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來的吻因為缺氧讓我突然反應不過來。
他的氣息有些狂亂,輾轉親吻,我還能清晰地听見他的心跳,咚咚地在不斷加快。吻得過于用力,我的嘴唇都被他吸咬得微痛了,要是他把這作為一種懲罰,他也是夠了,像個小孩子一樣。
「喂——」我好不容易得了個空,側過頭來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我不安地推推他,別過臉,躲過他的吻,他卻轉而去咬我的耳垂。有點痛,又有些酥麻。隨即驚覺他的手從我後背摩挲而上,居然徑直按在我的後腦勺,突然多了一絲不容拒絕的霸氣氣勢。
他該不會是真怒了吧——
明明此刻我應該無比的慌張和害羞,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他的舉動,讓我在經歷過顧宛陽赤luoluo的宣戰之後,有些確定我們之間的關系了,不知為何,淺淺的竟然有一絲開心從心上緩緩蔓延開來*。
我使了好大勁將他推離開半分,騰出雙手捧著他的臉,讓他冷靜半分,看著他的眉眼干練英俊,有一種按耐不住想要把他撲倒。
我嘻笑著臉對他說︰「阿宣,我今晚吃了你們宮里的臭豆腐還有南方剛進貢的榴蓮,據說這兩樣都是出了名的臭遍南魏,據說十天半個月都消不了味兒,你——怕不怕?」
雖擅長花式調笑,不過面前這位可不再是幼時心懷千萬的憂愁少年了,現在的他更像是一潭深水,看不透他到底是想要什麼,也看不透他的心情,投擲一顆石子再也無法激起多大的漣漪。我見他听我說完,一雙狐狸眼微眯,心知大事不妙,忙一個螃蟹式的擁抱把他箍住,將我的臉深深埋在他頸見耷拉下來的發間,不愧是皇家,洗發水都不是一般的皂角,好香……
我將腦袋搭在他肩膀上,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小聲撒嬌︰「我知道錯了,阿宣你不要生氣。」
「哦?」他將手放下,他拍拍我的背,頭卻微側,輕咬著我的牙朵,伏在我耳側用曖昧的聲線輕聲說。
「錯在哪里?」
「錯、錯在……!」他這一問,我也不知道我哪里錯了……,算了,隨意諏吧,「錯在人太傻,被赫連長風騙了!」
「哦,那做錯了事情,該怎麼辦呢?」沈叢宣將我箍在他身上的手扯下來,我以為他還要扒拉我的腳,忙夾緊了一分。
他目光濃濃不懷好意地覷著我。
我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
絲毫不用思考,直接沖了上去對著他的嘴輕啄了一口。
皇帝陛下是淺桃色的薄唇。
啄完一口,我將中指豎在他的唇間,打趣說「人家都說,嘴唇薄的人都是薄情之人。」
「哦?是麼?」他眉頭一挑,指著他自己的嘴巴又開始耍不要臉︰「你多啃幾口它就腫了,腫了不就不薄了?」
天!這人忒不要臉!
「陛下,你的臉已經厚到可以把四國圍一圈了……「
沈叢宣笑得合不攏嘴,「你啊你,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我趁著這個空檔趕忙松開腿爬起來,我替他回答︰「紅燒也可以,不過記得多放糖,水煮也可以,多放蔥,清蒸也還行,就是有點沒味兒……」
突然之間,門外「啪啪啪啪」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不知為何又出現的赫連長風拍著門板在外面大吼,都快要把門拍塌了。
「小楚楚!你們兩個不能待在一起,會打架的啊!」
「喂喂喂,你們有沒有听見我說的話!吱一聲啊!」
「陛下,你不能打我的小歌兒!我會報復的!」
厄……
我和沈叢宣對視了一眼,他話說的太晚了些,我們兩個已經打過架了,看情況還應該是平分秋色。
他又在門外吼道︰「打架了記得叫我啊,我幫你一把刀就干掉他!然後我就捧著南魏的城池回北周邀功了……喂!奉七,你怎麼又來了!哎呀呀!你不要扯我的褲子!不行!上面也不能抓!皇帝陛下,救命啊啊啊啊!!!!你家奉七是個神經病!啊啊啊啊……」
赫連長風驚天怒吼,余音還繞梁幾番才漸漸遠去。
我和陛下兩個人笑了半晌,胸腔里都被抽干了空氣,樂得生疼。我腦子里一絲精光閃過,突然想起一件事兒,趕忙拍拍陛下的肩膀,他嘴角帶著余笑,回過頭來看我。
「怎麼了?」
「阿宣,我覺得最近很奇怪……」
我將那寫著我可以禍害江湖的紙條,還有那赫連長風故意將我衣裳當成潑墨寫意畫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提到那個喚作柳兒的小宮女的時候,沈叢宣的眉頭微皺了皺。
雖然我至今都不知道紙條是何人所寫,不過另一件事我仔細思索卻能看得出來,赫連長風將我的衣服弄髒是故意的,他是想讓我換上他準備好的那件由北周帶來的衣裳。
目的麼,不太清楚。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慮,我總是覺得可能和赫連敏言講的那個故事有絲絲關聯。
那個喚作柳兒的小宮女兒,當初那般听信赫連長風的話,若不是見錢眼開,那麼很有可能是北周藏了許久的探子。
對沈叢宣來說,這是多大的一個恥辱啊。
沈叢宣坐起來,看著我難得正經的智商在線還與他分析這前因後果,也不多言插話,替我把耳邊掉下來的頭發用簪子挽了上去,別了別。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右手輕輕撫上我的臉,摩挲了幾下,輕聲道︰「阿楚,南魏可能沒你想的那麼平靜,你還是要多多注意。」
我不知何意,只能愣愣的點了點頭。
「好。」
郁悶之下,本想下來走走,結果身體不受控制,突然一歪,馬上絆倒在小榻上捂著腳,哼哼唧唧起來︰「啊,腿肚子疼!」
好像剛才用力過猛,箍沈叢宣箍得太厲害了,抽筋了。
沈叢宣回過身,將我的腳抬起來放他身上,抬手捏了捏我的腿肚子。能受皇帝陛下這般照顧的我應當被載入史冊。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說︰「坐一會就好了,只是皇城煙火十分難得,你就只能在屋子里看了,錯過了還挺可惜的。」
皇城煙火?
——我這般倒霉?我不信!
看著沈叢宣給我捏著腿淡淡微笑著的樣子,我就知道他這話說的絕對是故意的,我原都不知道有皇城煙火這回事兒!
我眼珠子溜溜轉了一轉,拉過他的手臂半倚著開始撒嬌。
「你背我!」
他停下手里的活計,笑了笑,說︰「好啊。」
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一種自己被下了套的感覺,感覺怪怪的。
趴在他背上,他將我托起來,將門推開慢步走到院子中。明芝見我倆又是這樣子,雖然驚了一下,但是還是笑著幫我們把門推開。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一邊引他說話,一邊玩他的頭發,他頭上戴著的玉冠已經在剛才我們兩個的「打架」中歪了,我忙給他撥弄撥弄扶正,發現我送給他的東西這家伙竟然都好好地有在珍藏,比如說,這只簪子。
我抬手戳戳他的臉。
「噯,阿宣啊,我問你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嗯。」
「你為什麼不攔著沈桃,非要讓我參加這個四國言書呢?我臉上可是寫著一百萬個不願意的啊。你這是變相強迫我。」
「你有才華。」
「……」我真想仰天長嘯,呸。
「若是別人這麼說也就罷了,可是你和我小時候就認識的,我肚子里有幾斤幾兩你還不知道麼,萬一這是場鴻門宴怎麼辦?」
他听得「鴻門宴」三個字,微微頓了頓步,輕聲回答︰「不會的,我會保護你的。」
「哦……「我點點頭,開始正經地調戲他,」……陛下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不喜歡你。」
什麼?!
難得的月下告白就要這麼死了?我正窩在他背後舉起自己的拳頭,只听得他又補了一句。
「我愛你。」
「……」我卻開始沉默著,不說話了。
我正準備拍他肩的手突然愣在空中,嘴角卻畫了一個大大的弧度。
「恩。」
「你呢?」他問我。
「我思考思考。」
沈叢宣笑了笑,「這個問題還要思考的,都是別有用心的。」
我將手十字交叉掛在他脖子上,故意使勁兒下沉身子左右晃了一晃︰「那我大概就是屬于特例,就是那種沒有的。真是要恭喜背著我的這位陛下了,您撿到了一個寶 ,我可是四千年難得一見的好貨色哦!」
沈叢宣還沒有接話,突然空中響起幾條火龍,「咻咻咻」從耳旁傳來聲聲巨響。小小火光帶著震耳欲聾的狂嘯,幻化作一顆顆明星直沖天際,在夜空最閃耀處肆意爆發開來,綻出朵朵星光,聲光照奕奕,耀了整個靖安城的夜里遠處一片叫好,可謂是人聲鼎沸。這從泗水圍城邊上沖出的南魏皇家煙火,接連不斷蹭蹭蹭地跳躍于空中,圍成了一個弧形,將院子里的四方夜空耀得如同白晝。金色巨大的火龍,初綻于空的微紅海棠,淡白色的亭台樓閣縹緲于深藍色的綢布夜空,還有各色隕落的星光相互交雜,混雜著人群的欣喜。
我突然有一種念想,若是能就這般同沈叢宣淡淡過一生也是不錯,只求身體康健,萬事平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