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紫裘 124 殺她

作者 ︰ 葉步語

瞬間好多了。

這時她們才留意起朗月和儀琳的爭執,李太頓頓嗓子道︰「亭主身帶煞氣,理應好好念佛才是,怎麼能身邊帶著血光之氣濃重的女子在身邊玷污佛門淨地呢?這個女子必須趕出去,若不然我這庵里只會被帶來不利。還請亭主見諒!」

說著就要讓幾個女尼趕走朗月。

朱璺道︰「慢著!」

那些女尼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干巴巴地站在地中央,面面相覷。

誰也不敢冒然行動,眼只望著李太,听她發話。

李太心里盤算著,如果朗月不除,她是很難有機會下手的,更無法向郭夫人交待。

眼下,只能趁機把朗月趕走才行。

于是打定主意,堅定道︰「亭主,如果執意要帶著這凶煞的婢女,我無話可說……但是杜老夫人問起來,我只會告訴她亭主身上的煞氣更重。」

「你是什麼意思?膽敢虛報,胡言亂語!」朗月上前就抓住她的衣領,往後一扔。

李太一個踉蹌,差點栽倒,被儀琳小尼一個箭步上前從後面扶住了。

李太貌似受驚,顫巍巍地伸手指了指朗月,弱弱地道︰「你,你——竟然當眾要殺我!」

女尼們听了忙團團護住李太。

朱璺使個眼色給朗月,然後又對李太道︰「你執意要我的婢女離開,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是如果我的婢女離開我,我再遇上什麼不測,那就是李太你故意在陷害我,不知道你敢不敢承認?」

李太顧不得許多,來了氣道︰「亭主說的什麼話,讓這個婢女離開,也是對亭主有利無害,亭主多慮了。」

「李太你敢不敢承認?」朱璺白了她一眼。

這女尼真是比世間人都狠毒啊。

李太冷笑道︰「亭主真冤枉我了,亭主多災多難,完全是身上的煞氣作怪,我一定會多叫幾個人照顧好你,鎮住亭主身上的煞氣。」

朱璺冷笑一聲,對朗月道︰「你去旁邊的的院舍安頓下,我一有空就來找你。」

朗月會意諾了聲就離開。

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有了轉機。

李太和儀琳看著最礙眼的朗月不在了,心頭大快。

不枉李太這麼一攪,宜安亭主竟然乖乖地攆走了朗月。

事不宜遲,日落時分一定要動手了。

朱璺回到屋里,結香就擔心道︰「姑娘,那個師太這會子借機攆走朗月,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放心吧,朗月會在暗中保護我們的。」朱璺喝了口茶,將杯子放下,又道,「累了半天,快休息吧。今天晚上的覺又睡不成了。」

結香听此言,眼楮睜大,放低聲音道︰「自從來了這水月庵,不曾睡過一夜好覺。」

朱璺嘆氣道︰「但願我們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一語令結香臉色驚變。

日落時分,月亮從樹梢處升起,樹梢上幾只烏鴉在月光中,聲聲叫著,好像在商議著什麼陰謀。

李太的禪房里,掌燈時分,燭光下,儀雲與儀琳兩尼圍在李太身邊悄悄私語。

儀雲輕聲道︰「師父,我總覺得這事透著奇怪,師父一句話,她竟然真得攆走那個丫頭,要知道沒有那丫頭,她早就死了好幾回了,她不會笨到這個地步吧?會不會,這其中有詐,要不要再等一等。」

儀琳卻不這麼認為,淡淡一笑,道︰「師父,那丫頭被攆走後,她身邊再沒有能威脅咱們的人了。今晚就讓我動手吧,保證萬無一失。」

李太捻著珠子,突然掙斷道︰「速戰速決,這一次當場斃命,不能再留下任何機會讓她再喘息!」

儀雲吃了一驚,勸道︰「師父,我們畢竟還是出家人,出家人手上沾血,菩薩也不會饒了我們,不如這一次請個可靠的人親手殺了她,好過讓儀琳師姐親自動手。」

李太卻顧不得了,道︰「昨天的事差點成功了,就是咱們畏首畏尾,才讓郭夫人寫信罵了一通。這一次儀琳你當場解決,偽造一個奸-殺的現場。明白?」

儀琳點頭,嘴抿成一條線,道︰「明白!儀琳定不辱師命!」

只有儀雲此刻帶著一點擔心,道︰「師父,不如等明晚再動手。或許這其中真有詐呢,她現在住在庵里,遲一點又有何妨?」

然而李師太卻等不了那麼久,郭夫人的信里已說得很明白,務必這兩日內速戰速決,原本今天佛堂的妙計快成功了,不想收了定金的江湖人竟然悔約。

現在已經打草驚蛇,加上朗月丫頭不在,只能趁機處理她,要不然後面更難對付。

李師太心里一橫道︰「就這麼定下來,儀雲你在外面接應,儀琳處理完她,你配合著偽造現場。」

儀雲見師父鐵定了心今晚動手,想想朗月丫頭對她們構不成威脅,只好接受這個命令。

月光下,水月庵後面那間素樸的屋子里油燈直冒著青煙。

結香剪了剪那燈芯,屋里一下子亮堂許多。

朱璺攥緊了拳頭,望著那油燈吐出的紅舌,心里惶惶不已,第一次知道馬上會有殺身之禍時,她也很緊張。

結香只道把燈光調亮點,壞人是不敢進屋的。

正要起身說話,忽然,那燈滅了,而且滅得很快。

沒有風的情況下竟然自己滅了!

結香嚇了一跳,剛要重新點上,黑暗里,兩個鬼影在搖晃,果然被姑娘說中了。

旁邊朱璺強作鎮定地輕喚了一聲結香,接著她身邊又桌椅踫撞聲。

那個黑衣人似乎想要靠近,總是被人攔住,她潛意識里覺得應該是朗月來保護她了。

可是豎耳傾听,好像並非只有兩個人,倒像有三四個人一起打斗。

結香模著黑在混亂中找到姑娘,兩個人握緊對方的手,惶惶地躲在角落,豎耳听著屋子中間一個女子的慘叫聲。

接著一個東西砰然倒地。

這動靜唬得結香和朱璺凝神屏息,不敢動彈。

二人靜听著接下來的動靜,那聲音听著不像是朗月發出的。

後面突然寂靜了片刻,接著屋子里的燈又亮了起來。

這時朱璺和結香才看清了地面上倒在血泊中的人,正是儀琳女尼。

兩個人唬得忙捂住口,看清了點燈人正是朗月!

她們正要說話,朗月忽然朝窗外使個眼色,擺擺手示意她們噤聲。

窗台邊的牆角突然被敲了四下,兩兩一下,很有節奏感。

估計是和倒在血泊里的儀琳女尼接暗號。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兩個黑衣人捆著儀雲女尼走進來。

儀雲女尼掙著想喊出聲,嘴巴卻早已被塞得滿滿的,她睜大驚恐的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已死去的儀琳。

其中一個黑衣人推搡著儀雲。

儀雲跌坐在死去的儀琳身邊,身子不禁一個哆嗦,忙忙後退幾步,唔唔地想說什麼,張口結舌地,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黑衣人冷笑道︰「才看見後面尾隨來一個小尼姑,鬼鬼祟祟地在外面敲著牆角,只怕是同伙。」

朱璺看了儀雲嚇懵住的樣子,問道︰「我問你,你只管點頭或搖頭。」

儀雲忙忙點頭。

朱璺道︰「你和這個死去的尼姑是不是受李師太命令要害我?」

儀雲搖頭,朗月瞪了她一眼,劍架在她脖子上,低聲呵道︰「還不說實話!」

儀雲忙忙又點頭如搗蒜一般。

「那麼李師太又是受誰的指使?」朱璺問道,「是不是郭夫人?」

儀雲眼楮睜得更大,驚恐地望著朱璺,嚇得不知所措。

朗月的長劍抵住她的脖子,又低聲呵道︰「是不是?」

儀雲女尼的眼淚都快嚇出來,脖子往後縮,不敢動彈。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美男,雙手反剪在後,美男穿著一襲華貴的便服踏進來。

燈光下,仍能看到他頭上的赤金瓖玉冠閃閃奪目。

是昭叔叔!

朗月突然收劍,同黑衣人向他作揖。

朱璺吃驚地看著朗月對他俯首稱臣的樣子,驗證了心里的懷疑。

朗月所說的主公就是南宮昭。

「不必再問了。這里有封信,你看看。」昭叔叔淡淡走過來,遞給朱璺一封信。

朱璺打開看了,臉色慢慢變得沉重。

這是郭夫人寫給李師太的信,可想而知,郭夫人是多麼想讓她死!

「是誰想要你死,你現在明白了嗎?」。昭將軍淡淡嘆了口氣,「沒想到朱緯會有這樣心狠手辣的生母!」

朱璺折起信,一言不發。

事實擺在眼前,郭夫人只想讓她死,根本就不念及一點親情。

她反而覺得自己從前真是太仁慈了。

就在這時,朗月拔出劍,劃過儀雲的喉嚨,儀雲睜大了眼楮,帶著不甘倒在血泊中。

朱璺驚恐地看著儀雲瞪大眼珠子死去。

那死不冥目的眼里充滿著對生的留戀和計劃失敗的不甘。

昭將軍突然從袖筒里取出一只匕首,遞給她道︰「拿著!」

朱璺懵懂地接過,不知道昭叔叔要她拿著做什麼。

「過來!」他突然拉住朱璺的手,完全不顧她的別扭與抗拒,把她拉進了佛堂。

四處無人,她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佛堂里落到玉樓春的。

現在再走進來,?*??模?恢?勒咽迨褰酉呂匆?鍪裁礎 br />

「叔叔,為什麼,我們來這里?」

朱璺望著其中一個便衣人,推了下中間隔子里的佛像,。

牆壁的八寶架子突然向旁邊移開。

朱璺吃驚之際,昭將軍已牽著她沿著秘道往前走。

沒有幾息,竟然就來到了另一處透亮的出口。

掀起帳聯,穿過臥榻,映入眼簾的是一處香煙繚繞的禪房。

前面領路的那個男子不知道是什麼來頭,竟然會有這幾個身手厲害的屬下。

而且這幾個人看起來十分冷血,好像是天生殺手一般。

眾人進得禪房,就看見李師太被五花八綁在牆柱上。

兩邊都有便衣人看守。

李太的嘴巴同樣被塞得滿滿的,唔唔說不出話。

當她看見人群後面跟來的朱璺時,瞳孔驀地放大,驚恐萬分。

完了,什麼都被發現了。

她嗚嗚嗷嗷,想替自己辯解嘴巴卻被堵住,眼里充滿著悔恨交加的意思。

昭將軍一個眼色,朗月帶著眾人退出去。

結香無法,也只得跟著朗月出去。

禪房里除了李太,只剩下朱璺和南宮昭。

此刻,朱璺不明所以,睜大杏眸望向昭叔叔。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里還握著昭叔叔給她的那把鋒利的匕首。

李太哼聲若游蚊,驚恐至極地望著眼前的兩個人。

「殺了她!」

昭叔叔的語氣帶著命令和不容反駁的威嚴,突然響在空蕩的禪房里,令人心頭一顫。

朱璺不禁打個哆嗦,她從沒殺過人。

從沒犯過法的她,殺人比殺死自己還要恐怖。

沒穿越前,連一只青蛙她都不敢捉,何況是殺人!

穿越而來不足百日,南宮昭,竟然命令她殺死一個大活人!

難怪史書上說南宮昭殺人如麻。

明叔夜也是被他殺死的!

她氣憤、驚恐、忐忑……

所有的不適,都在告訴她,她下不了手。

她的杏眸驚恐地瞪大,本能地搖頭道︰「叔叔,不……我不要殺人……」

「你不殺她,她就會殺死你。殺掉她,沒有選擇!」昭叔叔一副嚴厲的口氣。

聲音犀利地蕩漾在禪房里,連那案上的玉菩薩都變得失色。

朱璺面生恐懼,直搖頭,「我不敢……我不想殺人……」

南宮昭突然抓住她握著匕首的手,指著對面驚恐得快掉入萬丈深淵的李太,道︰「不要讓叔叔失望,听我的,殺了她!」

朱璺的手始終不敢動彈,連只雞都不敢殺,何況是人!

她呆呆地看著昭叔叔那雙嗜血的幽眸。

南宮昭以一只詭異的目光盯著李太,和望著一個畜生差不多。

第一次看朗月殺人時,朱璺的心快跳出來,這一次她要親自殺人,才知道這要多麼堅定的心才可能辦得到!

殺人絕不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

她的淚水都快涌出來了,水霧氤氳著杏眸。

昭將軍看了聲音帶著憐意,但冷寞至極,道︰「宜安,你太讓我失望了。」

朱璺的心像被冰寒了一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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