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點頭笑道︰「長樂的蕭和琴都學得好,這個重任就落在長樂身上了。」
朱璧計上心來,道︰「祖母,單我一個吹彈有何趣味?多叫幾個人來才好。」
「長樂,這麼晚了到哪里找人,我看算了,你彈一支曲子給祖母听听就行了。」榮姑姑好意勸道。
朱璧偏偏要逞能,希望把明康也叫來。
老夫人心情好,沒有計較,只道︰「長樂,太晚了,過幾日吧。今日祖母也累了,琴也免了,你的孝心祖母知曉。」
朱璧訕訕的。
她原意只是想與明康再聚罷了。
孝心還談不上。
朱璺在老夫人的喚聲中,回過神來,忙上前輕托著老夫人手臂。
老夫人攜著她離開。
「你同楊家的姑娘在屋里說什麼?」老夫人突然問道.+du。
朱璺心里咯 一下,知道老夫人心里起疑,擔心裝作無事的樣子,反而會讓老夫人更懷疑,就道︰「楊姐姐說她與大哥只見過兩次面,說的話通共不到十句,有點陌生,所以就很擔心,大哥是不是不喜歡她?」
老夫人松了口氣,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侍喜跟我說,看見楊家姑娘眼紅紅的。這孩子太老實了些,婚期都定下了,怎麼可能不喜歡?」
朱璺道︰「是啊。但是兩個人沒怎麼說話好像是真的。也不知道大哥除了柏玄姑娘,會不會喜歡楊姐姐?」
「她不會因為緯兒的屋里人才這麼在意嗎?」。老夫人困惑道。
榮姑姑附和道︰「我好像听說楊家的祖訓有男子四十無後方可納妾這一條。咱們家沒這種規矩,估計那孩子是不適應咱們家的家規。」
老夫人若有所思。
朱璺笑道︰「估計不是。楊姑娘沒有在意呢。只是跟宜安說,擔心大哥不喜歡她。」
「听起來還是和屋里人有關。緯兒身邊有一個屋里人,她的擔心也不是沒來由。你放心告訴她好了,緯兒的屋里人,都是我把關的。」
朱璺道︰「下次見到楊姐姐,我就按老夫人的意思說。」
朱璺扶著老夫人回屋後又聊了會,就叫陳大娘著人送她回去。
跟隨而來的湘樹忙道︰「老夫人,婢女陪著姑娘回去。」
老夫人卻不放心地告訴陳大娘喚兩個婆子兩個婢女一同跟著,送到後再回來。
陳大娘笑著應是。陪同的人安排妥當後,宜安在婢婦和婢女的陪同下,回到了北靈院。
結香賞了幾百吊錢後,就關起門道︰「郭夫人剛剛叫吳大娘過來,不知道干什麼,在門口鬼鬼祟祟了一會,就離開了。」
「她沒有說什麼話?」
結香搖搖頭︰「往院里瞅了瞅,就走了。估計是找湘樹。」
湘樹聞言咬唇不語。
郭夫人上次就告訴她,下次直接和吳大娘聯絡,湘樹想著,道︰「姑娘,看樣子是來找奴婢的。」
「嗯,你自己可能應付得來?」朱璺心里尋思著。
湘樹道︰「奴婢不怕他們。先听听她說什麼。」
朱璺點點頭。
幾個人忙活了一會,比平時睡得晚些,早上也比平常起得遲點,院子外面響起了一陣動靜,朱璺起身,透過窗子朝外面看了看,一個婢女的影子從院門口路過,緊接著結香就返回屋里,朱璺叫住她,問︰「方才誰來了?」
「是丁夫人的婢女璉哥。她說丁夫人叫姑娘一同出去禮佛,我說姑娘昨晚睡得遲,還沒起來,璉哥就走了。」
朱璺听了,道︰「快替我換梳洗,我要去禮佛。」
結香愣住,叫種碧去打水,朗月去和璉哥說一聲。
匆忙梳洗好後,她就去找丁夫人。
「宜安來得好快。」丁夫人叫人把抄好的佛經放進馬車里,同白大娘說香火的事,就看見朱璺過來。
丁夫人打量了她一身素淨的襦裙,頗為滿意,笑道︰「今日初七,咱們去家廟,拜完後就在廟里用飯,酉時(16點)回來。」
朱璺滿口答應。
丁夫人的氣色不是太好,至少比昨日要差些。說起話來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語還休。
朱璺表現得若無其事,一副察覺不出的模樣。
丁夫人笑道︰「你今日可有事?若沒事的話,就隨我去。」
「丁姨娘我同你去。」朱璺笑道。
丁夫人安排她們坐了同一輛馬車,幾個婢女坐了後面的一輛。
馬車里只有丁夫人和朱璺兩個人,除了車輪滾動的聲音,馬車里顯得很安靜。
過了一會,丁夫人才漫不經心地開口道︰「听說廣場上的蓮花燈很大,是不是真的?」
朱璺笑著點頭道︰「是啊,丁姨娘沒去看真是可惜,不過今晚還有,丁姨娘今晚也可以去瞧瞧,蓮花燈真得很高,比榮福客棧的二樓都高。」
丁夫人笑笑,附和道︰「那我這兩日抽空看看。你也知道,姨娘現在管理著府里的事務月兌不開身。想去看,都沒個工夫。」
「勞逸結合嘛,晚點我帶丁姨娘去看。」
丁夫人道︰「那太好了。這樣我更放心了。外面人多眼雜,還是結伴得好,听你說遇上奸細,姨娘都嚇列了,為你捏一把汗呢。」
朱璺不由得看了一眼丁夫人,丁夫人捉著她的手輕拍著手背,朱璺的脊梁竄起冷汗。
她為何對這個細作感興趣?
原本只是想驗證心里的懷疑,若丁夫人與東月國有關系,一定會借禮佛,故意地套幾句話,可真得套她的話時,朱璺忽覺得有點痛楚。
丁夫人看著她發愣的樣子,安慰道︰「宜安不是被嚇著了吧。不是听說昭將軍已經把細作抓住了嗎?」。
朱璺再次看了她一眼,內心有點糾結,要不要告訴丁夫人一聲?
如果不說,依南宮昭的本事,估計很快就引蛇出洞。
朱璺想了想,道︰「丁姨娘,其實還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宜安之所以擔心,是因為昭叔叔後來又放了細作。」
忽然听到這個事實,丁夫人不可思議。眼楮忽明忽暗,憂心轉為喜色,笑道︰「是不是那名細作逃跑了?」
朱璺搖搖頭,道︰「是昭叔叔放的。」
「放的?」丁夫人眨眨眼楮,不可思議道,「為何要放?」
丁夫人懵住。南宮昭此舉有何用意?
朱璺沒有說明是她請求南宮昭放掉細作的,她故意說得復雜些,希望給丁夫人警醒,于是道︰「宜安覺是,昭叔叔是故意放掉細作的。」
丁夫人微怔。不自然地笑道︰「所以你擔心細作會來找你麻煩?應該不會的。」
丁夫人不敢說太多,生怕朱璺疑心。
朱璺道︰「昭叔叔會不會放長線釣大魚?引蛇出洞?既然是細作,說明在京都不只一個,昭叔叔會不會是想借那個細作找出細作在京都的聯絡人呢?」
這麼說夠明顯了吧。
丁夫人微愣,笑道︰「宜安,這不會是你瞎編的吧。」
「丁姨娘你就當是宜安編纂的。不過什麼事都說不定呢。若是那個細作真得去找聯絡人,被昭叔叔跟蹤的人看到了怎麼辦?」
當南宮昭滿口答應她的請求,放掉細作時,朱璺就覺得南宮昭下這個決定沒那麼簡單。
唯一的解釋是這個,放長線釣大魚。
朱璺不希望這條大魚是丁夫人。
故而要提前警醒她,如果真是她,這幾日最好別與東月人聯系。
她看了一眼丁夫人的反應,丁夫人雖然佯裝得很平靜,可是依然掩飾不住眼里的慌色與困惑。
放長線釣大魚?
丁夫人一路上表現得風平浪靜。
但是這次的禮佛行事時卻心不在焉,無法騙過朱璺的眼楮。
上香供經,用齋後,朱璺看了看四周,蘭若寺附近人煙稀少,丁夫人心事重重地看向外面。
朱璺道︰「丁姨娘在想什麼?」
「沒什麼。」丁夫人掩飾內心的慌張,道,「你四哥和謝雲的事兒,能不能成呢?」
「謝家雖然只是個從三品,但是扼著通往京都的重要水道。所以謝雲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現在有四哥這樣的合適的人,謝雲一定會考慮的。」
丁夫人只不過是找個借口掩蓋自己的心事,听她這麼說,就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道「是啊。」
丁夫人估計連說的話也沒听清楚。
朱璺道︰「丁姨娘,離酉時還有幾個時辰,不如回屋里休息一下。」
丁夫人想了想,道︰「也好。」
宜安說得有理,現在同那個細作見面,不是好時機。
南宮昭不會這麼輕易地放了細作,應該是別有企圖,多虧了宜安告訴她這件事,要不然她同那個細作接頭,被南宮昭的人馬發現,那麼布局了近二十年的情報站就白費了。
丁夫人心里有點慌,最終比約定的酉時提前了兩個時辰打道回府。
回府後,卻听到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明家來換八字。
朱璺微愣,遠遠地就听祠堂那里的爭執聲。
朱璧正同她的母親撒潑。
看來明夫人要換八字的事是真的,而且是換她的八字。
府里的婢女看到朱璺時,都喜得上前甜甜地叫上一聲︰「宜安鄉主,回來啦。」
朱璺回到屋里,就被幾個婢女拉住。
結香道︰「早上姑娘沒走多久,我就被五公主叫過去了,說是要替姑娘找一個看院門的婢婦,這個婢婦的人選,趁著郭夫人禁足之際,讓姑娘自己挑,正在說著時,李管家突然說明夫人來了。大家唬一跳,明夫人直接見的老夫人,奴婢就被五公主支走,但是後來奴婢悄悄地向侍喜那個丫頭打听到了,起初她不願意如實相告,禁不起我的軟磨硬泡,侍喜才吐露一二,听說是要替明二公子重新換姑娘的八字。」
朱璺道︰「那,老夫人答應了?」
「嗯。」結香笑道,「答應了。」
看著結香滿面笑容,朱璺卻笑不出來,丁夫人曾經算過八字,說長樂亭主與明康八字相合,堪稱佳配,而她的卻是天生不合。
明夫人好不容易在明康的說服下,過來交換八字,到時若發現八字不合,她會不會更反對?
結香見姑娘的神情有些凝重,困惑道︰「姑娘與明二公子的事八九不離十了。姑娘還擔心什麼?」
朱璺搖搖頭︰「老夫人我八字給了她嗎?」。
結香道︰「是啊老夫人是贊同的。只是侍喜說,因為擔心長樂亭主會鬧,所以暫時不公開,對外宣稱明夫人是來拉家常的。可惜長樂亭主不信,在老夫人那里不敢鬧,就跑到郭夫人那里正在鬧著呢。」
祠堂里。
朱璧不敢隨便亂丟祠堂的東西,就把夏桃帶來的糕點都砸在地上,控訴道︰「母親,明夫人來了,老夫人和榮姑姑卻瞞著我。分明沒有把我當成最親的。」
郭夫人使個眼色,叫眾人退下,這才坐到旁邊,板著臉道︰「你和母親鬧有什麼用?有本事就把明叔夜的心佔住,讓明叔夜看中你。什麼事也沒有了。」
朱璧一臉心虛︰「我不信明公子心里沒有我。只是那個庶女會使用狐媚手段,勾著明公子的魂魄,女兒哪能和她比那種齷蹉的手腕。早知道這個小庶女這麼壞,還會搶人,當初就應該掐死她。」
朱璧的手指發涼,心里氣憤不已。
郭夫人冷哼一聲︰「那有什麼用。明叔夜就吃那一套。說實話,如果這次你再不憑本事挽留住明叔夜的心,母親也無能為力了。連明夫人都左右不了她的堂佷,母親更沒有法子去逼迫明叔夜。老夫人那里你別想指望,老夫人雖然有意讓明叔夜當她的孫女婿,可是沒有說讓哪一個當,老夫人的心思不會變的,只不過,你沒有希望了還有那個宜安鄉主頂替,總之,你若再不表現得好一點,怎麼幫都是白搭。」
朱璧被郭夫人說得一愣一愣的。
郭夫人見她怕了,就不再嚇唬她,道︰「但是,像她那樣身子不清白的人,怎麼配得上明叔夜,只要我們找出那個奪了小賤人清白的野男人,不怕明叔夜不會望而卻步,也不用擔心老夫人再讓她頂替。」
朱璧听了眸子再次亮起,對啊,找到了那個野男人,也許是個花子、土匪、瘸子或者下人,看到這樣不堪的人,誰還敢娶賤人為妻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