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傅是清高而執拗的,枉周振威將源由細說,他是半句也听不下去。
「老夫只問你一句。」世人皆知他有多疼這個二姑娘,為了她,誰都可以舍。
所以眼神也是陰鷙且薄涼︰「它日你若受牽連,玉翹該如何是好?」
周振威神情凜冽,言語依舊恭道︰「小婿與娘子情深意重,早已許下諾言,彼此禍福同當。」
「禍福同當?」楚太傅清冷著嗓音︰「老夫給你說個前朝的秘史,有朝宮闈策變,公主繼位稱帝,成就大統,她做的首要事,就是將曾拒做她附馬的那人綁來,當著他面,將他的妻兒行凌遲之刑。當時之慘狀,連史官都不忍記錄,只寥寥幾筆帶過。你想讓玉翹步此後塵麼?」
沒說出的話,彼此心里都懂!
「你若真心護她周全,就給一紙休書,讓她遠離了你,才是上策。」楚太傅早耳聞過京城里關于他倆的調笑話,也曉得他是真心的對二姑娘寵,可那又怎樣!比命還重要麼?
周振威臉龐終起了些蒼白,抿緊糙唇,眼神模糊的辨不出喜怒。楚太傅的話,深刺他心中沉澱已久的恐懼。
平王那番休離王妃的措詞,只道無情,卻是痛徹心扉的相護。
唯有休妻之途麼!
「我舍不得!」就這麼順溜的說出口,領兵打仗數年,早已知曉脆弱這玩意自已嘗即可,莫在人前表露,哪怕是自已的岳丈。可還是破了戒,實在太痛,也但求他能體諒!
果惹來楚太傅鄙夷,他皺眉,語氣愈加不好︰「都說你疼娘子,我看倒是假意,若是真,怎這節骨眼,還不肯給她條生路。前些日,老夫就打算尋玉翹說此事,她乖順,自小至大未曾忤逆過我,但念你必嫌我多事,逐隱忍不發,希由你去提。如若你實難啟齒,我亦不客氣。」
瞅了瞅周振威蹙眉峻顏,那方正的下顎,因牙咬的緊實,而顯的稜角愈發冷硬。知他必不好受,逐嘆口氣,亦真或假的寬慰︰「休離只是一時之策,等此劫渡過,你若安好,再把玉翹領回去也可。」
如若不安好,此生便不再糾纏!
「你在想什麼呢?」一絹紅帕子撩過他的面,玉翹坐在床沿邊兒,看他愣怔,抿著嘴嗤嗤的笑︰「我方才說的話,一句都沒听進去麼?」
看她烏油油的發絲垂著,眼如貓兒般微張半眯,這般晚才理清手上的事,定是倦乏的很,呶著紅唇打了個呵欠,睫上就起了濕。
「你方才和我說了什麼?」聲模糊的沒精神,掩飾著抬手去撫她白女敕的頰,卻被靈巧躲過。還沒怎樣呢,就厭了他的觸踫了?
「好話不說二遍!沒听到就當錯過了。」玉翹汲掉紅繡鞋子,半曲著身子從他腰月復間過,朝床內側爬去。不曉得是她嬌滿了還是怎的,那身藕合灑花小衫隨著動作顯得緊小,崩的胸前俏挺挺的搖,兩股蜜桃隨著小腰,晃的人心似火。
伸手就去把那桃尖處使了力氣擰一記。
小娘子吃痛,臊紅著臉瞪他,拉了被頭蓋上臉,不願搭理他。
「祖母交待的給上下漲月錢的事,可辦妥了?」周振威沒有睡意,索性從後邊,連人帶被的抱緊她,纏著說話。
「嗯!三十晚吃過合宴,就把上下的月錢提早發了,新裁的衣裳人人都有一身,沒漲月錢的,再多發件錦緞子面花襖,提提她們的神,明年子要好好的做,才能得更多好處。」玉翹懶懶軟軟的,眼皮子要闔起。
「明年子你還在這里是不是?」聲莫名的啞,手臂用力的箍緊,又松開。
「嗯!」這人傻了麼?她不在這里,還能去哪里?!
「你那丸藥打算吃到什麼時候?」默了默,繼續問。
「不知道呢!」她打算等上元節,龍位紛爭平定,若他真如前世般,發配到哪去,同他熬過舟車顛簸後,就把藥停了,給他生女圭女圭。
這般一想,心里皆是柔情蜜意。
掙扎著不要他摟,卻轉過身子往他懷里鑽,嘀咕輕笑幾聲,落周振威耳里,卻顯得狡黠,眼里就有了痛。
「狠心的女人,竟一點後路都不給為夫留!」看她沉沉睡去的顏,終忍不住責怪,肚里要有團骨血,他便能自欺欺人的,把她留下不是
年三十說到就到,一早就听暄哥兒帶著幫娃,在她院里打鬧,嘰嘰呱呱笑叫著,時不時甩個小炮,「啪」的一聲嚇人。
就有婆子把他們往外攆,嘴里嚷嚷︰「莫在這里吵鬧,四爺四女乃女乃還困著呢!」
「張嬤嬤這點不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跑四女乃女乃院里來站牆角作甚?」碧秀也才起來,聲懶懶的。
那婆子就立在廊下窗欞子前,故意大著聲喊話︰「老太太卯時初就叨念,讓我來這提個醒,莫要讓四女乃女乃睡熟過去,耽誤祭祖的時辰。」
側耳凝神細細听,嘖嘖,這床吱嘎吱嘎搖的響,到底年輕身底子好,瞧四女乃女乃胸挺腰窄臀翹的,全是四爺這般搖出來的。
那密疊飄揚的錦帳里,被堵在紅被褥里磨蹭糾纏的人,似乎听到婆子話聲,有人開始不依,嗤嗤嗚嗚的叫︰「有人催啦你快些吧!」
邊說邊見探出一截酥臂來,涂著鮮紅甲兒的指尖想要去抓床桿兒,卻因著室內凍冷的空氣,實受不住,瞬間縮了回去,再暖暖。
男人濃烈的笑,含著粗啞的喘︰「這般快了,你還嫌?怎這麼要不夠?」
又听窗外婆子猛咳了聲。紅被褥頓時翻挪動蕩的更厲害,好半晌,總算探出張粉濃濃滾著汗珠兒的臉來,小嘴兒微噘著吸氣,眼睫潤潤的,真是要悶死在里邊了。
腿跪得無力,魂骨飄來蕩去,身後那人竟還不完。
「呀!竹蘭怎來了?」那婆子太諂媚,都能想見必彎彎躬身,滿臉折子堆著笑︰「四爺四女乃女乃早醒了,只是!」
聲突然壓得低低的,嘁嘁喳喳跟只老雀叫似的,又怕得罪了主子,講的含糊听不分明。
玉翹可卻曉得,定是在說他倆,定說得是臊人的話,這般四五十歲年紀的婆子說起暈話來,是最最齷齪的。
這般想來,頓時又羞又恨,扭頭想啐他,哪想這一扭,就被男人灌了個滿。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