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到了。」明芝掀開馬車簾子,朝里面叫道。
外面吵鬧得慌,我恍恍惚惚的醒來,怎麼又睡著了,不禁拍了拍胸口,一陣反胃的沖動。這南魏的馬車坐了好多年還是沒有習慣,一路上馬蹄達達,左搖右晃,顛顛簸簸的,乘坐的質量堪比以前後山司尚的破拉水車,走一路晃一路。雖然沈府馬車夫的技術算是京城中前幾把手,但是還是有一種靈魂要飛起來的感覺。
我掀開門簾,嗯,吵成這樣,的確是到了。抬頭看眼前熟悉的幾個字「木言堂」,听說這牌匾是好些年前御賜的,看那筆鋒凌厲,想來堂堂南魏的新皇也是一個封建教條統治的好手。
這幾日被沈叢宣那廝強行扣押在沈府,天天派一老一少守著我,張碩那個老大夫雖說口德不好,但是醫術確實蠻好,即使是我自己也不敢保證一天就讓自己精力充沛打了雞血般狂躁不安……
天天被鎖在沈府,沒有什麼可以玩的,明墨和王琰想來看看我卻被那老狐狸一把擋在門前。
那可愛的春蘭爺爺叉著腰站在我房門口,一股子我親爹的氣勢︰「懷著醫者父母心的責任感,這位姑娘我主子讓小老兒我潑命守著,所以……這客人嘛,不見不見,統統不見!」
連在院子里走兩步,那老大夫也亦步亦趨的守著,明明我已經沒什麼大礙可他還是不放我出門。
我無比的肯定這老大夫上輩子一定是一條忠誠帥氣的啊汪。
我在床上翻了個滾,趴了一會兒,又翻了個滾,趴到床頭,在床上滾來滾去我真的快要焦躁了。楚楚可憐的望向我房間里的看守大爺「張大夫,我想出門去。」
「不行,小四姑娘啊,你身子還沒好,萬一有個什麼我家主子回來是要把我吃了的。」說罷,我眼睜睜地看著老大夫說著說著吐了一個葡萄皮出來。
「張大夫,我真的想出門。」
「說了不行。」又吐出了個葡萄皮。
「姑娘你也不要讓我為難嘛」哇,這次是一群葡萄皮。
我的親娘 呀,看那老大夫窩在一旁的小榻上一邊吃著葡萄一邊極其悠哉的看著醫書,這哪里有在管我的死活。
「張大夫……」
「別……你叫我爺爺我也不會讓你出去的。」
還吐!他嘴巴里面哪里有那麼多葡萄皮!?
「春蘭他爺爺……哦,不,張神醫。」
「我出去蹦一轉,說不定回來讓您給診出個喜脈好給沈叢宣交差。」
「我主子那會把我大卸八塊,听你這麼一說更不能放你出去禍害別人。」
「張大夫……」
「……」
「爺爺!」
「哎!」
……我心里汗顏,這家伙分明在佔我便宜。
我爬起來,這家伙軟的不行是不是要來硬的!「喂,大夫爺爺啊,你要不讓我出去我讓你家春蘭以後嫁給我家明墨!」
他終于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捋了捋胡子,彎眼一笑緩緩答道「好啊,嫁給明墨也算是我主子的媳婦兒,她以後吃香的喝辣的,我在這里多謝四姑娘了。」
「……當小妾!」
「你!」
「四姑娘,木言堂的王英王掌櫃請您去一趟,您去不去?」明芝菩薩般的聲音突然響起。仙女下凡般地在門外敲了敲問道。
我連忙從床上翻起來,「去去去!下冰雹都去!」
我得瑟的朝王碩做了一個鬼臉,老大夫頭也沒抬好像知道似的仍舊窩在小榻上看著他的書,我一把開門就向外跑去,我是多久沒有好好的見過天日了,心里頓時感慨萬千,兩邊站著的小廝看著我傻子般從房里滾出來,忍不住笑了一笑。
明芝在身後跟上給我披上大袍,叮囑道「大夫說了,那四姑娘定以為自己健壯的可以打老虎,把大袍給她拿上免得出門舊病復發又來找他。」
我努努嘴,那老爺子別看人怪怪的心地還蠻善良的。「明芝,老虎不行,但是我可以扛一袋米。」
我們到時,王英已在二樓的帳房等著了,看著他遞過來一本書一樣厚的銀票些我愣了下,「掌,掌……掌櫃的您沒搞錯吧。」
我捏了捏,「這錢多了些……吧。」
王英側坐在一旁小座上看著賬房大爺在那里寫寫畫畫笑著對我說道,「我家主子最近不在京城,這些是上頭安排下來的,主子說要給四姑娘賠禮道歉,四姑娘還請收下吧。」
就因為調戲了我?我一邊把銀票揣在懷里,一邊賠笑「客氣客氣,好說好說。王掌櫃的,就這個事情嗎?」。
「當然不是!」
明芝身後一身淺色單衣的容華站在那里一臉春光燦爛的說道。
我歡樂的蹦過去,「容先生這麼早啊?」說完發現他脖子處一團白色的球球一動一動的。
我指著那兒顫了顫,「那……是……什麼獵奇玩意兒」
容華一把提起那一團白色條條放到我肩上輕輕搭好,「這是你家的狐狸弟弟。」
我看著那兩條鼻涕掛在那里的狐狸臉頓時蹭上去「小白!小白!小白!我可想死你了!」
「它是母的。」容華靠在門框上姿勢瀟灑,「我想你在沈府住了好些日子,王琰他們也沒把你弄出來,想必是張碩那個老大夫了,我便借著王英讓你能趁機出來透透氣。」
容華真是天下打遍燈籠也找不著的好男兒呀,我模模小白軟軟的耳朵
「它的名字叫白娘子,小名小白,怎麼樣,高端大氣又上檔次。」
明芝一臉無可救藥的表情,容華只是笑笑,我點點頭想必我起的這名字也是蠻好的。
對了,我指著自己懷里那一沓銀票,「先生說這麼多銀票可以買下芙蓉店和飛雲閣嗎?」。
「額,再差點,也許就夠了。」
我感嘆一下,準備下一步去銀號提點錢出來。
容華笑道︰「再過幾日是不是要敲鑼打鼓向全京城宣告阿四你買下了京中第二好的幾個店鋪。」
「第一呢?」
「當然是阿四你的小鋪子了。」
我大笑,這容華拍的一手好馬屁。
我輕挑眉︰「那再過幾日容先生敲鑼打鼓站在我的小鋪子門前,我就說才華橫溢的容華西席為了迎接我開張大吉特意來此耍猴戲,八個銅板一場,專場看您歡喜的在那里敲鑼打鼓,必定座無虛席。」
我和容華兩人如今稱兄道弟甚是熟絡,言語調侃他大度地容華先生一笑而過從不介意,在王英身旁坐下︰「你要買了那兩家店可不是做了大生意?」
我淺淺一笑︰「我正要和你說,這筆生意可能是賠錢的買賣,至于賠多少錢我還得看沈叢宣那皇家王爺給我留了多少錢。」
王英听罷,在一旁咳了咳。
我回過頭去,「天干物燥,掌櫃的多喝點水。」
「哦?你不是說過愛銀子等于愛生活麼,是什麼生意賠錢阿四你也要做?」容華問道。
「開免費的膳食堂。」
容華奇怪道︰「怎麼會突然想起開膳食堂?」
我隨容華一旁坐下,將手閑閑的搭在膝上看了看,說道︰「我的點心不是拿來取悅富人貴族的,雖說只是個吃食,但是關鍵時候也是要來救人的。這靖安城既然是南魏的京城,這冬日過年,臨近江邊四方而來求食的乞丐在那小土地廟里起止百來個,我當時將將到南魏時受了些小乞丐的恩惠,何況銀錢之物沒有賺盡的時候,如今算算小有收獲,不妨取之何處,用之何處。也算是替那些張不開眼看看百姓生活艱苦的貴族積點德。」
明芝道︰「四姑娘你難道不管木言堂了就?」
我扭頭拍拍桌子笑道︰「這麼賺錢的生意,我怎麼舍得?」我朝容華笑笑「那沈皇爺可是我隨身的銀號。」
王英開口道︰「四姑娘還真是讓老夫大長了見識。」
我擺擺手道︰「別奉承我啦,小姑娘很容易驕傲的,還望王掌櫃在沈少爺面前替我美言幾句讓他趁著這過年之際給我多多發點薪水,到時我請大家吃糖。」
一群人听完我的陳述均大笑不止,其實小姑娘我也是有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