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鋪子到了,阿四,該下車了。」沈叢宣左右搖搖我,我在馬車的悠悠搖晃中已經睡得不知日月了,這一路過得很是讓人糾結,睜眼,果真已經到了。
我一把打開沈叢宣要來扶我下馬車的手,徑直從車上一跳,明芝見了趕忙沖過來扶著我。
「四姑娘啊,你悠著些啊,別崴了腳。」
我朝著沈叢宣狠狠一瞪,「再見!哼!」拉著明芝頭也不回。
長孫這個小屁孩兒,都這麼大了,還玩性不改。咦?好些日子沒回我的鋪子,突然覺得這南魏環境好的是過分了些啊,這麼些時日了過了,都沒怎麼沾染上灰,我正和明芝小妹妹說著這奇妙,面前立著的一塊兒門板兒移動了一下,稍後片刻王琰從里面鑽出了腦袋來。
看見我和明芝,十分有興趣的正盯著他這個老鼠頭,十分不屑的對我道到︰「喲,四姐姐,浪夠啦,我從昨晚等你等到現在呢,你給我說說你都死哪里去了!?鋪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說罷,還著重的提了,一,個,人,都,沒,有,幾個字。
我看黑蛋蛋很有抓狂的趨勢,忙喚了明芝將他往里屋拖,咱丟不起這個人呀,你老爹可是教書先生。
我才知道,原來沈大陛下早讓人過來打掃了我的小鋪子,從這一點來說,我正稍微準備原諒他一下子,誰知站在一旁的王琰鄙視了我一眼,吐槽道︰「來打掃的幾個姑娘,一邊替你抹著灰一邊說你不知道是多麼沒有收拾的女孩子家,把那廚房搞得烏煙瘴氣的,材料還亂放……」
听罷,忙推開蛋蛋和明芝,沖了過去。
「什麼?他們動了我的廚房!」
果不其然!
我的廚房里面,瓶瓶罐罐整齊的放著,還有那些藥材也一堆一放,現在一個整潔的,都不像是我日思夜想的雜貨鋪子了,可是!!我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一個個純白色的呀,突然被挪了位置,我怎麼知道那一個瓶子里裝的是什麼?難不成還要一個一個試麼?材料雖然分的整整齊齊,但是明明有些材料之間是不能夠互相挨著放的,卻被那些人不怕死的放在了隔壁。
我的親娘 !想起之前種種,沈叢宣,我和你們沈家沒完!
「蒼天啊,大地啊……」從廚房里傳出我的陣陣哀嚎。
黑蛋蛋將我之前傳信讓他給我買的那十丈紅布從前門鋪子拉倒後院,听到我的大喊大叫早已經見怪不怪,竟然還有心情閑閑地對明芝說閑話,「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我還給他們說了別動別動,可是呢,誰听我這個小女圭女圭的話呢?」
我一把推開門,「黑蛋蛋你給我過來!你為什麼不拉著她們!」
王琰將那紅布「唰」一放,指著自己,帶著一臉的無辜,對我道︰「小小年紀,手無縛雞之力,怎能抗得過幾個女人,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我那日可是對著一個戲班子呢,四姐姐,你說我要如何是好。」
說完,還學著我之前的強調,模仿那戲子腔調「我~可~如~何~是~好~」
「你!」我一個咬牙切齒。
明芝听不過,一邊忍俊不禁一邊忙扯了蛋蛋弟弟讓他少說兩句。
面朝蒼天,我一手叉腰,一邊指著天空,狠狠道︰「世間仇恨千千萬,有仇不報非好漢!你給我記著!」
遙遠處,沈叢宣應是打了個噴嚏。
過了幾日,木言堂前敲鑼打鼓,還請來了京城最好的舞龍舞獅隊,鞭炮聲聲,堂前人聲鼎沸,聚集來了各方百姓,他們為了擠到前面去看個熱鬧簡直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因得我本人不樂意在人群面前露面,在下面和明芝擠在一起,頂著個過路人的身份看熱鬧,可苦了奉七一路為我和明芝開道,明芝對我說,這奉七心下一定是無比的嫌棄我二人,我一個樂,明芝機智如我,快要出師啦。
看著木言堂前杜松子和東林先生等等一眾男先生們在那里互相朝賀,慶賀新的一年春好處年後木言堂重開場子。
不知掌櫃的王英在哪兒說了些什麼,一擊掌示意,我的那十丈長的紅布從木言堂上方「咻」地一聲徑直的掛落下來,好是神氣。
上書︰
「今堂春分重開日,楚歌新啟久志時,賀堂新,慶年祥,願各書集采眾長,廣納民言。」
明芝看我了一眼,驚詫地說「四姑娘,沒想到你的字這麼好看啊。」
我一個小驕傲,「我讓門口的那個幫人寫信的書呆子寫的,花了我二十文呢」模著胸口,作心疼狀,「好貴的,都不給打折。」
明芝硬是對我沒話了。
我忙嬉皮笑臉的推著明芝小姑娘往外走,「好啦好啦,熱鬧看夠了,收拾收拾,我們開工啦!」
扯著奉七的腰封,「奉七,我們要擠出去,快快給我們開道!」
還是木言堂三層,還是暮煙閣覽江廳,四面為了切合這說書堂重開的喜慶主題,已經將那之前的青白色紗帳換成了金絲繡牡丹的大紅,因為開了一些免費的場子有增多了人數,我便讓人將椅身椅背桃花木精雕雙面貼著座位號碼。現時,幾個小姑娘擺好我新制的桃花凍已經退到了廳內兩側。
我便坐在這堂前的九重紗帳後,仍舊是一張明幾,一把扇子和一杯李葉茶。
作為倒水姑娘的明芝十分的盡職盡責,在簾後還溫著一壺茶,汨汨的冒著熱氣。
本來之前我定的是專屬女子的講堂,現在突然之間喜歡的人多了起來,我便多允了一些場子,可以讓平民百姓來听听,不限男女,不限老幼。
我之前給木言堂管事的說的,同父母一起前來听我說書的,不足三尺的小孩子可以不收費的,剛路過樓下大堂時還看到一個小孩子長得圓滾滾,在小廝給他量升高時還怕自己超過了三尺,偷偷彎了彎膝蓋。
這房間里,很是熱鬧。
「終于等到啦……」
「誒,這不是隔壁老王麼……」
「呀,張大嬸,好巧啊!……」
「前面那個,我給你十文錢,咱兩個換個座位吧。」
「你看這裝飾……木言堂就是木言堂」
「你看……」
「听說那姑娘將江湖鬼怪故事可凶了!」
「莫不是傳說中的……」
「啪!」我重重的一敲,堂內頓時突變鴉雀無聲。
「恩……」我點點頭,「從樓下大堂說書小爺那兒借來的這木頭還真是好使」
明芝給我遞過來蓋碗茶,在我耳旁輕聲道,「四姑娘,這叫醒木,是烏木做成的,您敲的時候輕些呀。」
我拿起那木頭,「還真的是醒目。」
我清了清嗓子「各位姑娘,貴人,請坐……」
「感謝大家前來捧場,這一次我要講一個陰陽先生的故事……」
「我們說,這街邊上大街兒路過的,偶爾還吼一嗓子‘大娘留步’的是算命先生,這種算命先生我家隔壁的隔壁就有一個,他白天算命明晚上打更,不要看他們裝神弄鬼,有些人啊,還真有些本事。我這次要給大家說的就是一個可通曉陰陽的算命先生,我叫他,聰先生,還有一個人,不得不提,是這故事的女主角,她呀喚作張小歌,在西郊種著桑樹養著蠶八寶,這日,小歌姑娘路過了這陰陽先生擺攤兒的小桌子。」
這位先生呼喊道︰
「這位朋友,請在此稍作停留!我是個陰陽先生,我遠感你今天身上有個卦,別怕,給我看看你的手……」
那張小歌,從小听她娘講算命先生都是騙人的,理都不帶搭理這個老騙子,嘲笑道︰「胡說八道,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不過是江湖圈套,可笑。」
我喝了一口茶,慢慢幽幽說道︰「這就是兩個人初見的那一面……」
呵,南魏皇家是吧,沈桃的壞性子感情就是皇家骨子里帶的,我要好好的糾正一下,讓你們看一下人民群眾輿論的力量有多大!
流言殺死人,听說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