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多夫人盯著,謝雲面色慘白,生怕被大家知曉謝家的庶子佔嫡妹便宜的事。
這不僅是大逆不道之事,更是違背人倫的不齒事,若傳開了會被人笑話。
站在人群中的謝夫人忙走出來關切道︰「雲兒,到母親這邊來,跟母親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謝夫人誤以為是謝雲發現了朱璺與家生子的苟且事,才表現得有點反常。
謝雲猶豫地走過去,喏喏地想哭的沖動。
朱璺的目光頗有些心疼地看向謝雲,安慰道︰「雲表姐已經沒事了。多虧了我四哥救了雲表姐。」
話音剛落,眾人吃驚不已。
郭夫人的眸子犀利地落在處變不驚的朱璺身上,好像要看透什麼,卻總也看不透。
一直看戲的丁夫人道︰「紀兒夠了,到母親這邊來,有什麼事,母親替你][].[].[]主持公道。」
「母親,不是我有冤屈,是雲表妹有冤。」一席話又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謝氏阿雲身上
謝雲不由得發愣,她不想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
謝夫人也有所察覺,正想找個借口離開,偏偏郭夫人不甘心道︰「紀兒你說錯了吧,母親分明看到謝蘇跑來宜安的院子,若不是宜安放他進來,謝蘇公子怎麼會進門的呢?」
說著把懷疑的目光鎖定在朱璺身上,又笑道,「若是冤屈,母親自然替宜安主持公道,只是若,兩情相悅,私下跑來姑娘閨房幽會,這種事真叫母親為難呢。」
她的話令眾人聞之色凜。
堂堂的沛王府宜安鄉主會與一個庶出的謝家第十一個庶子幽會,而且還是在姑娘的閨房,這消息無疑太勁爆了。
夫人們無聊時最喜八卦,尤其是這里面還有趙夫人及其媳婦這樣擅長散播家長里短的看客呢。
大家開始竊竊私語。
「好像听說過,重陽節那日,兩個人還很親密過呢。」
「老太妃在這里,這種話可不能隨便亂說。」
杜老太妃的臉色愈發不好看了,這時狠狠地瞪了一眼郭夫人。
這就是她要把大家帶來的緣故?
她沉著臉,叫五公主把不相干的夫人們全都領回正德堂。
這時朱璺上前攙扶住老夫人的胳膊道︰「老夫人,這件事正好需要各位夫人評評理,夫人們現在走了,難免不會胡亂猜測,還不如都留下來,如母親所願,看清楚謝蘇這個敗類。」
謝蘇被圍觀得無地自容,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老夫人問向朱璺︰「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
朱璺搖頭道︰「老夫人,宜安也不太清楚,宜安闖進來時,就看見四哥打抱不平,雲表姐坐倒在地,面色慘白,好像是四哥救了雲表姐一樣,四哥是不是這樣?」
朱紀年輕氣盛,也不喜歡跟女人一樣來虛的,婆婆媽媽的,就道︰「方才我路過時,忽然听到七妹的屋里有求救聲,而且動靜鬧得很大,我就好奇走了進來,」
「等等你進來,難道沒看見五大娘嗎?」。老夫人問道。
五大娘是看院門的,天天不離倒座,怎麼听四孫子的口氣,好像如入無人之境似的。
朱紀道︰「孫兒的確沒有看見五大娘,只知道門是虛掩著的。」
「五大娘人呢?」老夫人怒了。
姑娘的院子竟然沒有人看著,這時五大娘從人群的背後瑟縮著走出來,顫巍巍道︰「老夫人,婢婦在此。」
「你當時人在哪里?」
五大娘面露難色,她是故意找了借口離開的,好放謝蘇溜進來,然後在暗處打了個盹,就看見朱璺同朗月那個礙眼的丫頭匆匆趕進來,還以為要中計呢,連忙去匯報給郭夫人,誰知,在她打盹的工夫,朱璺已領著謝氏阿雲進去過一次。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睡得那麼沉,面對老夫人的問話,五大娘稍愣,繼而忙道︰「婢婦見院里的丫頭都不在,就去找湘樹丫頭去了。」
見她把罪過遷怒到自己的丫頭身上,朱璺忙道︰「老夫人,院門有五大娘看守,我很放心,所以才叫丫頭們去後面的璃園照看著親戚家的姐妹,上次璃園發生的意外,讓宜安還心有余悸,怕有任何閃失,所以多叫幾個人去照料著。」
老夫人淡淡地點頭,丁夫人笑道︰「難得宜安心細,這是應該的。」說著話鋒一轉,道,「老夫人不如先讓紀兒把他看到的事情來龍去脈說一遍,相信在場的夫人們更關心這件事呢。」
老夫人點頭︰「紀兒你說吧。」
「是。」朱紀看了一眼伏在謝夫人懷里面色慘白的謝雲,想了想道,「我闖進來時,就發現謝蘇說要謝雲交出五十兩銀子,雲妹妹身上沒帶這麼多錢,謝蘇就想說要她幫忙去搜七妹的房間,找找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雲妹妹何等尊貴,自然不肯答應,然後謝蘇這廝就想掐死雲妹妹。」
突然听到了這一番說辭,不光是朱璺,就連謝雲也驚呆了,她回過神來,突然向朱紀投來感激的目光。
朱紀又道︰「謝蘇這廝,為了錢財不惜謀害自己的親妹妹,連豬狗都不如,所以孫兒氣憤不過,就替雲妹妹打抱不平。若不是孫兒及時趕到,雲妹妹,只怕被謝蘇這廝掐斷氣了。」
听了這話,謝夫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氣得上前就打謝蘇︰「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連你嫡妹妹都想陷害!看我不收拾你!」
「母親,冤枉啊,我沒有。」
「你還說沒有!母親,紀四表哥說的是實話,孩子差點就見不到母親了。」
謝雲打斷謝蘇的話,不容他反駁的余地。
謝蘇也不敢說自己佔妹妹的便宜,要不然嫡母就不是打,而是要扒了他的皮,千刀萬剮了。
這時圍觀的人中,蔣太尉的夫人甄氏不屑道︰「庶出的就是庶出的,跑來姑娘的院子里偷東西,被嫡妹妹發現了,就想殺人滅口,真不敢相信啊。」
趙夫人的兒媳河內張氏也笑道︰「是啊,謝府里竟然養了只白眼狼。」
昌陵候夫人道︰「這件事也看出了宜安這院里看管松散,才給了家生子偷銀子的機會,杜老夫人,你們姑娘的院子該好好管一管,別由著看門的下人們偷懶,若誤了大事怎生是好。」
杜老太妃心有所觸,她冷冷的眸光落在角落里垂首不語的五大娘身上。
郭夫人忙對添亂的謝夫人道:「謝夫人,這件事還沒有查清楚之前,不如听听你家公子是如何說的。」
這時丁夫人也笑道︰「是啊,謝夫人,你們謝府的家生子不可能目光這麼短淺,為了五十兩銀子跑到親戚家偷盜的事,說出來讓人笑話。」
謝夫人的臉色一僵,又生氣地踢了謝蘇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叉著腰怒呵道︰「說,你為什麼要害你妹妹?」
謝雲的臉色又是一白,生怕謝功說佔她便宜的事,那樣她就要被所有人笑話好幾年了。
謝蘇畏首畏尾,只是不敢言語,此時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在這里。
「謝蘇公子,你是怎麼來這里的?」郭夫人忙替他先捋清思路,笑道,「是不是宜安請你來的?」
問這話時,老夫人就明顯不悅了。
郭夫人此話何意?
是變著相說宜安私會謝蘇?
謝蘇被郭夫人激發了靈感似的,忙點頭如搗蒜似的,道︰「是啊是啊,夫人你最公正了,宜安鄉主若不請我,我怎麼敢不請自來呢?」
「你是說宜安請你來的?」老夫人目光犀利如刀,望向謝蘇,繼而又把目光落在謝夫人面上。
謝夫人頗為尷尬心虛,她答應過老夫人,救下了謝雲,就一定會把把謝蘇這廝關起來,不讓他再來糾纏宜安,可是謝蘇突如其來的話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只好吞吐道︰「老夫人,這件事我是一點也不知道,若知道他會來,我一定會打折他的腿,之前他一直在家養病,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母親不替我作主,我只好自己替自己作主,若不是宜安請我,我怎麼可能出現在宜安的閨房?我還知道宜安室里床幃是絨黃色的呢,真好盾。」
一席話令朱璺想吐,她冷冷地對身邊的朗月道︰「馬上把我房里被動過的東西都扔掉。」
說著轉而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淡淡地點頭贊同。
丁夫人忙道︰「宜安,一會缺什麼,到姨娘這里來領全新的。」
「多謝姨娘。」朱璺謝著,繼而又轉向身邊的婢女,大聲吩咐道,「朗月,查一查我屋里少了什麼,列個單子,給謝夫人,相信謝夫人會為謝家人的盜竊行為賠償損失的。」
謝夫人听了尷尬不已,謝蘇的氣焰馬上蔫了。
朱紀道︰「老夫人,這廝,不僅跑來宜安院里偷竊,還敢造謠污蔑,罪不可赦,應即刻拉到官府里打死。」
听說要被打死,謝蘇急了,忙辯解道︰「冤枉啊老夫人,我是冤枉的。若沒有宜安同意,我怎麼能進來呢。」
就在老夫人命人用牛糞堵謝蘇的嘴時,偏偏郭夫人中了邪般地興奮,收斂著笑意道︰「老夫人,可以問問阿雲,什麼時候見到謝蘇公子進宜安的房的。」
謝雲懊惱道︰「我進去時,沒一會就發現有個人從內室里跑出來,我一見是這個家生子,好像是偷了什麼東西。」
謝雲扭過頭去面色心虛。
朱紀看了一眼謝雲,也贊同道︰「是啊,我見的也是這樣。」
「胡扯,我能進宜安的內室,那是因為宜安請了我,你們都是在嫉妒,在故意地朝我身上潑髒水。」
有郭夫人眼神的暗示,謝蘇膽子大起來,又開始肆意地胡言亂語。
郭夫人道︰「也許是紀兒與阿雲看錯了呢,方才阿雲也說了是好像,說明她並不確定。」
朱璺冷笑,望向謝蘇︰「你說是我邀請你來,請柬呢?」
「宜安與我兩情相悅,無需請柬。」謝蘇厚著臉皮道。
朱璺不置可否,又笑道︰「沒有請柬,傳口信的人總有吧,請問是誰替我傳的口信?」
謝蘇微愣,以手輕輕掩飾自己的眼里的慌張,道︰「自然是你的婢子。」
「請問是哪個婢女呢,你把她指認出來。」朱璺追問。
被她連續追問,謝蘇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僵,胡知地指了一個婢女道︰「是她!」
被指認的朗月眸子一凜,此人不想活了,她也沒有辦法。
朗月搖頭道︰「這個人胡亂攀咬,奴婢沒有做過。請各位明察。」
郭夫人更為痛快,若能趁這個機會,讓老夫人再攆走朗月這個丫頭,就是一箭雙雕了。
夫人們又開始議論紛紛,有刻意譏笑姑娘做了丑事見事情敗露,想要嫁禍于紅娘。
郭夫人听到夫人們的議論忍不住失笑,突然一記狠狠的目光朝她投來,當她看到老夫人的眼神後,忙捂笑不語。
老夫人目光落在朗月身上,朗月冷冷地盯著那個謝蘇,哼道︰「你說我報信的,請問是何時何地向你報的信?」
謝蘇算了算日期,想了一個最可能的日子,道︰「是辛酉日午時過後。那時人少,你在沛王府後街的角門外告訴我的。」
謝蘇說得煞有介事,眾夫人慢慢相信她的話,只有那謝雲面色慘白,方才她在現場,發生了什麼事,她比誰都清楚,她只是尚處于余悸中,並不明白宜安為何瞞著她此處是閨房的事。難道朱璺早就知道謝蘇會過來?
那麼她是不是提前設的這個局讓她中套?只是這麼簡單嗎?
她驚慌地抬眸睨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朱璺,只見朱璺的目光仿若冰霜一般,正犀利地刮在家生子身上。
被污蔑的朗月面色沉靜,也沒有一絲的驚慌。
就在朗月想要辯解時,郭夫人突如其來的呵斥聲嚇了她一跳。
「宜安,你還不認錯!」
朱璺冷笑︰「何錯之有?」
郭夫人瞄了一眼朱璺身邊的婢女,冷笑︰「你的婢子敢傳口信,難道不是你的主意嗎?你不認錯,是說你的婢女假傳口信,要學那紅娘撮和張生與崔鶯鶯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