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璺一身湯汁,暫不辯解,冷眼看著這出戲,沒有人上前叫她去換身衣裳。
郭夫人也像沒看見,瞪著她,怒道︰「你還不跪下!」
「母親,我不知道錯在哪里?」宜安這時明白了郭夫人是故意找岔。
吳大娘呵道︰「真是不孝極了,連嫡母的話也敢頂嘴。」她使了個眼色,左右兩邊的婢女按著她跪到地上。
「我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故意往母親身上潑湯呢?母親雖然平日對你嚴苛了點,這也是為你好,你怎麼能嫉恨母親,趁著布菜的機會,把湯往母親身上潑呢?」郭夫人看似是對一個不孝的庶女所為十分的痛心,控訴著。
「郭夫人,說話要講證據,我可沒有像母親這般費心思的,不小心把湯推灑到宜安身上。」
郭夫人萬分痛心道︰「你還敢污蔑母親,這真是反了天了,有做女兒的陷害自己的母親嗎?我怎麼會養了這樣一個不孝的女兒呀。」說著捶胸,好像受了萬般委屈。
郭夫人口口聲聲聲說她不孝。
不孝的罪名在這個時代能讓人一輩子不得翻身,是個大罪,和失了清白是一樣的重罪。
朱璺自知耍不過她的無賴,索性保持沉默。
越是反駁,越能讓郭夫人捉住話柄,于是當個孝女的樣子,拜倒在地道︰「請母親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母親病才剛好,不宜動怒,母親若覺得我服侍不周就換個婢女服侍吧。」
吳大娘挑釁道︰「安亭主不光故意潑湯讓夫人受氣,還膽敢找借口偷懶,沒有盡到做子女的本份,實在是大大的不孝啊,夫人若不懲治警醒她,往後還不知道如何無法無天呢。」
「宜安,你實在太不孝了。」郭夫人目光凶狠,口口聲聲的不孝,這是要懲戒她了。
正如老夫人所言「你母親一時改不了性子」。
宜安看了郭夫人一眼,淡淡道︰「敢問母親,孩子服侍在側,為母親奉湯侍藥,是不孝,難道不聞不問才是孝道嗎?」。
郭夫人睜大眼楮,怒道︰「你膽敢頂嘴!你故意要害母親,往母親身上潑湯,還敢這麼質問!」
「既然說是我的母親,為何女兒身上有湯漬,母親不在意,沒有半點憐惜?難道在母親的心里,並沒有把我當女兒,在母親的心里,只有六姐才是親女兒,而我是被母親嫌棄的庶女?母親,我的裙子還沾了湯漬,母親你為什麼不問女兒燙傷了沒有?」
宜安往前一跪,把濕嗒嗒的裙子展開給郭夫人看,郭夫人睨了一眼,冷哼一聲︰「那也是你活該,實在是蠢笨得要命,連個湯勺都端不穩。」
朱璺叩道︰「多謝母親明白,宜安只是蠢笨,不慎將湯潑到自己身上。」
郭夫人一怔,這丫頭臉皮果然夠厚,果然是裝傻。
這麼一來,說是不孝、陷害等等都是無稽之談,她不過是蠢笨得連湯勺都拿不穩,郭夫人又怎麼和一個蠢笨的人計較,實在有失體統。
郭夫人面色鐵青,瞪著她,半晌沒擠出一個字,心里冷笑著,以為這樣就能逃得過嗎?
吳大娘笑道︰「安亭主連湯勺都拿不穩,夫人,要好好教導了,若不然,被外人知道了,豈不是笑話,沛王爺的姑娘怎麼能蠢笨至此?」
宜安听了上前甩了吳大娘一個巴掌,打得吳大娘眼冒金花,只听得宜安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在母親面前嘲諷母親的孩子!母親可以說女兒的不是,但你這個奴才又算什麼,敢當面指責主子的不是,母親看你年紀大了不和你計較,你膽敢噌鼻子上臉,變相數落我的母親,母親是尊貴無比的當家嫡母,豈能容你這等奴才在這里指手畫腳!」說著,上前道︰「母親,這個奴才分明是狗仗人勢,譏笑女兒等于是譏笑母親啊。」
「真是反了天了!」郭夫人突然動怒,起身呵道︰「來人!」
幾個婢女一旁待命,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郭夫人這樣的盛大凌人,哪里像是生病的樣子。
吳大娘模著臉火辣辣的,沒想到今天會被一個庶女打,而且還是當著郭夫人的面,一時不知道郭夫人是在氣誰。
郭夫人瞪著宜安,恨不得立馬處死她道︰「把這個不孝不敬的庶女綁起來!」
吳大娘一听,膽子又壯起來,上前就要打回去。
她懸空的手忽然被朗月制住,一個甩手動作,吳大娘痛了一下,硬是連連往後退了幾步,跌倒在地。
「反了這是!連個奴才都敢犯上了。」郭夫人目露凶光,話沒有說完,宜安也氣憤道︰「母親知道一個奴才都欺負到女兒頭上了,也知道了一個奴才當著主子的面譏笑女兒,也譏笑母親,更重要的是譏笑父親,母親為何不制止,反而由著那個奴才繼續犯上?」
郭夫人一口氣沒吐出來,突然被這個丫頭唇槍舌箭的說了一頓,血涌上來,一陣眩暈。
吳大娘連滾帶爬的跪到郭夫人面前,道︰「夫人保重身體啊,真是作孽啊,不用跟她廢話,直接綁著打死才是!」
郭夫人還沒開口,外面一陣腳步聲,老夫人嚴厲的話語已傳進來︰「打死誰啊!」
朱璺看到了救星,忙作揖向老夫人問好。
郭夫人和吳大娘等人蔫了。
吳大娘使個眼色,郭夫人忙忙咳嗽幾聲,捂著胸口,拖著虛弱的身子指著宜安,像看到了災星一般恐懼道︰「老夫人,宜安不孝,處處跟我作對……她可真是我養的好女兒……」
說著又連咳了幾聲。
「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動怒,怎能縱容奴才動用私刑!」老夫人坐在旁邊的榻上淡淡道,字字見血。
後面跟過來五公主、丁夫人,還有一眾婆子,個個都听得清清楚楚,叫郭夫人下不了台。
這不知又是誰通報給老夫人的,郭夫人一時尷尬,道︰「老夫人,宜安是我的女兒,我疼都來不及,怎麼敢動用私刑。」
「剛剛我們可都听到了,是誰說的‘直接綁著打死’?可憐的七姑娘,若不是我及時趕到,這時怕都沒命了,還說不是私刑。」丁夫人一口咬定,根本沒有郭夫人狡辯的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