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紫裘 172 激怒

作者 ︰ 葉步語

「不必了。」朱璺拿起身上的玉牌,「看清楚這是幾品?」

朗月和紅媽媽都大驚失色,朗月忙暗示性地朝紅媽媽輕輕搖搖頭,紅媽媽會意,笑道︰「公子手中的玉牌看起來不像普通的東西,一品人家才有的寶貝。公子莫怪,是紅媽媽我有眼不識泰山,紅媽媽這就給您安排一品姑娘出來見客。」

朱璺淡淡道︰「听說你們這里的靜儀姑娘很會唱歌,就帶我去見見她。」

「公子真是好眼光。」紅媽媽貌似很得意地豎起拇指,「靜儀姑娘剛剛才見過朝堂從一品的李尚書,正巧有時間,公子請隨我來雅間。」

說著紅媽媽恭敬地走到前面引領她們上樓。

沿著緋色地毯往深處走,來至一處散發著淡香的雅間,走進去,門外的喧囂就被隔開了。

靠窗的銅鼎里燃著的沉香正散著裊裊的青煙。

侍女們很快就奉上帶著清香的綠茶,紅媽媽笑著退下,去喊靜儀來招待。

朗月打量著雅間道︰「這里真是天上人間啊。」

「是啊,也不知道這紅媽媽的靠山是誰,竟然在京都有這樣的好地方。靜儀來了後,看看怎麼說,真得不希望靜儀與丁夫人有什麼關系。」

朗月听了突然捂著肚子道︰「哎喲,姑娘,奴婢早上好像吃壞了東西,肚子疼,奴婢先去一趟淨房。」

「快去快回。」

話音未落,朗月已經急匆匆地出門,看樣子好像憋壞了一般,朱璺看著焦燥的背影,輕輕搖搖頭。

當朗月走進後院一處靜謐的所在時,紅媽媽已經來回踱步幾圈,看到朗月丫頭,忙上前道︰「她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主公身邊有這號人物?」

朗月長話短說道︰「就是主公心里很重要的人,絲毫不能怠慢,那塊玉牌的作用,你別說漏嘴,主公送這塊玉牌,原意是希望我們都暗中保護宜安鄉主。」

「杜老太妃的七孫女?」紅媽媽吃驚道,她突然想起上次被拐賣過來的人也是她。吃驚地望向朗月。

朗月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點點頭︰「你留意下靜儀的動靜,看她最近都和誰走得近,我發現她有問題,與沛王府的丁夫人好像認識。」

「靜儀的底細不難查出,紅媽媽我會留意的,你放心吧。一會我把靜儀帶到鄉主跟前。」

沒過一柱香的工夫,靜儀先到了雅間,她滿面春風,容顏比先前見還要紅潤不少,頭發也長了很多,而且已盤了起來,更襯出七分美貌。

她身上穿著紫色雲錦上衣,下著桃紅色緞綢質地馬面裙。

眉毛彎細顯得幾分慵懶,眼角比當日做尼姑時多了一份風情,看得出來,是個很厲害的人物。靜儀已經不是當初的儀靜女尼。

在水月庵的日子里,朱璺只記得最面熟的儀雲和儀琳兩位心腸歹毒的女尼,想不到庵里還有儀靜這樣姿色非凡的女尼。

站在尼姑群里,儀靜的姿色是那麼引人注目,卻又刻意地隱藏在人群之中,不讓人發現她的光芒。

靜儀遠遠地瞧見正在喝茶的朱璺,見她的男子妝扮,仍壓不住天生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心里暗贊一回。

不過靜儀發現,朱璺的身邊竟然沒有一個侍女,有點奇怪,先進來笑道︰「恭喜宜安亭主榮升鄉主,听紅媽媽說有貴客找我,原來是宜安鄉主。」

儀靜女尼話語非常客氣,朱璺放下茶杯,起身失笑︰「你近來可好?」

「我很好,多謝鄉主掛念。」靜儀客氣道,顯得非常見外。

朱璺與靜儀對視一眼,靜儀好像壓根不想與她相識,難道是怕她知道自己的什麼秘密?再次看靜儀的談吐,忽覺得她不是普通人,比一般人要厲害。

朱璺輕聲道︰「看得出你的確過得很好,現在看起來比從前更雍容華貴呢,想必見過不少達官貴人,方才紅媽媽說你又結交了一位達官,不知道是誰呢?」

靜儀能成為玉樓春的一品,自有她的不同凡響之處。

朱璺淡淡地看向靜儀,只見她笑語晏晏,絲毫沒有在意她的問話,話鋒一轉,笑道︰「鄉主,你這次來找我有何事?」

靜儀嫻靜地望向鄉主,沒有絲毫的驚慌,好像接見達官貴人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了。

朱璺笑道︰「好久沒來見你了,難道就不能來看看你。」

「這里不是鄉主能來的地方。」靜儀如實道,「玉樓春到底不是個正經的地方,鄉主有什麼事,可以著人來說一聲,我也可以出去見鄉主。」

朱璺听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不想讓你嫌麻煩,方才我看見了璉哥兒,她說丁夫人派她來見你,我想丁夫人自從上次在這里遇見你後,同我一樣都想勸你回水月庵。

「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我會想辦法的,何必只求丁夫人呢?她最近府里的事情太多,自顧不暇,你有什麼事只管告訴我。」

靜儀听了,默然不語。但是她心里愣了下,璉哥怎麼可能告訴她,自己與丁夫人相識的事!

靜儀思索片刻,本想否認,但是一看到朱璺煞有介事地說了這麼多,還提到了上次丁夫人來見她的事,靜儀已經判斷出朱璺在懷疑她與丁夫人。

不過,听朱璺的口氣,這位鄉主了解得只是皮毛。

靜儀的眼楮里帶著一絲警惕,唇角微勾︰「鄉主多慮了,放在從前,我充其量不過是個女尼,哪有機會能與丁夫人結識?何況這玉樓春不是丁夫人能來的地方,若她真來了,為何不與我說話,可見丁夫人並不認識我,也許她是來訪人的,也許是想讓人打探下我的身份,鄉主,您也知道水月庵的尼姑一夜遭劫,這件事,影響惡劣,自然引起沛王府的關注,若丁夫人真得來過,可能她是听人說我是從水月庵拐賣來的人口吧。」

朱璺靜靜地听著,杏眸定定地看著靜儀,窗外泛著淡黃的光芒照在靜儀的臉上,那張臉顯得天真無害,美而善良,但是眼底卻隱藏著淡淡的冷漠,試圖與朱璺劃開距離,徹底地撇清關系。

靜儀心里吃驚地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宜安並不是上次來玉樓春所見的小姑娘。

現在的朱璺看起來並不像普通的十五歲小姑娘,有著超乎常人的睿智與敏銳。

就在這時,靜儀試圖打斷她明亮的眸子特有的觀察力,望望四周道︰「怎麼不見鄉主身邊的婢女?我記得一個叫結香,還有一個叫朗月,從前在水月庵里多虧了她們照料鄉主,鄉主才免受了李師太的欺負。」

「也謝謝你提供了線索,才讓我免于被劫的遭遇。」朱璺淡淡一笑。

靜儀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這更說明了靜儀與丁夫人之間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鄉主是個聰明善良的姑娘,我只是對李師太聯合郭夫人陷害鄉主的事看不過去,發現線索也是舉手之勞,鄉主不必放在心上,日後還是不要來這種地方比較好。

「靜儀已經習慣了這里的生活,無所謂了,還請鄉主忘了儀靜的存在。這世上再也沒有了儀靜女尼。

「鄉主,您難道是一個人過來的?」

「朗月地丫頭方才突然肚子不適,去淨房了。你在這里要好好照顧自己,缺什麼需要什麼也可以告訴丁夫人,我看丁夫人是時常來這里的,她至少見過你好幾次了,不會不知道你是水月庵的女尼,你求丁夫人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的,畢竟你也幫過了我。」朱璺開誠布公道,嘗試著獲取她的信任。

但是靜儀看起來並不想相信她,她起先听了一怔,繼而轉念一笑︰「鄉主說的哪里的話,我有什麼難處呢,整個大齊的達官貴人都捧著我,想有什麼難處也不可能有啊,鄉主還是好好照顧好自己,不要操心我的事了。日後再也不用相見,鄉主能做到嗎?」。

看她這麼迫切地想要劃清界線,朱璺愈發好奇她與丁夫人之間的秘密。

朱璺打量著她︰「靜儀,你為何執意要與我劃清界線,我自己都不在乎,你也不必口口聲聲的推開我,清者自清。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接出去。一會我和紅媽媽說,無論她要出多少銀子,我都會想辦法籌措到,幫你贖身。」

听了朱璺的話,靜儀嚇一跳,她好不容易來到這里,這個朱璺分明是來攪局,她生氣道︰「鄉主,我都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為何一直不肯撒手,你這樣,讓我很難相信你是真得為我好。」

朱璺吃驚地看著她,試探著想把她接出去,她反而很生氣,到底是什麼原因,她希望留下來?

難道只為達官貴人們捧著?

要知道達官貴人們能捧著她,也能把她踩在地下,她不會就此上位,即使成了妾,出身勾欄,也會被人瞧不起啊。

很多人想要離開這里,為何她執意想留下來呢?

朱璺不解地看著她。

被朱璺看得眼里有些不自然,靜儀尷尬地把視線挪至窗外,訕笑︰「鄉主,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鄉主無關,還請鄉主能體恤體恤我,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我在這里覺得比水月庵的日子踏實多了。」

「踏實?」朱璺淡淡地看著她,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道,「如果你想要踏實的日子,也不是沒有,我可以幫你贖身,然後想辦法幫你擇一戶好人家,那才是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呀。靜儀,你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靜儀被她嘮叨得有點煩,只好改口道︰「鄉主,有句話叫燕雀安知鴻鵠之志,我想借用這句話,鴻鵠安知燕雀之志,鄉主生下來就是鴻鵠,而我就是那只目光短淺的燕雀,我在玉樓春過得很好,最後一句奉勸鄉主,管好自己,別管他人之事。小心引火上身。」

靜儀看起來越不耐煩了。

她的確不想離開這里,玉樓春除了能接觸到達官貴人,生活無憂外,還會有什麼讓她留戀的東西呢?

達官貴人對她有什麼重要的,讓她這樣輕賤自己,留在玉樓春?

話不投機半句多,靜儀此刻只想趕著朱璺離開,不要再管她的事,哪里想到朱璺只是故意地在試探她的心思。

提到離開玉樓春,就言辭激烈,生怕被鄉主攪局,朱璺也覺得不可思議,這種反應,豈是一般勾欄女子應有的反應?

朱璺冷眼望了靜儀一眼,眼中帶著絲不悅,一如靜儀看她的目光。

反目成仇,這或許就是靜儀想要的結果,目的就是讓朱璺不要再來打擾她。

雅間里沉寂下來,仿佛她們已經成了仇人一樣。靜儀滿心期盼地看著朱璺,希望下一刻朱璺就生氣地離開,從此不看不相厭。

誰知並沒有按她的如意算盤來。

朱璺從容地想著自己的心事,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沉默了一會,靜儀只好道︰「鄉主,你還有什麼事?沒事的話鄉主可以離開了。」

正說著朗月冒冒失失地闖進來,笑道︰「終于舒服了。屋子里怎麼有股生姜味呢?」

「哪來的生姜味?」靜儀尷尬道。

朗月笑言︰「要不然你們的臉色都這麼紅呢?」

朱璺起身道︰「走吧,靜儀在這里吃好喝好,不歡迎咱們來湊熱鬧。」說著就起身離開。

靜儀看著朱璺氣憤離開的身影,徹底地松口氣,終于可以擺月兌宜安鄉主的關心,好好地做自己的事了。

出了玉樓春,換回衣裳後,朗月問道︰「姑娘,問出了什麼?」

「她很緊張,想和我們撇清關系,最好能不相識的樣子,你說她害怕什麼?」朱璺若有所思道。

朗月想了下道︰「姑娘不用多想,我已經安排妥當一切,到底是什麼原因,今日天黑之前就見分曉。」

朱璺與朗月選擇對面的酒樓坐下,閑閑地關注玉樓春的動向。

傍晚時分,忽有信鴿從玉樓春的方向飛出,兩人面色凜然,那只信鴿飛不多久,就被射了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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