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玫回到醫院,沈市長已經走了,張秘書和丁月宜留在病房外面,兩個小護士守在病房里緊張地盯著他們。
沈玫臨走之前交待過,絕對不允許丁月宜靠近病房,可丁月宜是市長夫人,小護士誰都不敢得罪,只能留在病房里看著。
沈玫看到丁月宜只有一個字,「滾!」
丁月宜尷尬又委屈,「小玫,姚大姐都這樣了,你就別任性了,讓我留下來照顧她吧。」
沈玫手里裝著臉盆飯盒搪瓷缸的網兜砰地一聲砸過去,「滾!」
張秘書趕緊提丁月宜擋住,示意她先走。
沈市長走的時候明明已經把丁月宜帶走了,可一轉身她又回來了,這種情況下她確實不適合再待在這里了。
張秘書趕緊上前安撫沈玫,「醫院方面都已經安排好了,姚同志很快就會醒。也跟青山縣聯系—無—錯—小說過了,你祖父祖母都安全無恙,放心吧。」
沈玫根本就沒想過要關心那兩位,她媽會自殺,多半跟在青山縣受了什麼委屈有關!
還有她最後留下的那張紙,滿紙觸目驚心的憤怒恨意撲面而來,沈市長肯定也逃不了干系!
沈玫現在對沈家人個個都不待見,接過沈市長留下的錢就帶著周小安進病房。
人可以攆出去,錢卻不能不花!還得使勁兒花!那是沈家欠她媽的!
周小安跟小叔輕輕擺手,示意他先回去,就進去陪沈玫了。
一會兒的功夫,醫院的護士送進來幾個飯盒,「沈首長在食堂給你們買的,先吃飯吧,病人情況穩定,今天肯定能醒過來。」
姚雲蘭確實很快醒過來了,可誰都沒想到,她醒過來以後誰都不認識了。
醫院趕緊檢查,最後得出結論,可能是上吊的時候缺氧傷了大腦,造成了腦損傷。
當然也不排除在自殺之前精神受到嚴重刺激,造成的精神錯亂。
好在姚雲蘭雖然誰都不認識,腦子也木呆呆的不好使,卻並沒有什麼激烈的過激行為。
她本就性格懦弱溫和,現在更是听話,老老實實地待在病房里,對著一個角落一發呆就是一上午,誰跟她說話她都小心翼翼地笑,卻完全不知道回應。
表面上看,除了脖子上一道青紫色的淤痕並沒有什麼問題了。
而實際上,她已經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沈玫在醫院陪了她幾天,做了所有的檢查,在現有的醫療條件下已經毫無辦法。
趁沈玫上班的時候,丁月宜還是想盡辦法去看了一次姚雲蘭,出來以後嘴角帶著微笑給鋼廠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找周小玲的,挑中午吃飯時間打的,讓同事轉告,晚上要請周小玲在一個偏僻的小飯店吃飯。
同事並不知道是誰,只告訴她「聲音很好听,說是姓沈」。
周小玲馬上就以為是沈蓉,下班欣然赴約。
等在飯店里的丁月宜開門見山,「小周,阿姨知道你是個有上進心的孩子,阿姨想請你幫個忙,當然,這對你也很有好處……」
既然姚雲蘭已經糊涂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當然也不可能再去認兒子了。
丁月宜對這個結果很滿意,算這個蠢女人識時務,省得讓她髒了自己的手。
不過這個平靜只是一時的,誰知道她什麼時候就清醒過來了呢!
所以還是要想辦法盡快解除後顧之憂。
第一重要的就是要處理她手里的鐲子和信封。
她當然可以直接燒掉,讓周閱海即使懷疑也找不到證據。
但這看似一了百了的辦法卻有很多隱患,證據可以證明周閱海的身世,同樣也可以否定他是姚雲蘭兒子的身世,就要看怎麼利用了。
如果有一天周閱海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世,沒有這個證據他還可以找別的證據。
她不能保證能把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消除,可是,如果她能用一個決定性的證據讓周閱海相信,他只是沈氏的兒子,不再往下追查下去,豈不是更保險?
所以丁月宜必須好好利用一下姚雲蘭所說的,這兩封信周家都還有一份一模一樣的!
既然如此,那就要都找出來,證據還是證據,但讓周閱海看到哪部分,就得她來做主了!
去周家找證據,她當然不方便,也不能讓自己牽涉其中,當然得找個合適的人選。
除了周小玲,還能有誰比她更合適呢。
跟丁月宜吃完飯的第二天,周小玲又一次收到了王臘梅從鄉下寄來的信,要錢,要票,要她想辦法把她和王老太太還有王家的兩個男孫弄回城里去。
自從王臘梅跟著王家回農村以後,這已經是她寄來的第五封信了。
每一封都是一樣的內容,周小玲最後這幾封打都沒打開過。
不只是周小玲,周家所有的孩子,除了周小安都收到了這樣的信,連周小全的學校里都躺著好幾封等著他回來打開。
王臘梅的佷子王鐵柱最後真的去支邊了,王家人也徹底明白,周閱海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開玩笑,他們要是再敢去招惹周小安,他們全家就得一起去支邊了。
所以現在王臘梅是真的怕了周小安了,別說是去找她,就是看見她都得趕緊繞路走。
周小玲這次接到信沒有像以往那樣隨手扔到角落里,而是拿著信去請假,要去農村看看病重的姥姥和生活困難的母親。
第二天她就踏上了回青山縣的火車。
而丁月宜也在跟沈市長商量,「爹娘在農村也不少日子了,娘的身體又不好,沒個人伺候可不行,我去把他們接回來吧。」
有些事她必須置身事外把自己摘得干干淨淨,所以還是沈老頭回來干比較好。
這個老蠢貨別的本事沒有,惡毒心狠比誰都能拿得出,到時候由他提出處置姚雲蘭最好不過。
所以丁月宜也在沈市長的一片感激之中踏上了回青山縣的火車。
而姚雲蘭還在醫院里呆呆靜坐,她的世界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沒有了。
醫生告訴沈玫,姚雲蘭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腦損傷受醫療條件限制,沒有辦法治療,只能听天由命,她現在可以出院了。
可沈玫不同意,她媽媽還沒好,她連她都不認識了,怎麼可以出院呢?
她要在醫院接著治療!一定要把她治好了!
如果連她這個女兒都放棄了她,那她這輩子有可能就真的只能當一個呆呆的傻子了!
醫生很為難,沈市長卻又一次縱容了沈玫,「暫時先住在這里吧,盡量想辦法治療。」
對這個前妻他沒有過愛情,卻心懷愧疚和感激,會盡力照顧她。
姚雲蘭繼續在醫院里發呆,根本不知道,那張能把兒子帶到她身邊的紙條,已經被丁月宜燒成了灰燼。
而本應該裝著這張紙的空心鐲子里,裝進了周老頭留下的另一張紙。
兩張一模一樣的信,寫著周閱海和沈荷花定女圭女圭親的始末,一個被裝進鐲子,一個被裝進信封,又一次被偷偷埋在了沈荷花家的炕洞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