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紫裘 217 勝仗

作者 ︰ 葉步語

沛王爺原本重男輕女,加上丁夫人先前孩子流產的事,這兩個女兒月兌不了嫌疑,沛王爺沒有把兩個女兒放在眼里,直接叫她們出去玩,別礙著大人們聊事情。

听了這話,朱璺心里重重地松了口氣,隨即就作揖離開。朱璧見狀,也只好心存不滿地離開。

說到底她還是沛王府的嫡女,父親竟然直接像攆走庶女那樣攆她,面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南宮昭突然來到沛王府,一石攪起千層浪,丁夫人那里及早派璉哥打听南宮昭此次來的目的。璉哥站在院里朝花廳方向望來,就看見宜安鄉主朝這邊走,忙上前故作偶遇,「宜安鄉主是剛花廳出來麼?」

朱璺回頭看了一眼花廳的方向,淡笑︰「是啊。」

璉哥見她回答得簡短,就牽出話題,道︰「听說昭大將軍來府里了,這一仗打了一月,應該打完了吧。」

朱璺淡笑︰「是啊。」

身後的朗月已經警惕地看著璉哥。

璉哥不甘心道︰「那到底有沒有贏呢?」

沒等朱璺敷衍,走在後面的朱璧嚷道︰「當然是大齊贏了。西蜀現在屬于大齊的江山。」

璉哥微愣,笑道︰「昭大將軍真是威武勇猛啊,連天險之地也能有一月之內收入囊中。」

朱璧撇撇嘴沒有說話,只是白了一眼朱璺,道︰「你別抱僥幸,昭叔叔雖然回來了,但是亂闖祠堂的罪過還是要罰。」

正說著背後傳來南宮昭冷冷的聲音︰「罰什麼?」

說話的幾個人嚇一跳,驀地回頭就看見南宮昭手搭在劍鞘上,站在不遠處,面色嚴肅地朝這邊看來。

朱壁不禁打了個寒顫,道︰「昭叔叔,是我妹妹做錯了事,要吃家法呢。」說著頗有些沾沾自喜。

南宮昭的深邃的黑眸落在朱璺身上,經月不見,宜安怎麼變了好多?

宜安的身上有一種介于少女與少婦的美。

南宮昭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問向朱璺︰「宜安,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南宮昭待她的態度顯然比長樂亭主要親近多了,朱璧內心不滿,覺得南宮昭偏心。

宜安不過是他相救,在南宮府里住了半年罷了,竟把宜安看得像親生女兒一樣。

庶女的親生父親還在呢。

她心里忿忿不平地看著朱璺如履薄冰般地走到南宮昭面前,氣打不到一處來。

南宮昭見宜安如兔子遇上獵人一般心驚膽顫地過來,內心也很懊惱,這才不到一月,上次在鳳洲圍場狩獵時的親昵就生疏了。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宜安對他刻意地疏離呢?

「最近過得好嗎?」。南宮昭壓低聲音問道。

朱璺忙道︰「好。」

朗月她們站得遠,沒有听清楚他二人說什麼,看著南宮昭面色不悅的樣子,朗月覺得出事了,可是出了什麼事,她不得而知。

南宮昭看著朱璺粉紅的臉頰,道︰「听說重陽節那日發生了一些事,是不是真的?」

朱璺後退一步,南宮昭知道了什麼嗎?

她心虛道︰「呃,就是受謝蘇糾纏,老夫人已經警告過謝府了,想來日後不會再來騷擾我。」

「是嗎?」。南宮昭凝著她,宜安的面容如出水芙蓉一般,微微垂著,很是賞心悅目,「你放心吧,叔叔已經出征回來,再也沒人敢來欺負你。」

他說著就招手叫身邊的小廝過來,附耳說了幾句話。那小廝點著頭道︰「小的這就去辦。」

「昭叔叔,您方才說了什麼?」朱璺看著小廝飛快地朝沛王爺那里跑去。

南宮昭淡淡道︰「向你父親請示,免了你的家法。」

朱璺微愣,南宮昭插手沛王府的事,會不會讓老夫人及父親覺得他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些。

南宮昭也明白她的猶豫,淡淡道︰「放心吧,我說因為打了勝仗,欲求皇上免了所有人的責罰,當然你也不能罰了。」

原來如此,朱璺松了口氣。

此時的陽光正好,細碎的光束被秋天的紅楓篩過後,灑在南宮昭深邃立體的五官上,映出了他俊朗的輪廓,如燦星般的黑眸,他看起來就像畫中人似的。

「宜安還沒有恭喜昭叔叔打了勝仗呢,這一場仗打得好快,昭叔叔不到一月就收復了西蜀,真是神速至極。」

南宮昭听了若有所思,他淡淡地看向朱璺,目光幽深︰「宜安,叔叔一直希望這場仗能快快結束。提前回來。」

朱璺眨巴了下眼楮︰「叔叔做到了。」、

南宮昭點點頭︰「提前了五日。回來見你。」

末了他突然又補充了那四個字,朱璺微愣,繼而朝好的方面想,笑道︰「叔叔放心,我又不是軟柿子,不會再受人欺負。」

南宮昭擔心的可不只是郭夫人欺負宜安一事啊,看著她撲閃的杏眸,南宮昭淡淡一笑︰「罷了,說了你也不明白。我走了。」

正好他的小廝也回來了。

朱璺汗顏,轉身看著南宮昭大踏步地離開了沛王府。

見南宮昭一走,一直在旁邊觀望的朱璧狠狠地瞪了一眼朱璺︰「別以為有昭叔叔撐腰,就可以無法無天了,下次走著瞧。」她說著推開璉哥和朗月,氣哼哼地朝祠堂走去。

璉哥也忙忙告退。

夜晚的璃園,星光幽暗,一襲皮質夜行衣的男子背對著朗月,冷冷問道︰「為什麼不說?」

雖然天氣水涼,但是面對突如其來的壓低怒火的質問,朗月的額頭還是滲出了汗。她忙道︰「稟主公,婢子只是——」

話沒有說完,「啪!」一個清脆的耳光已經落在朗月的臉頰上。

她的臉頓時火辣辣的疼起來,朗月頭埋得更低,不敢言語。

「繼續說。」男人沉冷的聲音再次低低地響起。

朗月咽了口水,顧不得疼,再次稟道︰「是因為明康提親後,老夫人還沒有答應下來,婢子已經在想辦法阻撓那二人。」

男人聞言揭下黑色的面巾,露出那張輪廓深邃的面龐,薄唇再次微啟︰「這麼說我冤枉你了?」

「婢子不敢。主公,婢子只是,在觀察著明康的動向。」朗月再次誠懇道。

「哦,那你觀察到什麼?」

朗月輕咬著唇,然後道︰「自從上次來提親,被老夫人說了一頓後,他正在說服明夫人,但是明夫人沒有妥協,這件事只要明夫人不妥協,明康那邊,還是過不了老夫人這關。」

「盯緊點。」

「是。」朗月再次揖道,「只是婢子奇怪的是老夫人知道鄉主清白不再,為何還有意讓鄉主嫁于明康。」

听了這話,男人的幽眸微微眯起。

是啊,這件事真是奇怪,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杜老太妃回心轉意的。

「主公還記得相親之事嗎?」。朗月提醒道。

這件事他記憶猶新,若不是杜老太妃臨時變卦,朱璺現在不知道在他的哪座別院居住了。

難道老夫人回心轉意,是因為識破了清白被毀是假?

不太可能。

也許,是老夫人對宜安的身世有質疑吧。

朗月稟道︰「穎川趙夫人提及吳郡的房婆子是在老夫人六十大壽時,後來老夫人就把鄉主單獨叫進去說話,也是從壽辰那日起,老夫人對鄉主的態度突然變得非常坦護。婢子猜測,老夫人是從那時懷疑鄉主的身世。」

「除此之外,婢子還發現老夫人的心月復陳大娘暗自派人去了吳郡,這件事府里的人都不知情,連王爺也不知道,婢子是派了人暗中跟蹤才得知的。因為房婆子被事先接走,所以陳大娘放出去的人撲空,老夫人那時應該就在著手調查鄉主的身世。」

朗月說完,又謹慎地看了一眼南宮昭。

南宮昭疑道︰「難不成,她們已經查到了什麼?」

「婢子猜測也沒有全查出來,畢竟沒有人證物證,但可以肯定一點,老夫人覺察到珠絲馬跡了。」朗月忙稟道。

南宮昭的面龐沉冷如天上那一鉤細月。

朗月頓了下,再次道︰「婢子還有事稟報。」

「什麼事?」

「謝蘇。」朗月不滿道,「這個人糾纏鄉主不止一次了,婢子請主公示下,要不要讓他吃點苦頭,警告一下?」

南宮昭淡淡道︰「你只要管好這里,那個人不用你插手。」

「婢子遵命。」

謝蘇那廝正在勾欄花天酒地,突然一群劫匪跑進來,威脅眾人要命錢留下。

謝蘇同一眾士大夫一樣,從溫柔鄉里屁滾尿流地爬起來跪地求饒,把身上的金銀都給丟給了劫匪,那劫匪反而覺得受了侮辱,不由分說砍死了謝蘇,嚇得一地女子瑟縮在角落里。

第二日謝蘇夜里在勾欄被殺的事就傳開了,也傳進了沛王府。

所有的人都道活該,謝蘇那廝得罪的人多,而且行事不端,很容易引起紛爭,竟然巧不巧的就在勾欄遇上劫匪,真是天理彰章。

當北靈院的婢子們听說了這件事後,都道大快人心,痛罵著那個齷蹉的家生子,這回劫匪替姑娘出了口惡氣,大家忽覺得劫匪有眼光,知道誰該殺。

只有朗月婢子知道謝蘇是怎麼死的,不得不說,南宮昭行事利落,不留痕跡,外人只道是匪徒為財殺人。

而官府的人也查不出所以然,這件命案就以劫匪謀財害命蓋棺定論。

听說了這件事時,朱璺雖覺快意,但總覺得這件事與南宮昭有關。

她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朗月,若有所思。

此刻的京都沉浸在中秋臨近的喜悅之中,南宮昭大將軍不費一兵一卒一舉攻下西蜀要地的消息傳呼得越來越神。百姓們津津樂道。

京都城各處的花燈提前七日亮起慶祝,中秋節也越來越近,府里也準備著前往中山王封地參加婚禮儀式的新衣。

朗月就提議去看花燈。

「听說廣場上有個蓮花燈有兩層樓高呢,京都的百姓都在觀仰,姑娘,也去看看吧。」結香附和道。

結香的話惹得種碧和湘樹都急著想去看。

朱璺想了想,招湘樹過來︰「郭夫人這幾日是不是還盯著你?」

大家在提花燈,姑娘突如其來的問話讓人驚訝。

湘樹猶豫著點頭︰「上次特意教奴婢說了那番話,而且借著搬花懲戒了奴婢後,現在又讓奴婢伺機而動。」

「她想對付我,我這院子里也只有靠你幫她了。知道我信任你,故而想放長線呢。這件事若被郭夫人發現,我保不了你,為今之計,我有一個想法,不知你願不願意?」

听姑娘說得嚴肅,湘樹的面色僵住,「姑娘您說,婢女听您的。」

「我放你出去。你可願意?」

听了這話,所有的婢子都怔住了,湘樹怔怔的,姑娘的話好像做夢似的,

湘樹不解道︰「姑娘,婢女只想跟著您。」

「我擔心郭夫人會找你麻煩,不如趁這個機會,送你出府,讓明公子安排你去別的地方,我會對老夫人說逛花燈時你走丟了,這樣郭夫人日後也不會找你的麻煩。」

湘樹猛地明白了姑娘的良苦用心,可是出去,即便是有明公子照料,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哪里有在北靈院里自在。

她搖搖頭,央道︰「姑娘,婢女只想服侍您,哪也不去。」

朱璺面露難色,把湘樹留下來,日後若被郭夫人察覺,郭夫人若像上次那樣直接帶走湘樹怎麼辦?

朗月勸道︰「既然湘樹不願意離開,姑娘就不要勉強她吧。要不從今兒起湘樹就跟著姑娘出入,形影不離,想來不會有什麼大事,而且湘樹在,姑娘也可以提前知曉郭夫人的計劃,這對姑娘不無益處。」

種碧與湘樹感情甚好,也幫著勸道︰「姑娘就隨了湘樹的心願吧。」

看著湘樹滿眼期望的樣子,朱璺嘆口氣︰「我尊重你的選擇,從今日起,你同朗月跟在我身邊。」

「多謝姑娘。」湘樹喜極而泣。

但願不會出事。

郭夫人在祠堂里坐著無聊,就悄悄地叫吳大娘去把朱璧叫過來陪著說話。

「那個庶女自從昭叔叔回來後,就趾高氣昂了,昭叔叔賞了好些從西蜀帶回的玩意兒給她,什麼串子、香珠兒、玉佛、紙扇之類的,一箱子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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