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念,楚鈺撂下臉來,冷笑道︰「你即說是我妹婿,那我倒要好生問你,听說你堂哥也是個當朝為官的,新娶的娘子十分俊俏,我是不信他會來打玉翹的主意,我又听說,妹婿自回來後,對玉翹冷言淡語的叱責,甩臉子躲避她。我也不信。今你只管告訴我,信或不信即可。」
周振威垂眸抿唇,半晌,才語帶艱澀說︰「你信,也可不全信。」
「你倒是會說話。」楚鈺咬牙看他,面色鐵青,揮手趕道:「你走,我忙的很,沒空在這听你瞎掰扯。」
周振威不理,繼續道︰「我說信,是確有其事,堂哥覬覦,我冷落玉翹娘子。又說不可全信,只因我事出有源。」
逐將此間發生一切和盤托出,倒未欺瞞半句。
楚鈺不听則已,現更是怒從心頭起,狠責道︰「我父親貴為太傅,一身傲骨,志行高潔。我那玉翹妹妹,深得父親教誨,飽讀詩書不說,行為舉止恪已守禮,不敢逾越半分。你怎能疑她品性不端,行為不檢?你應曉得,她未許太子,未允權貴,獨獨屈就于你。不貪富貴,不屑榮華,就歡喜你這個人,圖你個真心實意,你竟還如此疑她、傷她!你這個!」他想要尋個詞罵他,卻因讀書少,又氣得頭脹胸悶,一時竟想不出該怎麼說,只得恨恨端起茶碗,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是我錯了!」周振威黑眸黯淡的看他,苦笑道︰「是我豬油蒙了心。你讓我見一下玉翹娘子,我有話講與她听!」
「你休想再去擾她!」楚鈺惱說︰「我懶得理你,這幾日父親即要歸家,想見玉翹妹妹,和父親說去。」
語畢,即吼來外間幾個伙計,命他們將周振威驅趕出糧輔。
伙計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頗為機靈,上前低聲勸道︰「周大人,我家楚爺刀子嘴豆腐心,現正氣頭上,天王老子來都無用,你不如等過幾日再來方好。」
周振威無奈,只得作揖告辭,楚鈺自顧黑臉不理,任他離去不提
亥時,夜沉黑,無星無月亦無風。空氣臊熱,窒悶的人喘不氣來。隱隱天邊,有閃電劈空而過,漸伴隆隆雷聲低嗚。
楚府門前依稀還殘有喜慶的舊影。兩只石獅子頸纏紅纓,匾額側各懸兩盞紅籠,到底時辰已晚,朱紅大門默然緊閉。
周振威將高頭大馬拴在街角一處商戶屋檐下。這才步至楚府門前,他今見過楚鈺後,又來此探過兩次,皆被小廝不冷不淡的拒之門外,不得入內。而此時,他凝神冥思,卻也不伸手扣門,只左看右望,突然轉身,朝楚門左側而去。
行過幾十米後,又見那棵古老香樟,曾他蹲立其上,為了心儀的女子,直把玉蕭吹的迂回纏綿。
而此時,周振威下定決心,猛深吸口氣,運走丹田,再疾至樹桿前,借桿打力,他飛躍而起直上枝杈,丈量了下與青牆的距離,逐將心氣一吊,足尖點枝,空中連跨三步,轉瞬間已立牆頭之上。
內牆底,有凶犬低吠哼咆,他早有準備,將手中紙裹的油漬漬包子順勢扔下,听得沒了動靜,即刻跳將下去,再快奔數步,方才漸緩。
直舒口氣,周振威將身上的衣袍輕輕拍打一番,這可是小美娘親手替他新做的,可得百倍愛惜才是。
漱芳院,金漆竹簾低垂,房內星火如豆,玉翹立書案前,只覺窗外陰黑深濃,顯狂霖驟降之兆。她逐又無趣的歪倒在床上,將楚鈺之前的話反復思量,想著周振寰齷齪,行事喊自己昵稱助興,就膩心作嘔,想夫君竟疑她與堂哥款曲暗通,那般冷情薄意,這心轉瞬就灰了太半。在把前世歷的苦楚憶過,一時神悲魂痛,忍不得啜泣一回。
忽得一縷涼風,順著窗紗千疏百孔鑽進,吹得玉翹額上粉汗消融,她便嘆口氣,拽過桃紅錦被子,正欲躺下睡去,卻隱隱似听有人,在門外喚她。
那聲音,低低沉沉,卻熟悉到心里去。玉翹一骨碌坐起,凝神,側耳細听,沒錯,是夫君。
她瞬間來了精氣神,心怦然跳著,汲鞋就忙忙走過去,掀簾欲開門時,卻似突然回魂般,猛然縮回了手。
他這般對你呢!真沒出息!玉翹在心中暗罵自己,咬咬牙,硬聲道︰「夜色已深,你來作甚?我早困下了!」
只听門外那人道︰「玉翹娘子,我知曉你氣我怨我,我也氣怨自己,想與你陪不是,卻又不得進楚府來,只得趁夜翻牆來尋你!」
「你瘋了麼?青牆高深,要不慎摔個好歹來,你,你!」你讓我怎麼辦呢?玉翹一陣氣苦,思緒混亂成麻,一時說不上話來。
「我會武功不是!」周振威忙忙解釋,低哄道︰「玉翹娘子讓我進來,我有幾句話要說與你听,說了便走,絕不擾你歇息!」
默了片刻,他便見門開了條縫兒,驚喜雀躍的推開,閃身再將門關緊,落下扣兒。
等他掀簾進來,玉翹已重挑了燈芯,房里明晃晃、亮堂堂的。周振威緊盯著已有數日未曾看到的她,如今再見,竟恍若隔世。
玉翹烏油的發松松挽起,只穿著一件水紅色瓖銀邊的斜襟綢緞緊身小衫,胸前一溜梅花盤扣松散了幾顆,半掩半露出晶瑩柔潤的頸及下一挖雪膚兒。底下未曾穿裙,只露著蔥綠薄褲,腳上紅色小繡鞋也是半套半拖著,愈發顯出一番嬌慵嫵媚來。
周振威眼眸潮濕卻也灼熱,燙的人生疼。玉翹被他看的臉兒紅了紅,尋了張玫瑰椅抻著腰坐下,不言語也不理他。
「玉翹娘子」他站到玉翹跟前,輕聲低喚。
「你叫我玉翹便好!」玉翹神色平靜,表情疏離,僅淡淡道︰「莫要再添娘子!我配不上這二字!」
窗外一陣狂風四起,吹得周振威心中發冷。小娘子這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瞬間讓他慌亂著急起來,粗聲啞道︰「你就是我的玉翹娘子!這輩子是,下輩子也是,下下輩子更是。」
語畢,他從懷中掏出一根粗而長,卷盤成團的烏金長鞭,硬塞進玉翹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