喜信兒,郭貴人有喜了。」
皇帝淡淡道︰「知道了,不必叫進來了,就命他為郭貴人安胎罷。」
思勤應了,又听皇帝囑咐道︰「貴妃身子緊要,誰敢去傳些有的沒的,必不輕縱。」
二人忙道遵旨。
許是因處在非常時期,郭貴人的喜訊幾乎被沖淡,加之已經有了四位懷孕的妃嬪,誰還會顧及她呢。
自家男人被彈劾後,各府女眷紛紛進宮來請安打探,要知道,他們或多或少與索額圖家有過來往……
僖嬪知道這個消息後,簡直懷疑是不是听錯了?她滿腦子想著,如今開了個頭,仁孝皇後就再不是萬金油了。
好在皇帝對那些索派官員的處置不偏不倚,對作戰不力卻還算有才具的宗室公爵瓦山、太子太保倭赫革職,只留下公爵,而毫無能耐,只靠著索額圖上位的覺羅畫特革職抄家,這樣無疑穩定了些人心,卻也叫百官瞧出,皇帝對索額圖並不是無條件姑息的。
皇帝熬過這些陰暗的日子,又迎來些好消息,施瑯上奏折,說收復台灣時機已到,皇帝心懷激蕩,又親自給施瑯下旨,許他準備發兵進剿,又將許多關隘之處再三詢問提醒。
靳輔也奏報,蕭家渡工成,河歸故道,同時又請修七里溝等處險汛,並天妃壩閘座,防止上游擁堵。皇帝均準許。
因太皇太後和皇帝都因為她懷孕未滿三月,有意瞞著,故而容悅听說的時候,早已是六月里。
她手中端著一碗燕窩羹,一邊吃一邊想,皇上將赫舍里家處置的這樣嚴重同僖嬪算計自己的身孕有沒有關系。
倒是寧蘭安慰她,麝香的事兒這頭沒追究,難不成僖嬪會傻到去告訴皇帝麼,而且皇帝也沒把僖嬪怎麼樣嘛。
容悅想想也是,哪知道春早私下里稟告了皇帝,從而成了導火索中的一段呢。
如今她已經顯了懷,飯量也見漲,吃下一整碗燕窩的時候,春早進來說道︰「听說皇貴妃今兒凌晨便開始發作,到這會子還沒生下來呢。」
容悅算了算,已有四五個時辰了,她不由想起當初永和宮時德嬪的申吟,突然有點害怕,半晌抬頭問︰「皇上過去了麼?」
春早答︰「這倒不曾,听宜妃娘娘說,台灣打起來了,說是海戰,皇上寸步不離乾清宮呢。」
容悅一忽兒擔心皇帝不好好吃飯,一忽兒又想皇貴妃別像仁孝皇後似的,一忽兒又想自己會不會像仁孝皇後似的,腦中轉過幾萬個念頭的時候,皇貴妃誕下一位公主。
容悅不能去道賀,便差遣了春早和周濟去,春早回來時,面色卻有些古怪。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麼?」容悅與春早主僕多年,彼此間已養成一種默契,自然瞧了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