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軍營格外安靜。
除了偶爾有駐守大營的巡邏兵經過,慕玉白待在帳篷里,再也沒听到過其他什麼聲音。
這一次她沒有被困住手腳蒙住雙眼,而是雙手抱膝,蜷縮在之前她趟的草垛上。
大盛軍照著她的方法去做了。
昨晚上連夜挑了兩三百匹最近處于發•情•期或是即將發•情的母馬,趁著夜色安置到安縣城下。
弓箭手全部在山丘頂隱蔽。
步兵則在山腳下藏好。
柏立山說,前幾日戎狄都在卯時進攻,慕玉白算不好古代的時辰,但知道一個時辰等于2小時,她建議大盛軍提前一個時辰前去埋伏。
戎狄想要一擊必勝,則一定要殺大盛軍一個措手不及。
柏立山听從了她的建議。凌晨三點,他在帶著誘惑敵人的小分隊折返後,立刻又帶著母馬、弓箭手、步兵出城埋伏。
他走後,慕玉白再次被送回這個帳篷內。
回來後,她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眼楮一錯不錯的盯著手腕上的手表,看時間在分針時針的轉動中流逝,連自己的身體麻了也沒發現。
凌晨三點,
早上五點,
早上七點,
早上九點,
中午十一點,
下午一點
下午三點。
十個小時,整整十個小時過去,大營內依舊安靜。
大盛軍主力駐扎的地方在安縣和伍城中間,遠離主戰場。即使知道幾公里之外正在熱烈廝殺,軍營內也一派安然。
但慕玉白真更寧願待在戰場山,听戰馬嘶鳴,看刀槍踫撞,親眼見證自己的未來。不像現在這樣,只能被動等待,讓被人來決定自己的生死。
她才二十一歲,剛獲得保研資格,她還有大把美好人生沒有展開。
還有愛情,她原本打算在party上跟自己的男神表白。為了這場表白她和閨蜜們策劃了許久。
精心安排偶遇接近男神,擅自動用了老哥的關系就為了查清男神喜好,制造各式各樣的事件讓她與男神經歷,留下回憶。
她把跟能使得所有招數度用上了,就為男神那看向她時越來越溫柔的目光。
可為什麼!為什麼關鍵時刻她會踩進到那個沒有井蓋的下水道,掉下去後遭遇的也不是陰暗髒臭的下水道,而是一個更殘酷的新世界。
為什麼?
想著想著,慕玉白的鼻頭一酸,淚水悄然滑落,並且越流越急︰「爸……媽……哥……程昱歐巴……」慕玉白一邊哭一邊喊著自己所愛人的名字︰「我就要死了,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我不想死啊……你們誰來救救我好不好……爸,你快來救我啊……」
慕玉白的哭聲越來越大,穿透並不算厚,還有些破的帳篷,飄到外面負責看守她的守備耳朵里。
帳簾被撩起一條縫,一個略帶些拘謹的聲音傳進來,安慰慕玉白︰「慕姑娘,你別怕。」
「我換崗之前,听傳令官說,前線一切順利。」
「真的嗎?」。慕玉白聞言停止嚎啕的哭聲,抽泣著問道︰「戎狄提前進攻了?他們的馬上當了?他們真的去攻打安縣了?」
「這些細節我可不知道。」那守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一個小卒,能打听得有限,不過每個從主帳里走出來的人,臉上都掛著笑,想必戰事順利。」
「你親眼所見?」對方的聲音不大,慕玉白害怕是自己听錯了,掙扎著從地上起來,想走到門口听個真切。
她這一動,酸麻敢瞬間襲來。不受控制的四肢拉扯著慕玉白跌回草垛上,緩了好半天她才徹底拿回身體的掌控權,後就急急小跑著到帳簾處,讓那人講剛才說的話重復了一遍。
「所以慕姑娘別怕,今日,大軍一定會大勝歸來。」
「謝謝……真是太謝謝你了……」慕玉白忍不住又繼續哭起來,太好了,她不會死了,太好了!
「沒,沒事兒……」沒想到慕玉白會和自己道謝,那人愣了下才回答。
「這位大哥你叫什麼?如果我有機會離開這個鬼地方,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慕玉白知道自己不能隨意撩帳簾,只好隔著帳簾和守衛聊天。
「我叫祁原。你不用謝我,就隨口一句話,不算什麼。」男聲帶著質樸感,讓慕玉白听著親切,想到了老爸的警衛。
那是個來自山東的漢子,很質樸,每次和她說話都會臉紅
「不不不……我剛才可絕望了,要不是你跟我說,我可能會……」可能會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用包里那把折疊刀。
她沒有忘段昂昨天對她說的那番話,她不會給男人機會,送她去做慰•安•婦。
這些話慕玉白沒有說出口,她不知道怎麼說。
「因為听你說話,讓我想起了妹妹。」守備笑了笑,「昨晚你和段少卿的對話我都听見了,那倔勁兒我和那個妹妹一模一樣。」
倔?听到對方這麼說自己,慕玉白老臉一紅,明明是粗俗的連篇髒話,倒被他形容得挺有個性。
「你還有個妹妹啊。」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慕玉白趕忙岔開話題。
「恩,一個妹妹,一個弟弟。妹妹大一點,過了年就及笄,可以許人家了。」說到這,男聲里滿是寵溺和幸福︰「我存了好久的月俸,就希望妹妹在出嫁時能風光大嫁。」
「及笄?那不才十五歲,未成年啊。」慕玉白知道古代人結婚早,但是親耳听到,對內心還是有些沖擊,二十一歲的她放到古代,是不是就成老姑婆了?
「及笄就是成年啊。」男聲有些不解。
「哎呀……我是說生理。」慕玉白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十五歲的小孩還在發育期,這個時候結婚生孩子啥的,對身體特別不好,晚婚晚育才健康,你造不。」
「什麼叫晚婚晚育?你造不又是什麼意思?」男聲里的疑惑更甚。
「晚婚晚育就是……唉,說了你也不懂,我們之間有文化代溝,反正你就知道那樣對女孩子不好就行了。」
「慕姑娘總語出驚人。」男聲輕輕笑了笑︰「其實我也想留小妹在家多待兩年,先把婆家說了,十七得時候再嫁也行,那是小弟也大一點,能照顧爹娘了。」
「算了算了……不提你妹妹,你弟弟多大了啊。」
「過了年,就十歲了吧。」說到這個弟弟,男聲里的寵溺敢便弱了些,慕玉白猜測這個人多半是妹控。
「那你呢,你多大。」
「我?十九。」
「哇……你比我小唉,我今年二十一……」慕玉白有些汗顏,听聲音,她覺得對方至少有二十五六,沒想到才十九。
「二十一?」男聲也有些驚訝,「那就不能叫慕姑娘,得叫嫂子了吧。」
「不,我並沒有結婚……」
「二十一歲還未許配人家?」祁原更驚訝。
「嗯……」慕玉白撇撇嘴︰「因為我們那個時代特別不好,不包辦婚姻,想結婚,得自己找對象。」
不然……她早就讓老爸將男神給棒回家了,還花那麼多心思?
「啊?」祁原不是特動包辦婚姻和找對象是什麼意思,不過大概能明白慕玉白話里的意思。不僅可以讓姑娘家穿得如此涼爽,還能讓未婚男女自己談婚論嫁,慕姑娘的家鄉還真是……民風開放的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