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卿歸 第四十七章 兩人游(下)

作者 ︰ 九臻

「今日是家母忌日,讓杭小姐陪我至此祭奠,冒昧了。」他平靜地說著,從懷中取出香燭火具等物置于墳案上。

月初搖了搖頭道︰「逝者為大,倒是我什麼都不知道,白白來了。一會兒也讓我上柱香吧。」

「多謝杭小姐體諒。」徐士衡面上僵笑道。點起香燭後,跪地對著墓碑默了默又鄭重地行叩拜之禮。少頃起身,又點上三炷香遞與月初。

月初接過香,上前一步注視著墓碑,回想邱夫子說起徐家過往,不知劉夫人是何時過世,從前那般隨徐老爺貧賤度日,如今徐家終于光耀門楣卻無緣共榮,想此心中有些感慨,跪下閉眼默念了幾句後,將香插于案上。

起身後,徐士衡道︰「杭小姐,昨日你予我看得玉佩,可還帶在身上?」

月初身形一滯,隨後從袖中取出玉佩道︰「徐公子識得此佩?」

接過玉佩,徐士衡細細看了許久嘆道︰「果然極像。」

月初聞言,眉頭緊皺,看著徐士衡。

徐士衡未抬頭看向月初,而是留戀的看著手中的玉佩說道︰「杭小姐可能有所不知,我家中有一幅母親在世時的畫像,畫像中她佩戴的玉佩和此佩一模一樣。昨日忽見此物在下也十分震驚,一時忘了分寸,嚇到杭小姐了。」

月初未言,听徐士衡一番話,他似乎並不知道婚約之事,正躊躇是否要告訴他之時徐士衡又問道︰「昨日杭小姐說這玉佩是你爹娘與你的,不知杭大人和杭夫人是如何得的這塊玉佩?」

月初一怔,當初徐家拒婚有些怪異,因而爹娘收養她時為保小心,對外說是養在老家的女兒,除了雲湘外並沒有人知道收養一事。一想到當初未察將婚約之事全數告訴了舅舅而遭遇逼婚,月初忽然猶豫了。

「杭小姐?」

月初這廂幡然回神,眼底黯了黯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徐士衡眼底一黯,莞爾道︰「既然不知道也無妨,杭小姐可能有所不知,我徐家如今的家世並非開始就有,家父曾言徐家早年家境極為貧寒,年少時期便遭遇父親亡故,全靠母親一手帶大,好不容易遇到我娘不嫌棄他家貧,願意下嫁。」

「可不久後,因為無錢買藥就醫,祖母也病重離世。全靠母親陪伴家父才能撐過那段時間。後來背井離鄉困苦許久才考中黃榜,入京為官。只是不想還未過得幾年富貴日子,母親也跟著撒手人寰,只剩得我們父子二人相依。」

月初聞言眼底暗淡不少,談起徐家之事,她心中亦是悲憐。

「母親離世前,徐家也不過剛剛興起因而她留下的東西並不多。」說著他又從懷中掏出一物,「這是她留下的唯一值錢之物,據說當初無論多貧苦,她都不舍得當掉。」

月初探頭一看,是玉鐲,玉色純和,質地相比此佩算得上極好。

倏然怔住,玉鐲?!她記得婚約上由記著佩鐲為憑。當時徐家家貧,不可能有此等貴重之物,那麼極有可能是定下婚約時互換為憑的許家之物。這麼說這麼說婚約之事是屬實的!既有佩鐲為證那絕對就不是什麼酒後之言!

「徐徐公子夫人當年將此物留給你時可有說過什麼?」月初怔怔問道。

徐士衡眉頭微蹙,道︰「她未曾說過什麼,只是要我好好收著。」

未曾說過,好好收著?

月初還是有些懵,如今的情況可見婚約之事確有,可徐士衡並不知道。徐老爺雖撕毀婚書但從補予千金可看出他是知道此事的,徐夫人雖未曾說過但也交代好好收著,他們都知道,可是為什麼要隱瞞此事?是因為發達後嫌棄許家是庶族?不對,既是收著這枚玉鐲,可見還是重視的,那究竟是何原因?

「杭小姐?」徐士衡又喚了一聲,「杭小姐可是身體有些不適?從剛剛起便見你一直心神不寧。」

月初抬眼睇了徐士衡一眼,靜靜道︰「沒事,大概是此處風大,吹得人有些暈吧。」既然他不知道那還是先不說了吧。至少在弄清徐家長者為何隱瞞婚事之前對此事,還是決口不提的好。

徐士衡微愣,猶豫些許說道︰「那不如我們先回秋月苑吧。」

月初點了點頭,這廂她的腦子也有些混沌,不如早點回去休息的好。于是二人又原路返回。

「杭小姐,我听聞杭家原是承州人士,杭夫人似乎還是清源縣人?」路上徐士衡又開口道。

月初點了點頭,徐家起于清源縣,徐士衡如此問到底還是想確認那塊玉佩是否是他母親之物。

「在下要求或許有些逾距,但若可以可否請杭小姐帶我問問令堂可認識家母。」徐士衡猶豫些許說道。

果然如此。月初點了點頭道︰「徐公子所想之事,我亦知曉,待回府後必會問問我娘的。」

「多謝杭小姐包涵。」徐士衡聞言和悅道。剛說完,只見月初突然一個不迭踏空一塊石子,正要摔下之時徐士衡急忙伸手一拽。

天旋地轉間,兩人皆摔倒在地。待月初回神後才發現自己正倒在徐士衡懷中,面上一紅,她急忙起身道︰「徐公子沒事吧?可有壓傷你?」

倒在地上的徐士衡笑了笑︰「無事,杭小姐又不重。」他溫言輕侃道。「杭小姐以後走路可要多看著點,這般心事重重,不看路。下次可不定會有人墊在下面。」

這邊月初一听臉紅得如熟蝦一般,只能訕訕道︰「徐公子還是快起身吧。」

等徐士衡起身後才發現手腕處有抹血色,這下月初面色又不由一白。

「不礙事,大概是剛剛摔下時磕破皮滲血了吧。」徐士衡淡笑道,挽起袖子,果然手腕有一處破皮滲了些血。

當下月初愧意俱生。「你等等。」說著她低頭四處看了一圈,在不遠處的一片草地上摘了幾片草葉。

「這是蒿三七的葉子,可以止血的。」說著將草葉放在手心揉擠出汁,小心翼翼的敷在徐士衡的傷口上,而後掏出手絹小心包扎。

「想不到杭小姐還會些醫術。」徐士衡微訝道。

月初一愣,蒿三七能止血之事是幼時在書院跟院生們學的,不過她自然是不能這麼說,「我也是跟雲湘學的,她不是太醫令嗎?」。她吶吶道︰「也不過是些皮毛罷了,徐公子回去後還是要正經問問大夫的好。」

「恩,還是多謝杭小姐了。」

兩人原是有些隔閡的,出了這麼一下,竟無意間近了不少。路上又小聊些許,很快便回到了秋月苑,沒想到竟踫到了雲湘和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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