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紫裘 174 謀殺

作者 ︰ 葉步語

老夫人早已想好了,必要時拿出來,但不能提前告訴五公主,免得她心里隔應,覺得有愧于李駙馬。

老夫人拿定主意後,在公主派人搜來一疊李晏的字跡後,就請了大儒悄悄臨摹,偽造了一封休書鎖進匣里,交給陳大娘慎重地壓在箱底,保存好。

謝雲被劉大人當作東月國奸細逮捕入獄的事很快傳遍了京都。

這個消息樂壞了那些名門望族的姑娘們,雖然大家心里都覺得謝雲不像是細作,但人性就是這樣的,有事時不忘落井下石,踩上一腳。

大家都說謝雲是喜歡上了東月國的男子才做出這種叛經離道的事,更有甚者傳言謝雲和劉芳同時喜歡上一個男人,謝雲為了奪愛殺了劉芳,本想與心愛之人雙宿雙飛,沒料到被劉大人查察,這才揭穿了她的狼子野心。

盡管這幾日太後軟禁的事,更勁爆,但是對閨閣中的姑娘們來說,沒有什麼比對謝雲落井下石更值得開心的事。

前院的人都在賭注皇叔黨會不會就此取而代之,後院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謝氏阿雲。

朱璺回府時就听見朱璧在同大哥朱緯說話,她路過本無心偷听兄妹兩人的對話,不過那話語卻偏偏落進她的耳朵里。

朱璧正纏著朱緯道︰「大哥,妹妹現在被那庶女搶盡風頭,你還不管嗎?」。

听到朱璧提到自己,朱璺不由得停住腳步,站在山石邊傾听。

耳邊傳來朱緯的聲音︰「六妹,那也是你的妹妹啊,你怎麼這麼說宜安?」

朱璺不由得心頭一熱。

很久沒有听到人在背後維護她。

不管是不是因為南宮昭的原因,朱緯沒有像朱璧那樣處處與她作對是真的。

想不到朱緯在背後對她心懷善意。

听了朱緯的話,朱璧卻氣炸了眉毛般,指責道︰「大哥,你是說你不打算幫襯妹妹了?」

她語氣里帶著驕橫,好像朱緯必須答應似的。

朱緯微微一笑,他與六妹是一母同胞,在所有的兄弟姐妹中他們雖是最親的,可是,六妹卻是府里最笨的,有時他覺得六妹和七妹是互相投錯了胎,陰錯陽差讓長樂成為他的胞妹,而七妹雖是庶出,可是運氣好,聰明不說,人還長得又漂亮,放眼整個京都,七妹的姿色在大齊美人榜上可以位居榜首,與明康並論。

只可惜是個庶出,減分不少,但是這並不妨礙昭將軍對七妹的袒護,比起昭將軍,朱緯覺得慚愧,從沒有幫助過七妹,也從沒有對她好過。

朱緯看著胞妹氣急敗壞的樣子,再次勸道︰「你別被母親影響了,上一輩子的事,誰說得準呢,咱們晚輩們通共就這幾個,看不慣庶出的可以不同他們說話,但是別沒事找事,害了自己,誤了自己的前程。」

朱璧听了,想了想道︰「母親說房姬是個狐狸精,她女兒也是,處處爭奪我的東西,我必須要除掉這個人,這樣我的地位才不會受到威脅。大哥,難道你不認為是這樣嗎?」。

朱緯蹙眉︰「母親怎麼能跟你說這種話呢?六妹,母親被仇恨氣昏了頭,才不計後果地說了那些,你可別當真,試想想,嫡庶有別,嫡是嫡,庶就是庶,七妹再有本事,也不能取代你的位置啊。而且過一兩年,老夫人替她相看好人家,頂多一副嫁妝的事,能搶得了你什麼呢?」

在朱緯看來,他的妹妹有些笨拙,很多事情看不透,听風就是雨,也許就這點上像郭夫人。除此之外,怎麼看都不像親生的。

朱緯把手中的那枚剛得的九連環遞給她道︰「這是大哥特意帶回來送你的,希望你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掉價和宜安計較,她其實很可憐的,生母不在,父親又不喜她,在府里就是個隱形人,你真得不喜歡,眼不見心不煩就是了,與其盯著她,處處想方設法同她較量,不如好好提高自己的身價,馬上就到重陽節了,老夫人那里的名單上,我看了,有明家。」

最後一句話的威力果然極大,朱璧听了紅著臉不再言語。

她接過朱緯的九連環,低聲道︰「大哥是說,明康也會來嗎?

「十之八九會來,妹妹可喜歡?」朱緯笑道。

朱璧待要細問,又覺得不好意思。

現在的態度,與方才的囂張跋扈完全是兩個樣了。

朱緯自然知道六妹的心思,明康才是長樂的軟肋啊。

听到這里,朱璺無心再听,拔腿就要走,忽然山石那邊的朱璧又開口道︰「大哥,有那個小賤人在,明康是不會留意到我的。大哥難道不幫幫我?」

朱緯提醒道︰「妹妹不要被母親帶偏了,不管怎樣,她還是你我的妹妹,何況昭叔叔和王夫人是她的義父義母,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要再同七妹一番見識,日後對你也有好處。」

听到這里,朱璧發現她的哥哥一如繼往的不聞不問,心里對這位哥哥有點不滿,變了臉色道︰「大哥,她一直在陷害妹妹,你也不管?從前的種種都是她干的,她自己沒了清白,老夫人還自欺欺人,不讓人說,上次石婆子就因為說了一句實情,老夫人就命人割了她的舌頭,和吳婆子一樣,因為這個煞星成了啞巴,大哥你為了整個王府的安危,也應該站在我和母親這邊,一起對付煞星才是啊。

「母親說你把我們當外人,原來真是這樣,你口口聲聲的七妹,不僅是煞星,還差點要了妹妹的命。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妹妹被她克死?」

朱緯微怔,道︰「六妹,什麼死不死的,又出了什麼事?」

「大哥還不知道嗎?就是今日的事。」

朱緯蹙眉道︰「今日太後軟禁,人人自危,我們王府也會受牽連,父親正在想著補救的措施,想走咱們姑父的路子,日後真出了事,姑父也好出面調停。」

「不是這件事,是謝表妹的事。」

「哪個謝表妹?」朱緯不解道。

「就是陳郡的謝雲,大哥你不記得了?上巳節時還在一塊玩過。」

朱緯恍悟過來︰「是她啊,她怎麼了?」

「大哥居然還不知道!劉大人抓了她,說她是細作,因為劉大人搜到一封信,信是給東月人傳話的,落筆的名字是謝雲,劉大人就把劉芳意外死去的事借機遷怒到謝雲的身上。」

「這事與七妹有何關系?」朱璧蹙眉不解道。

「劉芳其實是七妹克死的,誰都知道七妹是煞星,誰和煞星站一起誰倒霉。」朱璧氣憤道。提起煞星,朱緯覺得六妹的話言過其實了。

只是母親故意渲染的罷了。

朱緯道︰「六妹,劉芳的死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你心里應該清楚和七妹無關。大哥再次好心勸你,不要招惹七妹,看在南宮家的份上,你最好別動她。」

「大哥,你說的什麼話?南宮府那來的多管閑事,我不信他們會有這個閑情逸致去幫助七妹,大哥不想幫六妹就算了,不要拿南宮府恐嚇我,我才不怕呢。」朱璧說著掉頭就走,朱緯見狀無奈地搖搖頭。

朱璧沒有拉攏到朱緯,反而被訓了一頓,自覺沒趣。

原本以為大哥會站在她這邊,卻沒想到,大哥一如繼往地不聞不問,她懊惱得直跺腳,無又無可奈何,搞得眼楮看什麼都不順眼了。

夏桃見狀,就勸說道︰「姑娘,咱們去璃園轉轉吧,菊花開得好著呢。」

朱璧冷眼瞪著她,心生不滿。

夏桃嚇得花容失色,忙描補道︰「奴婢,只是」

只是好意啊,可惜好意當成驢肝肺,朱璧越來越喜歡動不動就欺負下人。

果然朱璧伸出白骨爪,這回沒有掐她,只是用爪子直搗著她的腦袋瓜子道︰「是什麼?別告訴我是好意!自己想貪玩還拉我下水,沒瞧見我現在正頭疼嗎?」。

她冷眼盯著夏桃,好像夏桃就是她的死對頭朱璺似的,她現在正得很煩心,只要庶女在她的面前晃一眼,就能讓她兩眼冒出火花。

夏桃唯唯諾諾地受著她的責罵,有口難辯,將這份苦也遷怒到庶女的身上,若不是朱璺,長樂亭主怎麼會把罪過遷怒到她身上!

說到底,那個庶女是個殺千刀的,害得她們這些下人被長樂亭主責罵。

朱璧的白骨爪子戳得夏桃太陽穴紅腫,夏桃心驚膽顫道︰「姑娘,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那個庶女每次逢凶化吉的原因嗎?」。

原因?

什麼原因?

朱璧眸子亮了起來,這才是她感興趣的,她就是想把庶女踩在腳下,誰讓她前幾年裝瘋賣傻,蒙混過關,現在處處來隔應自己。

朱璧眨眨眼楮道︰「我大哥都沒看出來的事,你能看出來?說說看,她逢凶化吉的原因所在。」

「亭主,打蛇要打七寸,只要我們把這個原因找出來,沒有人來保護她,她不死也難。」夏桃提醒道。

朱璧吃了一怔,「你是說她身邊的那個婢女?」

「對,就是她,朗月!」夏桃點醒道,頭頭是道地分析一通,「那個朗月害得春桃失了手,儼然成了廢人,連從前水月庵的李師太都怕她。如果先拔了這個眼中釘,那人庶女也就沒有盾牌,到時搓圓捏扁,都由著亭主來。」

從前就听母親提過,吳大娘懷疑朗月那個丫頭會身手,母親一直想除掉她,總沒有機會,區區一個丫頭,除起來不難,不如她自己來個速戰速決,一來向母親證明自己的實力,二來日後才更有機會拔除朱璺這個大的眼中釘。

「亭主,璃園四周無人,池塘又大,有荷葉遮蓋,是個好地方啊。」夏桃暗示處理的地點道。

朱璧想了想,眼角流露出得意的笑︰「去璃園走走!」

朱璧帶著夏桃一起來至小梨山亭俯看璃園,璃園的荷葉雖然枯黃,但是仍然密集,尚無人采摘,人站在那里,若是失足落水,就算呼救也很難有人找得到落水的地方。

朱璧眼角帶著恨意望向遠處,不想看見青鳥白鵠舫那里站著一個婢女,她蹙眉指著那人︰「那邊好像兩個人在說話呢。」

夏桃順著長樂亭主手指的方向望去,道︰「好像是一個人,咦,亭主,是她!」

沒錯是朗月!

原本還想著踩點,密謀,合計把朗月先騙過來,想不到得來全不費功夫,朗月已經送上門來了。

夏桃欣喜道︰「亭主,擇日不如撞日,那里的水深著呢。我听說朗月丫頭不會游水。」

暗示的意思不能再明顯了。

不過,朗月丫頭竟然一個人悄悄來這里,讓人奇怪,朱璧方才好像看見還有一個人隱在茂林里,只是沒看真切,被夏桃這麼一說,就忘了方才看到的那個人影。

她興沖沖地帶著夏桃,悄悄地來到朗月身邊。朗月正望著水上的樹影想著什麼。

朱璧看了一眼夏桃,夏桃會意,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後,伸手從後面偷襲,用力猛朗月。

誰想朗月透過水面的影子看到了背後的那雙手,身子迅速地側到一邊,夏桃猝不及防,因用力過猛,不受控制,連聲驚叫著把自己送進了水塘里。

真是個廢物!

朱璧氣結無語,不由分說從另一面偷襲,伸出她的白骨爪從側面猛推朗月,沒有料到的朗月,被狠狠地推了下,竭力控制著自己,站定在河邊悠了悠,差點就跌入塘里正在撲通著喊救命的夏桃身上。

夏桃不會水,在水里慌亂地攪動著水花,期望長樂亭主能救她,可是長樂亭主已經殺紅了眼,不顧一切地去推著朗月。

每次朗月的躲避,都引來更瘋狂的反僕。

朗月心里一凜,回頭發現三番兩次想推她的是長樂亭主,目光變得凶狠︰「長樂亭主想要謀殺嗎?」。

「明知故問!」朱璧咬牙切齒,那雙眸子因為殺紅了眼,變得難看,五官也因為生氣而扭曲得難看極了。她已經忘了自己是沛王府身份尊貴的嫡女,親自干起了密謀殺人的勾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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