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謝蘇忙道︰「我母親是刀子嘴豆腐心,宜安若嫁到我們謝家,母親一定待宜安如親生女兒一樣,還望老夫人成全。」
杜老太妃看著謝蘇那副賊眉鼠眼的樣兒,生起雞皮疙瘩,令人作嘔。
老夫人當機立斷︰「謝家的公子先離開這里,你手上的傷,去找管家派個大夫給你看看,養傷要緊,這里沒有你的事了。」
「老夫人——」
謝夫人想要為她的庶子辯解幾句,被老夫人嚴厲地打斷了︰「謝夫人,你這位家生子的心意我已知曉。但想讓宜安鄉主下嫁家生子,不是我一句話就能拍板的,宜安是皇上親封的鄉主,身份高貴,宜安不是家生子啊,謝夫人。你也退下吧,這是我們的家事。」
老夫人口口聲聲的家生子,把謝蘇貶得連下人都不值,又刻意地強調朱璺是鄉主,謝夫人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被狠狠地甩了幾個巴掌。
她難堪地看了一眼郭夫人,見郭夫人沒有表示,就轉身壓抑著一股怒氣道︰「我們走。」
郭夫人這時客氣道︰「李步,先送謝夫人同謝蘇公子去廂房歇息片刻。」
「郭夫人,你總算說了句良心話,我們兒子雖然是庶出,但還淪不到家生子的地步!哼!」說著甩袖離開。
謝蘇唯唯諾諾地跟在後面一起離開。
郭夫人並沒有再好言相勸,這個時候她就希望給老夫人施壓,讓謝夫人變著相地給老夫人臉色看。
老夫人越來越偏心了,事實擺在眼前都視而不見!、
丁夫人看了一眼宜安,道︰「老夫人說得對,鄉主是何等身份,她作夢,想要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老夫人不言語。
郭夫人不高興地轉身駁斥丁夫人︰「這件事是謝蘇和宜安的不對,但是這樣貶損人家的孩子,日後宜安嫁過去,還指望婆婆能對她好?」
丁夫人奇道︰「郭夫人你的夢還沒醒啦,你覺得癩蛤蟆跳高就能吃到天鵝肉?」
「你!」郭夫人氣結,緩口氣不同丁夫人計較,轉而坐到老夫人旁邊的榻上,苦口婆心地勸道,「老夫人不要動怒,咱們向好的方面看,謝蘇有他大哥謝衍罩著,日後飛黃騰達的機會總會有的,何況宜安的清白已經不在——」
「住口!」
郭夫人話未說完,被老夫人當頭棒喝。
郭夫人吃了一驚,將未說出的話硬生生地吞進肚里。
「老夫人,媳婦照實說,雖然話難听了些,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掩耳盜鈴無濟于事,咱們還是努力解決事情要緊。」郭夫人轉念心虛道。
丁夫人冷冷一笑︰「誰不知道你那肚里的小九九。若覺得那個家生子好,可以啊,讓長樂嫁給他,我舉雙手贊成。」
郭夫人氣結,只當她的話是放屁,又對老夫人道︰「老夫人,事已至此,再怎麼掩飾都無濟于事了,咱們寬容點就成全他們吧。」
「郭夫人,成全誰呢?」朱璺這時開口。
她冷眼盯著這個人面蛇心的嫡母,面上沒有一絲的慌張。
郭夫人面皮比豬皮還厚,沖朱璺道︰「宜安,母親在幫你和謝蘇公子說話啊,你不要再不承認了,人家謝蘇公子已經說出了真相,如果你不想讓老夫人難過的話,就承認自己犯下的丑事,母親念在我們母女一場的份上,還替你遮一遮,你不要執迷不悟了。」
郭夫人眼底不易察覺的得意之色,讓朱璺可笑可嘆。
這是怎樣的仇恨,才能讓她變成這逼德性。
朱璺緊盯著郭夫人,淡淡道︰「你污蔑我與謝蘇私通幽會,可有證據?」
郭夫人故作驚詫道︰「母親哪有污蔑你,這是謝家公子說的啊。母親只是好心好意地成全你們。怎麼能說是污蔑?」
朱璺開口道︰「一件沒影的事,被你咬定是真的,這不是污蔑是什麼?如果說謝蘇是造謠,那麼郭夫人你就是幫凶,不知道郭夫人為何要同謝家的人聯手針對女兒呢?」
她的聲音冰冷清冽,不卑不亢,底氣十足,完全不像個做錯了事的樣子。
郭夫人臉色微變,這個庶女竟然堂而皇之地要撕破臉,如果中了她的計,她方才所說的撮和,好心好意之類的,就不能再讓人相信了。
郭夫人目光死死地盯著朱璺,換了語氣,大聲笑道︰「哎呀,我的好女兒,你心有不甘就大聲地把自己的委屈說出來,母親還是站你這邊的,原本想著你與謝蘇公子好事已成,只不過在老夫人這里順水推舟,幫你一把,听你這麼說,似乎和謝蘇鬧別扭了,謝蘇若欺負了你,讓你不想嫁,你就告訴母親,母親替你按著謝蘇的腦門過來給你賠不是。」
她三言兩語再次認定了朱璺與謝蘇之間的情事,並且還把朱璺的辯解與不滿說成是小兩口鬧矛盾。
朱璺只覺得惡心,嘆了口氣︰「郭夫人既然一直污蔑我,那麼就請拿出證據來,造謠一張嘴誰都會,我也可以說長樂亭主與謝蘇有染,還求母親把順水推舟,把長樂亭主許給謝蘇,女兒在此替長樂亭主感激母親的寬宏大量,仁慈善良。」
郭夫人的臉變了。
她氣憤地道︰「老夫人,宜安滿嘴胡言亂語,造謠污蔑長樂,你也不管管!」
「郭夫人,我可以向老夫人作證,是你先造謠污蔑宜安的,宜安只是舉個例子,就冒犯了你,將心比心,宜安可是一直都在受你污蔑呢。你想把鮮花插在牛糞里,也應該講真憑實據,還有那個謝家的家生子,老夫人不會輕易饒他的,他竟然當著老夫人的面污蔑鄉主,死罪難逃啊。」
說得郭夫人面色酡紅。
她還是不甘心地瞥了一眼老夫人,然而老夫人這次沒有絲毫的動容,默默地閉目捻著佛珠。
「老夫人這件事不會是空穴來風,您難道真得不打算管了嗎?」。郭夫人試探地問。
「郭夫人,老夫人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老夫人沒有追究你造謠污蔑的事,你還敢讓利用老夫人把宜安推入火坑,你當大家都是傻子,這個世上只有你一個聰明人?」丁夫人毫不退讓道。
但郭夫人好不容易有了讓老夫人相信宜安的清白被毀是謝蘇所為的借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老夫人,丁夫人對宜安的好,媳婦看在眼里,但是這樣沒有底線的好,明里看著是袒護,實則是害了宜安!且不說宜安是否與謝蘇兩情相悅,但是宜安的清白一事謝蘇主動交待,還願意承擔後果娶宜安。這是不幸中的萬幸,老夫人不答應,難道要等著事情傳揚開來,被天下人恥笑嗎?那時恥笑的不僅是宜安,還有我們整個沛王府的臉面啊。」
難為郭夫人苦口婆心地說了這些,丁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句︰「只要宜安否認,我就選擇相信宜安,難為宜安性子這麼好,忍耐了這麼長工夫,沒罵你這個嫡母呢。」
郭夫人得意道︰「那是因為人證物證俱全,宜安心虛,不敢承認罷了。這個時候就需要我這個當嫡母的為了女兒著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郭夫人說著又看向老夫人,見老夫人依然默默捻著佛珠,閉目不語。
她不耐煩了︰「老夫人私傳帕子的事,就擺在眼前。水月庵尼姑一夜遭劫,宜安失蹤一夜的事,也清清楚楚,老夫人心里難道還沒有個數嗎?」。
這些事說起來太湊巧了,朱璺抿唇不語。
老夫人派華太醫點砂卻點不上,這事像個陰影籠罩在老夫人心頭。
丁夫人笑道︰「老夫人,帕子的事,是有人栽贓陷害,謝家公子的帕子並不是從宜安身上搜來的,而是從吳大娘那里得來的,照郭夫人的說法,吳大娘與謝家公子有染?」
「老夫人,吳大娘陷害孫女,造謠污蔑孫女的清白,其心可誅;謝家人造謠污蔑孫女,敗壞孫女的名聲,其罪難逃,請老夫人為孫女主持公道。」朱璺站起身,走到地中央,跪下揖道。
她的態度絕決,一副大義凜然不容侵犯的樣子,話語擲地有聲,郭夫人被她的氣勢嚇了一跳。
這件事若是老夫人不信,那麼郭夫人說再多也沒用。
郭夫人只看向老夫人,試圖在老夫人的面上看到更多的質疑。然老夫人面上淡淡的,完全猜不透她心里是什麼意思。
郭夫人咬了咬牙,也走到旁邊跪下,吳大娘忙過去拉起自己的主子,急道︰「夫人,你連日操勞兒女們的婚事,宜安鄉主不承情,夫人撒手不管就是了。」
「胡說!」郭夫人甩開吳大娘,訓誡道︰「宜安再怎麼說都是我的女兒,做母親的哪有不替女兒考慮的,終身大事關系到宜安的後半輩子幸福,若我再不當機立斷,由著小輩們胡來,這件事日後怎麼收場?」
郭夫人說著又轉向老夫人,緩緩道︰「做媳婦的也有過錯,實在我是教導無方,才讓宜安走了錯路,但事已至此,請老夫人指婚吧。」說著說著,無語凝噎。
朱璺听了,盯著前面假惺惺的郭夫人,道︰「郭夫人,你若真當我是你的女兒,就不要再污蔑我與謝蘇有染。女兒在此之前根本沒見過他!」
語氣堅定而冰冷,令郭夫人不滿地回頭道︰「謝家的公子已經承認了,你還不承認!」
「沒有做過的事,女兒為何要承認?你口口聲聲說把我當女兒,為何外人說的話你信,而女兒說的話你就不信呢?難道那個造謠污蔑女兒的謝蘇,在夫人的心目中,比女兒更重要?
「相比女兒,謝蘇在郭夫人的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他說的話,夫人都相信呢。」
郭夫人眨眨眼楮看著她,因為老夫人在郭夫人身後,看不到郭夫人此刻的表情,故而郭夫人得意地沖朱璺一笑。
這個示威的笑意只有朱璺看得見。朱璺淡然地盯著她。
郭夫人又猛地轉回身,抹著眼淚,道︰「家丑不可外揚,我的一片好心意都喂了狼心狗肺了。」說著以袖掩面嚎了起來。
杜老太妃一直捻珠默想著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郭夫人為了推宜安入火坑,真是煞費苦心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良久,老夫人終于睜開眼楮,定定地望向郭夫人,心里輕輕地嘆了口氣,口吻極淡地道︰「當日我已發話,若是宜安清白的事傳揚到外面去,拿你是問,你可還記得?」
郭夫人一怔,閉口失語。
屋子里死寂,落針可聞。
大家的目光都望郭夫人,等著她解釋。
當日老夫人有言在先,也是察覺了只有郭夫人才會把這件事情捅出去,利用宜安清白一事大作文章。
郭夫人驚愕地看著冷冷望著她的老夫人,心里驚懼。
但她面色仍表現得鎮定,輕聲道︰「老夫人,這件事,不是媳婦所為,媳婦與謝家不甚走去啊。」
丁夫人冷笑︰「誰不知道你與謝夫人是閨中好友,情同姐妹。謝夫人找你不就是為了救她的那個細作女兒嗎?你幫了她,她順水推舟,幫你把宜安推入火坑,這種事還能隱瞞?」
郭夫人氣結︰「丁夫人!你不要血口噴人!」
丁夫人冷哼一聲,不言語,老夫人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老夫人道︰「這件事傳揚開去,當日我說過不會饒了你。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
郭夫人眼里閃過一絲慌色,狡辯道︰「老夫人,這,不關我的事啊,謝蘇公子與宜安的事,媳婦怎麼知道?謝蘇公子是當事人,他說這些話,媳婦哪有那麼大本事,堵得住他的嘴。」
老夫人淡淡道︰「你是不承認自己把這件事告訴了謝夫人?」
郭夫人搖頭︰「媳婦沒有做過,怎麼敢承認呢?宜安是我的女兒,媳婦怎麼敢把這件丑事透露給外人,不光是媳婦,我院里的人都下了禁口令,從未有人敢傳閑話,至于丁夫人那里,媳婦不敢確定,有沒有向外人道。」說著睨了一眼丁夫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